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让人觉得很爽!
    也是。裹足之风在左玉原来那个世界的历史上能流行起来概因上层以此为美。但这个世界的上层意见还不统一,哪可能蔓延到民间?
    崇山公的做法都被许明知的老祖宗给抨击了,前朝就没能流行开来。现在这傻缺为博出名竟又开始推崇崇山公的做法,那不是找打么?
    有些人未必对女儿在意,但对自己老娘那大多还是在意的。一听自己的娘都要受这种罪,那心里就受不了了。没看在场反对摘幕篱的那群老迂腐不也反对裹足么?
    屋里打得热闹,而陆岺已抓到了章德岩。此人不满一米七,而陆岺身高都在一米九二以上了。长年练武,练骑射,那力气不是一般大。
    将人像个鸡仔一样拎起来后,都未开口,德贵与李顺福便聚了过来,麻利地将他鞋脱掉,按倒在地后,两人一边骂着“臭脚”,一边开始给他裹足。
    他们也不会裹。但他们也不是真想给这人裹个粽子脚出来。因此便是想着自家主人的描述,将布缠了一层后,在里面又缠上了碎瓷片。
    听着章德岩嚎叫,李顺福阴测测笑着,“杂家可是阉人,专门伺候皇亲国戚的。今日得贵主儿金口吩咐,让您舒坦一回,给您按按脚……”
    他说着便挑着那有碎瓷片的地方用力一捏,听着章德岩的惨叫,笑呵呵地道:“章先生,舒不舒服啊?”
    “桀桀。”
    德贵怪笑着,“干爹,能被您伺候,那真是顶顶好的福气啊!”他说完也是用力一捏,嘴里发着怪笑,“章先生,可要再用力些?”
    “行了。”
    陆岺道:“别磋磨人。咱们可是有脸面的人,哪能伺候这种人?来啊,扶着先生走几步……哦,也不要多,就绕城走一圈吧。”
    说罢便冲左玉道:“娘子,走,让我们看看章先生裹足绕城的风采去。”
    “好。”
    “陆岺,大胆!你莫走!”
    李恒冲下来,却故意撞在陆岺侍卫身上,然后,他很自然地站正了身子,又很自然地被侍卫们拦住。他伸出手,“卖力”挣扎着,指着陆岺大骂道:“大胆狂徒!我要参你,我要参你!”
    百姓走了!
    李恒望着追随陆岺而去的百姓,心里那个失落!今天青天大老爷的风采都没展现出来就结束了……果然,遇上陆岺就是会让他不愉快!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衙门外,忽然灵机一动,轻咳了一声,道:“陆岺目无法纪,来啊,随本官去抓人!啥?牵马?城里策马是想伤了百姓吗?!不用策马,步行而去!对了,换上便服,免得阵仗太大,吓了百姓。”
    大昭没有宵禁,夜市上的人也很多。当德贵与李顺福押着哀嚎的章德岩走出来后,许多人就被吸引了。
    “哈,这就是那什么狗屁山人?!”
    沿街卖面的妇人拿起个蛋壳就丢了过去,“呸!像我们这样的人裹足了,还怎么养家?枉为读书人!好事不想,就想害人!”
    “这大婶,这位您不认识啊?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屡不第啊!家里三代人科举,连个秀才都没出过!别羞辱我们读书人,我们中没有这样的败类!”
    “那你们可别让我们裹足了!小相公,我们妇道人家够不容易了。咱这卖点汤饼的也没害人,咋就算失德了?小妇人倒也想在家不出来,可不是没这命么?”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叫好,也有人说陆岺太残忍,甚至有人说左玉身为女圣怎可眼睁睁看人受此惩罚?怎不去阻止她的丈夫?真是沽名钓誉之辈啊!
    左玉对于这些不好的议论当听不见,而陆岺根本就不在乎。他不但不在乎,还吩咐道:“来啊,换两人上去,夹着他跳几下!”
    “小侯爷饶命,小侯爷饶命啊!”
    章德岩忍不住求饶了!
    疼,太疼了!那是钻心的疼!每一步好像都走在刀尖上,疼得他汗直流,眼前都花了!
    “不疼,怎么会疼呢?”
