王蔚心中微微一惊,脸上却不好表现出什么,笑道:“我进京来本就没打算显露身份,也不好跟凤二表妹相认,等来日吧。”

    凤清歌一直盯着他说话,见他眼中有些许不自在,挑了挑眉。

    王蔚怕她多心,又补道:“再者,二表妹她是闺中女子,和你不同,我不知她品性,怕惹麻烦。”

    “麻烦?”

    王蔚轻咳一声,道:“表哥我长得虽说不算是貌似潘安,颜比宋玉,好歹也是仪表堂堂,万一被二表妹看中,岂不是要辜负了她。”

    凤清歌听他胡诌,不由失笑,嘴上却附和了一句:“表哥说的极是。”

    王蔚见她信了,松了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不提防她突然凑近,冲自己狡黠一笑。

    “看来,表哥是知道我身世了?”

    王蔚脑袋嗡得一响,心中大惊,表情亦是充满了震惊。

    再看凤清歌,笑脸盈盈,透着几分机敏,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王蔚惊得半晌才回过神,“清,清歌,你,你刚才?”

    凤清歌这一试探,彻底肯定了答案,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王蔚表哥,天色尚早,你应该不介意咱俩出去喝茶聊会儿吧?”

    或许王蔚表哥对当年事知道的不多,但她还是得弄清楚,祖母、王家在父亲这个案子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王蔚努力平复心情,只是看凤清歌的表情依旧带着惊异,说话倒是正常了:“好。”

    二人出了府,带上护卫,朝着主街走去,最后进了一家茶肆,要了一间雅厢。

    这个时候,吃茶的人并不少。

    凤清歌让护卫守在门外,与王蔚进了雅厢。

    二人一路上没有说话,到了这里,亦是相顾无言。

    王蔚盯着她,见她素手纤纤,饶有兴致地清洗茶具沏茶,心里颇为复杂。

    终于,在她慢吞吞品味完第一杯茶,要,续茶时忍不住开口询问:“清歌表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姑奶奶的为人,绝对不会拿清歌的性命做赌注,也定然不会告诉她这件事。

    凤府除了凤钦和谢氏知道,其他奴才都是换过的,按理说也不知情。

    偏偏清歌表妹知道了,是谁告诉她的?

    “知道什么?”凤清歌抬眸,放下了茶杯,“知道我的亲生父母被人陷害,知道我在认贼作父,知道我的亲人隐瞒我十四年不愿意告诉我实情?”

    她勾唇,笑容却有些凉薄冷淡:“我自然有我的途径,不过看来,表哥也是知道当年事了。”

    王蔚话语一顿,看她时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清歌,你不会是在怪姑奶奶吧?”王蔚抿唇。

    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自己的父母被害,且还要他从小到大认贼作父,不管是不是为了自己好,都难以接受。

    凤清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表哥知道多少?”

    王蔚表情一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这些告诉表妹,但转念一想,表妹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肯定会追查十几年前的真相。

    与其让她形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还不如告诉她自己所知道的真相,以免她惊动了害凤铉表叔的人。

    “我确实知道,”王蔚叹了一口气,道:“来京之前,祖父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当年表叔因为东境一事,名望大增,在朝廷上压过了谢相。之后,谢相为了夺权,不知用了何等手段,陷害表叔通敌叛国。姑祖父一是受不了这个屈辱,自尽请罪,实则是以自己的命换取凤铉表叔一条生路。然而先皇因皇位之争,对凤铉表叔早有不满,便下旨杀掉凤铉及其妻儿,又言祸不及父母兄弟。”

    “当时,表叔成亲还不到一年,表婶怀着你,为了保住你,姑奶奶她不得不承认了凤钦的嫡子身份,让你托生于谢氏之腹,同时也答应再不主动与安州王氏来往。”

    通敌叛国,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也幸亏凤家有开国皇帝的遗命护佑,才不至于满族被杀。

    可是,凤蠡、凤铉父子皆丧,男丁断绝,跟抄家灭族又有什么区别。

    凤清歌一动不动地跪坐于锦席,继续追问:“凤钦呢?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就是个渣滓,”王蔚啐了一口,道:“他本是姑祖父下属之子,然其母无耻,攀咬上了凤家,说是姑祖父的私生子……”

    凤蠡奉旨治洪之时,其下属官员以命救上官,死后留有外室李氏和一个遗腹子。

    凤蠡原本是匠人养在城外庄子,每月给足吃用之物,谁曾想那外室见了相府的富贵,不仅给儿子取名凤钦,还告诉他,他是相爷凤蠡的骨肉。

    “那李氏颇为无赖,领着儿子上门认亲,也曾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因为这事姑祖父一直没告诉姑奶奶,所以二人生出误会来,再加上凤钦母子得了谢相助力,不知用什么威胁了姑祖父,竟真在相府住下。”

    “随后不到一年,表婶入门,凤钦同时娶了谢氏,再后来的事刚刚表哥已经说过一遍了。”

    王蔚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她,生怕她哭了,道:“有些细节,王家也不大清楚,我祖父这次让我入京,其实也是想让我协助建堂兄,为凤铉表叔翻案的。”

    若非登基者是成德皇帝,祖父他们,也不会动这个心思。

    凤清歌却没有过多的悲伤,她将方永安他们所知道的跟王蔚表哥说的结合起来,串起了一个不完整的故事。

    “我娘呢?”

    王蔚摇头,“表婶的身份,除了表叔和姑奶奶外,少有人知,只说是身份特殊,似乎连皇宫都不能去的。”

    凤清歌皱眉。

    不能进宫?难道是皇室遗落在外的血脉?

    她想想又摇头,不再多做无益的猜测,娘亲的身份可以继续查探,今日的收获已经很多了。

    她冲王蔚笑了笑,道:“表哥不用担心我,我初初知道自己出身时,虽然十分震惊悲伤,但是也有庆幸,幸好我不是凤钦谢氏之女。”

    王蔚其实从建堂兄那里了解过她的处境,心里微微叹息,一时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应该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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