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手上有没有的问题。

    那是武器,这些雇佣兵怎么可能放任她们的身上还留着武器。

    萧意意的手枪被缴的时候就没做反抗,是因为她知道反抗也没有,统共就那么几发子弹,能做得成什么事。

    所以,哪怕苏子悦告诉她,身上还有一把枪,让她带着逃跑的时候,萧意意其实心里是没多大想法的。

    她现在一心只想着等待援军来,好将她们给救出去。

    想了想,萧意意什么都没说。

    为了给苏子悦一个心安,她表面乖顺的应下了,“知道了,我会找机会的。”

    苏子悦提起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些了。

    心口堵着的那口气慢慢的抒发出来。

    她恐怕……撑不了太久。

    萧意意心里急躁得很,边关注着苏子悦的情况,默默的在心里数着时间。

    终于,看见山顶上出现了一抹突兀的亮光。

    光亮毫无目的的四处胡乱逡巡。

    像极了她不久前登上山顶,拿着手电筒到处照亮的模样。

    萧意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

    来的是谁?

    她努力瞪大眼睛,视线范围内,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的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从头到脚,一点点的露出了全貌。

    刺目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

    等那抹光亮别到旁侧的方向,她看见了一身黑色的西装。

    男人裹挟着寒霜般的冷意,山顶上呼啸的冷风不及他周身半点凉薄。

    再近一些,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逐渐从阴影中现行。

    萧意意的喉咙里,好似扒了一只手,将她的嗓子眼给攥得紧紧的,久久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直到看见了那男人的侧颜和熟悉的身形,才憋出了一道小小的丝音:“子悦,二爷来了,秦二爷来了。”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难掩兴奋。

    秦司南出现了,那就证明有救了。

    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

    秦司南身后……空的?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听见萧意意的话,苏子悦紧咬着下唇,全身的力气全都冲了上来,撑着她慢慢的抬起头。

    一瞬间,热泪盈眶,将黏糊在眼皮子上的血都给冲淡了。

    秦司南很快发现了苏子悦。

    她被吊在树上,连挣扎都不会了,受了很重的伤,整个人如同一只飘摇在风中的破布娃娃。

    男人双眸内骤然冰裂出冷骇。

    瞳仁微微发颤。

    “哟,秦二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这时,一道怪腔怪调的声音响起。

    就连萧意意和苏子悦都发现了秦司南,这些人怎么可能看不到。

    并且一眼就认出了秦司南的身份。

    要知道,江城的三大家族,就属这位新任的秦家主最为神秘,厉怀安好歹还会出席些商会,秦司南却很少卖谁的面子,网上更连他一张照片都找不到。

    即便是抓拍,狗仔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走在大街上也认不出谁是秦家家主。

    可这些雇佣兵却能轻松的将他给认出来。

    只能说明一个原因。

    那便是雇佣他们的人,早就将秦司南的照片给过他们,所有样貌全都被他们给牢记在心里。

    秦司南走到一定距离之后便停下了。

    距离苏子悦等人,之间有约莫五米的空隙。

    中间还隔着那些雇佣兵。

    个个红着眼睛,等待了一晚上,终于等来了正主,这些个鬣狗,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他给撕得粉碎。

    秦司南很快冷静下来,关了手机上的电筒,将手机给收进裤袋里,顺手拿出了半盒香烟。

    抽出一根,点燃。

    眉心紧拧着几道竖直的褶皱,出口的嗓音,比这寒风还要冷,“说吧,条件。”

    “也没什么条件,就是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我出双倍。”

    “这……”之前那道吊儿郎当声音的男人,斜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单条腿曲起,匕首在手心里把玩着,“恐怕不合道上的规矩吧,秦家主您有点强人所难啊。”

    秦司南眼皮都没动一下,“三倍。”

    三倍!

    雇主给他们的价钱已经算是天价了。

    要不然,也不会在明知道秦司南这种身份的男人不能碰,还敢接这一单。

    现下三倍!

