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器。

    也就是说和萧意意没有关系。

    苏子悦亲眼看见那晚失去神智的萧意意,是徒手杀人的。

    想到此,苏子悦手里的剪刀拿得稳了一些,淡定的剪下一截发黄的枝丫。

    用眼神朝桌上示意了一下,“报纸上有,你自己看看,我也没说是你呀,紧张干什么,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你和沈家姐妹吵架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但是就靠你一个人覆灭整个沈家,没人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苏子悦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但其实她心里是犯怵的。

    萧意意清醒的时候的确不会,她那身手顶多算是三脚猫,和苏子悦差不多同一水平线上,可一旦她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出现,一切都不好说。

    正因为这几天萧意意安分得很,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情况,所以苏子悦才能很肯定的将她从这件事当中给摘出来。

    但是沈家上下的死状,的确很惨,就连佣人一个都没逃脱,全被一招致命。

    沈家世代从商,又不是行武世家,不知道究竟是招惹到谁了。

    时间倒退回三天前。

    离开君悦酒店之后,同行的几个名媛对沈家姐妹,尤其是沈珍珠没有一个好脸色,话都没说一句,上了各自的私家车后离开了。

    很快,沈珍珠便发现那几个名媛把她给拉黑了,不到半个小时,江城的名媛圈内就出现了对她不友好的风评。

    沈珍珠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平时还算玩得比较好的小姐妹,可对方说话遮遮掩掩的,和往日的谄媚亲昵不同,言语间很重的客套疏离。

    最后得到的一个结果,沈珍珠被整个名媛圈给排斥了。

    至于原因,萧意意占很大成分,毕竟没人敢招惹身后有两大家族撑腰的女人。

    沈珍珠一路骂骂咧咧的到家,拉着沈珍妮想要求得认同,可她刚一碰到沈珍妮的手,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突然盯了下来。

    沈珍珠浑身一颤,抬眸,正对上沈珍妮那双幽深冷傲的眸子。

    “管好你自己的嘴,我早就告诉过你,做事别张扬。”

    沈珍珠立马觉得委屈,“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萧意意也太仗势欺人了!”

    “她有得势来仗,凭什么不行?”

    沈珍妮反唇相讥,她们刚进到别墅里,没有往里走几步,就在玄关那儿,空间比较狭小,两个人并排站着,气场莫名的被沈珍妮一个人给吃掉了。

    她甩开沈珍珠的手,“百年来,给了你们沈家多大的便利,可你们呢,一百年也没出个商界奇才,或是政界人物,平庸无能,奢靡度日,四大家族的位份一个都没占,成天的不思进取,只会守着原有的金山,靠着接济过日子,说你们是废物都算是抬举了!”

    沈珍珠连连后退,她突然看不懂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

    不需要对死人做解释。

    沈珍珠怔怔的看着沈珍妮上楼,一直到身影看不见了,仍然觉得空气中萦绕着的那股冷气持续着没散,她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冰窖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连鞋子都没换,慌慌张张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她一定是看错了。

    向来疼爱她,护着她的姐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可怕的眼神,又怎么可能会当面说她是废物这种话呢。

    等等,沈珍妮好像不是骂她一个人,她说的是……

    整个沈家?

    她不也是沈家的一份子么?

    沈珍珠并没有多想,很快便忘了刚才的事,也忘了沈珍妮骂她的那些话,反正被从小骂到大,早就已经免疫了。

    她洗了澡,躺在床上和平时相熟的名媛联系,可是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再联系的时候,被接连拉黑了。

    她今天被萧意意给扔出了酒店,这么快就已经传开并发酵了。

    当时和她一起的几位名媛也一块被扔了,她们怕丢面子,所以联合起来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沈珍珠的身上,都是她,不自量力的跑去挑衅萧意意,被反杀了不说,还连累了旁人,谁和她做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沈家比起厉家和陆家,孰轻孰重,不用比较便已经高下立见。

