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歌震惊于王夫子的无耻行径,一时倒也没在意到烨王略显亲密的举动。

    她整理好桌上纸笔,理了一下衣裳,抬步正要出去跟王夫子对质,却不想被宇文烨拉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她皱眉,凤眸不解地看向他。

    “等等,”宇文烨低头对上那双灵动而清澈的眸,心里蓦地划过一丝异样的悸动。

    纤细的手腕握在掌中,明明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却清清楚楚地将她的体温传递到他的掌心。

    宇文烨嗓子忽然有点哑,他下意识地松开她的手腕。

    “丑丫头,你难道不想知道俞老头他们心甘情愿收你为徒的原因吗?”

    凤清歌眨眼,细长而弯曲上扬的睫毛似蝴蝶般上下翻飞,有些没搞懂他的意思。

    “烨王殿下在说什么,不是皇帝师父下旨让俞大儒几人教我吗?”

    宇文烨在她的脸上扫了又扫,细细打量,而后挑了挑眉。

    “另外四位大儒暂且不讲,俞老头儿收徒可是极讲究的。他不仅要论眼缘,还要暗地里考察。他若不愿收你,就算是皇兄下了圣旨,也没有什么用。”

    他顿了顿,又嗤笑道:“二十几年前,我那清王兄请了先帝圣旨专程拜师,不照样没进俞老头的门下。”

    “清王,曾拜过俞师父?”凤清歌一愣,“为什么我从没听过此事。”

    “俞老头学问做得好,清王有夺位之心,巴结他多正常,”宇文烨点头,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又敲了一下她的头,“你那时候还没出生,怎么可能听说这件事。”

    再说了,他这清王兄做事滴水不漏,连求旨都是瞒着其他兄弟进行的,皇兄也不知晓。

    他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俞老头不小心说漏了嘴。

    凤清歌懂了他的意思,潋滟的凤眸里掠过亮光,语气也染上三分愉悦与轻快:“你是说,俞师父收我,是因为我个人的缘故?”

    “……嗯,”宇文烨见她一副志满意得的样子,忍不住泼她冷水,“蠢丫头,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觉得你比尚书科的那几个天才学子优秀吗?老头收你为徒,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但肯定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

    “……”凤清歌神情平静下来,脑中骤然晃过一些东西。

    “行了,你我先待在这儿别出去,且先听听再说。”

    宇文烨见她表情过于平静,秀气的黛眉若有若无地拧起,以为她在担心,便轻咳一声。

    “放心,俞老头眼睛又不瞎,肯定不会偏听这人的一面之词、把你赶出尚书科。”

    凤清歌没有应声,透过窗户静静地看向外面二人。

    王夫子身姿立得笔直,面色严肃而认真,声音很大,言辞凿凿地指责“新来女学子”不懂尊师敬道,在课堂上故意捣乱等等恶行。

    俞大儒黑着脸听他讲完,道:“你说她没回答上来你的问题,为了哗众取宠而胡乱作答?”

    王夫子点头,愤愤道:“是,她一个丁级学子,刚刚入学,连丁级的课程进度都没跟上,哪里答得上我的问题。博士,虽说监内允许学子在闲暇之余自由听课,但我身为夫子,要为学子的前程着想,凤学子仗着身份,自由散漫,不遵纪律,只会带坏尚书科别的学子,所以我斗胆请您做主,将她逐出尚书科,以儆效尤!”

    能直接逐出国子监,就更好了。

    王夫子也知晓凤清歌来历,到底不敢做得太过。

    俞大儒听得心里火一簇簇往上冒。

    “义山,你且先说说,你问了什么问题?”

    他认识王义山二十几年了,知道这人学问做得扎实,讲课也是矜矜业业,有时候或许严厉了些,可授课成果素来不差。

    故而,七年前尚书科丙级主讲窦夫子因病还乡后,他才放心将尚书科丙级的主讲一职交给了他。

    按说他应该相信这王义山的,毕竟是监内的老人了,讲了几十年的课。

    可新收的小徒弟是他的关门弟子,勤奋、机灵又乖巧。两天前旬试时她做的是乙级的试题,试卷还是他亲自批阅的。

    她的学问怎样,他心里早就有底。

    王义山说她答不上他的问题,这句话分明有猫腻。

    王夫子说得嘴皮子都干了,给那女学子说了这么多罪名,正等着博士大发雷霆下令逐人呢,没想到他问了他这么个问题。

    他顿了一下,整理好心绪,半点没有心虚地回道:“我问她,牧誓一文讲的是什么。”

    “她如何回答的?”

    “她没有正面作答,漫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又说是从前浅薄,听了我的课有新的体会,又说她很好、进国子监靠的是她的真本事,还扯出文德皇后。”

    俞大儒脸冷了下来,盯着王夫子看了一瞬。

    下一刻,他看向书房,冷哼一声大声问道:“丫头,王夫子说的是真的吗?”

    王义山告了这么久的状,书房不可能听不到。

    这丫头心还真是大,就这么默默听着,连出来辩驳一声都没有。

    她是笃定自己不会偏信王义山,还是觉得没必要为自己辩解?

    凤清歌听见俞大儒叫自己,这下不能继续待里面了,她朝宇文烨笑了一下,迈步走了出来。

    然后在王夫子惊愕的目光中,缓缓走到二人跟前,露出一个笑容。

    “王夫子,又见面了。”

    “你,你……”王夫子面皮一颤,手指发抖地指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是从博士的书房里面走出来的!

    难道,她先自己一步来告状了?

    可恶,她竟这么无耻……

    俞大儒没有理会王夫子,严肃地看着她,再次问道:“清歌,王夫子说你连牧誓讲的是什么都回答不上来,是真的吗?”

    “王夫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这样诬陷我?”凤清歌像是刚听这话,乍然睁大眼睛看着王夫子,故意露出悲愤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而后,她回望俞大儒,慨然摇头,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道:“俞夫子明鉴,学生是靠着本事考进来的,岂会不知牧誓所言何物!”

    说着,仰天一叹,从头背起了《牧誓全文》。

    “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王……”

    俞大儒正要训斥王夫子,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应对,眼角抽了抽,胡子一抖一抖。

    宇文烨隔窗见她这般浮夸的反应,更是不禁低低笑了出来。

章节目录

重生后成了九皇叔的掌中宝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PO文屋只为原作者月沉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月沉蓝并收藏重生后成了九皇叔的掌中宝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