    陆岺笑着,上前用手拍了拍章德岩的脸,“这才哪到哪?你放心,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不会让你疼死的!”
    “崇山公的裹足之法要将脚趾弯折到脚底心!”
    向淑兰大骂道:“你这才哪到哪?充其量不过就是在裹脚布里裹上碎片罢了!”
    “对,这还没用力呢!你这就受不了了?!你是血肉之躯知道疼,我们女子就不疼了吗?!”
    另一个千金气鼓鼓道:“你这等哗众取宠之人就该好好受着!圣人说了那么多话你不记得,偏偏记得一个狗屁国公的话!你不配当人,更不配拿德行来说事!”
    “大人,要不要去阻止他们?”
    换上了便服,躲在暗处的泙京衙役们望向了自己的上司李恒。李恒戴着一顶草帽,也是换上了便服,一边咂嘴一边摇头,“听听,这叫声……本官听着都疼。啧啧,咱们出去作甚?帮他将小侯爷拦住了,以后好继续上报胡说八道?咱们谁没娘?自己老娘要是受这种罪,你们乐意?”
    衙役们看着远处惨叫不已的章德岩,纷纷下意识地摇头。他们也不懂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就代入想想,自己老娘要受这种罪,就有些想打人的冲动。
    “这种事嘛……”
    李恒轻叹,“有时官府还真不好出面。这样好,现在挨了侯爷的打,命还能保着。不然……呵……”
    见下属们都不明白,李恒心里得意。这几年他多次公审案件,许多事也看明白了。这个章德岩以为自己得罪的就只有眼前这几个贵女?那些不吭声的可都在后面看着呢。这瓷片缠足何等痛苦?这些贵女若无家中女性长辈同意,如何晚上能出门?
    都在后面看着呢!包括皇后!若今天陆岺不打他,自己倒难办。毕竟,这种傻缺论调也是有人赞同的,包括朝中一些人。
    “你们在这儿看着,等差不多了就去拦下。”
    李恒吩咐道:“记得,咱们官府办事得先顺应民意,其他莫管,知道吗?”
    “属下明白!”
    李恒又望了一眼远处的章德岩,转过身,一边走一边摇头,“这臭狗屎谁不讨厌呢?好好的,非出来恶心人……这求名哪是那么容易求的?痴儿啊!”
    被几个侍卫夹着,被强迫蹦跳的章德岩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就是想出个名罢了!话不动听骂过来就是了,怎还动手呢?这陆岺娶了女圣也还是这么恶劣,这人根本没救了啊!
    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心里将陆岺骂上了天,可脸上却不敢显露,连连求饶:“小侯爷,是在下糊涂了,您,您放过我吧。姬君,姬君,草民该死,草民该死,求您救救草民……哎哟,别,别跳了,疼,疼,疼啊!”
    “夫君,章先生看来悔悟了,就算了吧?”
    左玉也看明白了。事情没自己想得那么复杂。这人就跟现代某些想出名的人差不多,故意放屁恶心大家。毕竟,那啥,黑红也是红嘛!只是古代女子生存本就不易了,哪怕有一点点苗头都得先给按下去!不然任由这家伙胡说八道,鬼知道裹足最后会不会出现在大昭!
    陆岺冷哼着,挥挥手,道:“这次就饶你一回!要再敢出来恶心人,我就请舅舅出来评评理!看看你这种害人的把戏能不能得到君父的认可!”
    章德岩趴在地上,满头满脸的汗。这一遭,仿佛走了一趟十八层地狱,只觉脚疼得都不是自己的了,太难受了!
    “玉玉,我们回去。”
    “嗯。”
    左玉点了下头,走到向淑兰等人面前,福了福身道:“多谢诸位姐姐仗义声援,玉,感激不尽。”
    “说的什么话?”
    向淑兰道:“此人想害我们女子,我们哪可能不作声?妹妹勿要多虑,咱们几个把学堂开起来,让平家女子学一门傍身的手艺。若将来遇上这样的畜生,也不必看脸色,和离出户,一样能过日子!”