    一时间,沈珍珠,乃至整个沈家都已经被拉低了几个档次,根本不够让人高看一眼。

    有心细的,总结了下沈家百年来的上位史,全是靠抱着四大家族的大腿,跟在后面捞点好处。

    可沈家的姑娘,没有一个嫁进四大家族的。

    唯独能沾亲带故的,还是不在四大家族之列的簪缨世家宁家。

    沈家勉强能够算作一个豪门世家,可比起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位,真的不够看的。

    一夜之间,沈家的风评下降了很多。

    还在酒桌上花天酒地的沈家当家人风风火火的赶回家里。

    然而……

    他却不知道,今晚便是沈家走到尽头的一天。

    半夜,沈珍珠觉得口渴。

    她睡觉之前和不少人在电话里吵架,吵得口干舌燥心气郁结,负气的睡过去了,半夜辗转反侧的醒来,想要去楼下那杯水喝。

    门打开之后,一阵冷风吹在身上,阴森阵阵,别墅里没有开灯,就连走廊也没有留一盏小灯,满目的漆黑,只能看见客厅吊顶上奢华的水晶吊灯,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华流光中反衬着的白光。

    又刺眼,又暗淡。

    沈珍珠前脚刚走出去,突然被一阵风给阻了。

    她愣了愣,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摇了摇头,往楼下走去。

    拐过缓步台,要接着再往下走的时候,脚上踢到了一个软物。

    猝不及防的,将她给绊倒了,连着往下跌了几个台阶,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才停下来。

    疼得倒嘶冷气。

    突然浑身僵硬。

    空气里……好重的血腥味!

    摔下来的时候,手往后撑,摸到了湿滑黏腻的东西。

    沈珍珠似乎知道那是什么,可不敢相信,额头鬓角的虚汗直往外渗。

    颤巍巍的抬起手,这个角度,正好靠着窗,也让她看清楚了,手上黑乎乎,发着恶臭刺鼻味的……是血!

    楼梯上躺着的全是尸体!

    尸体!

    哪里来的!

    沈珍珠慌的往楼下跑,嗓子眼里像是堵着一团泡涨了的棉花,挣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颤抖,难以掩饰的惊怕:“爸,妈,姐姐,你们在哪里?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沈珍珠又叫了几个贴身使唤的佣人的名字,可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只有冷冽的风声。

    摩挲了好久,总算是找到开关的地方,沈珍珠想要开灯,她不喜欢现在满目漆黑的世界,也不喜欢在这样的黑暗中,难以挥散的恐惧和惊慌。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开关上,耳旁突然掠过一阵罡风,有什么利器从她身后破空而来。

    或许是强大的生存力,沈珍珠在那一刻感觉到了,往旁边跌了两步。

    她刚摁下的开光,眼前光亮了一瞬,一把小刀突然射了过来,将开光又给推回去了,甚至刀刃没进了开关里……

    “谁……”

    沈珍珠穿得单薄,里面是吊带睡裙,外面套了一件长袖开衫,她拢紧衣领,双手蜷缩在心口上,可周身依然寒凉。

    “我本想着,留你这个蠢货一命,怎么不好好的在房间里睡觉呢,非要出来做什么?”

    这个声音!

    沈珍珠蹭的回过头去,视线缥缈了一瞬,才看见从楼上走下来的那道倩影。

    是沈珍妮。

    她的身后还跟了几个黑衣人,看不清脸,浓重的黑暗迷蒙着双眶,只能大概的看见沈珍妮身上穿着的黑色冲锋衣,和紧身简练的黑色裤子,没有往日里大家闺秀的温婉,反倒像个……

    沈珍珠来不及深想,她正处在无边的恐慌当中,突然看见沈珍妮,就好似找到了可依靠的人,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朝沈珍妮跑过去。

    “姐……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家里这么多死人,还有爸妈,爸妈在哪里啊?”

    她抓住沈珍妮的手,可沈珍妮却并没有回应她。

    下一瞬,利器插进了心脏。

    沈珍珠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眸,缓缓僵硬的低头看去,心口上插着一把军刀,刀柄全部没入了她的身体里。

    而拿着匕首的人……是沈珍妮。

    “为……为什么?”

    她突然觉得,沈珍妮身后站着的那几个黑衣人,根本就不是在挟持她,更像是听命于她的属下。

    难道!

    沈珍珠一把扣住沈珍妮的手腕,嗓子眼里颤出了一把泣血的声音:“是你?是你杀了所有人?”

    沈珍妮一声冷笑,“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话落,匕首彻底的刺进了沈珍珠的心口。

    撕裂般的尖锐疼痛,还有巨大的精神冲击一瞬间全都袭了上来,沈珍珠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慌,一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是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血滴落到手背上,她一手扣着沈珍妮的手腕,有血的那只手抬起来,借着朦胧的暗光,大略能看见,她的血是黑色的。

    黑色。

    和刚才楼梯间碰到的那具尸体一样,是黑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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