    不少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秦司南的视线,一直都留了几分给苏子悦。

    要多少钱他都给,要多少钱都不在乎。

    可他见不得她哭。

    刚才四目相对,隔着这么远,他都能够看见她眼眶中的内。

    他们彼此对视着,眼眸里满满都是对方。

    可秦司南很快便借着点烟,移开的目光。

    没有人应话了。

    秦司南再次开口:“我没有多少耐心,你们要的,也无非是求财,我给你们三倍,不够的话,四倍,五倍,都行。”

    他掐着香烟的手逐渐收紧,“把人给我。”

    雇佣兵们完全相信秦司南的财力。

    他们这些人,普遍都有种仇富的心理。

    那样的心理,会让他们本人扭曲变态,无故给旁人安上罪名。

    秦司南的确不缺钱,可若是就这么拿了,以后传出去,别说他们泄露了雇主,这种临时更改雇主的行为是大忌,往后再想要接这些豪门恩怨,价钱又多的任务,可就难了。

    所以,那些钱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

    拿着烫手,不拿又可惜。

    “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你秦家主是有钱,可有钱也不足够买两条命吧。”

    关键时候,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就在他的手下话音刚落,中年男人一个眼神,便将说话挑衅的男人给斥退了。

    随后,走到距离秦司南两米之内的距离。

    “不知道秦家主说的三倍价钱,是要买谁的命?”

    说话间,他故意的侧着身,从秦司南的角度,正好能够清楚的看见那棵树。

    以及树上被吊着的两个人。

    他用力的抽了一口香烟,“两个我都要。”

    “我怎么听说,秦家主就只收养了一个丫头,怎么,难道另外一个也是?”

    秦司南冷笑了一声:“那个女人,你们动不起。”

    他指的,自然是萧意意。

    中年男人也听懂了他的意思。

    之前那股子不好的预感,在此刻爆发到了最顶端。

    甚至还特意的回头看了那女人一眼。

    自从她将傅骁给搬出来,中年男人并没有妄动了。

    这种无形间转变成了被动一方,让他很不爽。

    咬了咬牙,哼道:“你秦家主的女人,我们都动得了,旁的人怎么动不得,这样吧,两个人都给你,我们也不好交代,毕竟这单任务,结果可是要反馈到雇主那里去的,你只能选一个带走,另一个……”

    后话暂时隐了。

    借此来威胁秦司南。

    可话音落下之后,半响也没从秦司南的脸上看出任何一丝慌乱。

    香烟腾升的青白色烟雾,好似一层薄薄的雾障一般,将他凌厉的脸廓给遮掩了大半。

    夜色下,眉弓凛然,眼色骇冷,周身弥散着上位者的气息,竟不比他们这些常年浸润在鲜血里的人,少多少戾气。

    秦司南笑了,那笑意到达眼底,变成了摔碎的冰凌,“想拿两家的好处?”

    中年男人厚脸皮的承认,“我们总得把这事给捂严实了,你秦二爷想带走自己的人,留下一个给我们,到时候弄得血肉模糊点,那两个女人的身形差不多,随便带那个去交差都行么不是?”

    居然敢和他打商量?

    这是世上,就没有出现过敢和秦司南正面打商量的人。

    他们以为手中捏着那两个女人,就算是捏住了秦司南的的软肋了。

    颇为自信。

    然而秦司南这高深莫测的样子,他们看不懂。

    “你们真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

    中年男人手指猛地一蜷缩。

    紧了眼色,往四周看。

    放眼去,空旷得连回声都很清楚。

    “秦二爷说笑了,这世上总没有完全能敛住自己气息的人,这么安静,我很确定秦二爷您就是自己来的。”

    嘴上这么说,实则心里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任凭他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儿轻松的脱身。

    更何况还得带两个女人。

    “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人,钱我找给,两个人,六倍的价钱。”

    这大手笔!

    心性不定的人早就动摇了,不,在他说出三倍的时候,就已经动摇了。

    雇佣兵里不少人的心思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中年男人一咬牙,“只能放一个,这是底线。”

    “底线是么。”

    并非是问句。

    秦司南这一嗓子,说得很轻,轻到都没将那四个字给挺全。

    指间的香烟送到唇口,抿着。

    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把黑色手枪,对着中年男人的双腿给了两枪。

    而后他一个侧身,右手单握手枪,将最近的几个人给解决了。

    每一枪出去,弹无虚发,正中心脏偏左半指的位置。

    有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

    多年前,秦司南和厉怀安,还有陆庭秋燕西四个发小,被家里的长辈联合丢进了特训部队。

    枪林弹雨对他们来说算是家常便饭,就连睡觉都得警惕着突然的偷袭。

    某些记忆,和能力是能够长久的铭刻在心里的。

    比如,秦司南的枪法,是四个人中最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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