    左玉点点头,“学堂的事还要劳烦诸位姐姐多帮衬。”
    顿了顿又道:“我知此事不易。不过再难,我都会坚持下去的。”
    向淑兰等人笑了,“我们信得过你。妹妹是我们女子的骄傲,是女圣,我们如何信不过你?回去吧,我们也回家了。这两天被这畜生气得饭都吃不下……”
    她看向还在哀嚎的章德岩,笑容灿烂了起来,“现在好了,身心舒畅,回家可要好好吃一顿!”
    “是极,是极!现在身心舒畅,饿了,回家得好好吃一顿!”
    笑声回荡在泙京城内,一群不戴幕篱的女子肆意大笑,完全不在意旁人的指点。
    其实指点的人也就那几个,都是反对摘幕篱的。眼下看到这情形,除了哀嚎几句“世风日下”又还能做什么?从京城的女子扔掉幕篱支援左玉那天起,这幕篱注定就要脱下了……
    雷雨阵阵,带来一丝清凉。章德岩被陆岺殴打的事自也瞒不过朝堂诸公的耳。朝堂上吵成一片,有说陆岺霸道的,也有说左玉不守妇道的。但说来道去的,也没人敢说章德岩对。
    要说章德岩对,那陆岺就会跳起来,在朝堂大闹着就要给他们先裹足,还骂他们不孝,想让自己娘受这种罪。
    陆岺就是个混不吝。他的混账并没有因为娶了女圣而有所好转。这点,那个被打了一巴掌的官已深刻体悟到了。因此,没人敢嘴上去赞同章德岩,怕被陆岺裹足,也怕被人骂不孝。
    一场小风波很快过去。章德岩落了个遭人耻笑的下场,而求新报社的屈阳亦被天子召见。
    也不知天子跟他说了什么,但以后收稿却不敢有明显倾向了。一个事件,不管他自己赞同不赞同,但各路观点必须刊登出来。
    这是天子的底线。天子需要报纸来倾听民声,传播自己的威望,自不允许有人屁股歪着一边坐的。
    只是章德岩这事后续带来的效果又有些超出了世人的预料。越来越多的女子开始摘掉幕篱,各贵家千金公开带头,不光真容示人,甚至去茶肆听书也不再坐全封闭的雅座了。
    此举自然招来了各路老古板们的强烈反对。但是,反对根本没什么用,大家依然我行我素。渐渐,反对声音也就小了。
    天下那多女子,哪可能管得来?时间一久,见呼喊无用,声音便小了。
    夏季过去,又到了秋收的时候。
    这日起床,左玉给公婆请完安后,吃早点时说到女子学校建房时,忽然感觉一阵恶心。
    她先干呕了两下,很快,就再也忍不住了。只觉面前的豆浆味道好难闻,好恶心。
    长公主忙起身,一边拍她后背,一边问道:“这,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喜了?”
    左玉感觉应该是有了。因为她已经两月没来例假了。但这事也不敢瞎说,便道:“婆婆,我也不清楚,我自己感觉是有了。要不再请太医来看看?”
    “要的,要的。岺儿,快,去喊太医过来。”
    喊了几声,没回应。她回头,见儿子站那儿,脸上是呆愣的表情,不由骂道:“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成亲了自然就会有孩子了,还杵在这儿作甚?快叫人来把脉!”
    “我,我要当爹了?”
    陆岺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左玉的肚子,“这,这么快?”
    “傻子!”
    驸马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不快了!赶紧的,你跑得快,去将太医叫来!”
    “哦,哦……”
    陆岺跑了出去,但看那机械似的动作便知道,他还处于震惊中,还未回过神呢。
    没一会儿,太医来了,是被陆岺背着跑过来的。
    李太医木着一张脸,弯腰谢了陆岺后,从婢女手上接过一方帕子后,便给左玉诊脉。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拱手道:“恭喜殿下,贺喜驸马!姬君这是有喜了!”
    “真,真有了?”
    公主欢喜极了,“脉象可稳?”
    “稳!”
    李太医摸了下胡须,笑道:“姬君身体好,脉象很稳!”
    “我,我真要当爹了吗?!”
    陆岺一把抓住李太医,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确定没诊错?我跟玉玉有孩子了?”
    “回小侯爷,不会错的!”
    太医笑了起来,“脉象如滑珠,如玉珠滚盘,是喜脉!”
    陆岺松开手,望向左玉,惊喜地道:“玉玉,你听见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我跟你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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