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消化她听到的:“你开车?”
    “拖拉机啊。”
    杜春分的呼吸停顿一下,他真出息了,“不用。你姐夫这个级别的不好请假,说不定得弄到半夜才能到。”
    “那你们怎么回来?”
    杜春分:“我们有办法,你就别管了。”
    邵耀宗听糊涂了:“出什么事了?什么半夜才能到?”
    “你爹死了。”
    邵耀宗习惯性点一下头表示听见了。意识到那四个字什么意思,猛然看向杜春分,十分意外。
    杜春分:“你弟找张大姐要咱们家的地址,张大姐不知道,就把咱家电话号码给他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没打,让你妹和妹夫去宁阳找咱们。”
    邵耀宗的嘴巴动了动,有很多话想说,到嘴边却只剩一句:“他长不长脑子?”
    老杜禁不住说:“应该打了。”
    “打了?”杜春分问。
    老杜道:“早饭后你们都上班去了,我寻思着也没什么事就出去转转。回来副司令的爱人说咱家电话响了好几声,是不是甜儿她们找我。我想着她们中午不打,晚上也会打过来,就没给她们回。听你这样一说可能是耀宗的弟弟。没人接就误以为张连芳骗他。”
    邵耀宗忍不住说:“骗他也分什么事。”
    老杜道:“不说这个。咱们虽然不在宁阳,他们到了省政府或者市政府一样能打听到咱们。到时候他们不打,热心肠的人也会帮他们打给咱们。让外人知道了,你们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死的是邵耀宗的爹,杜春分想听听他的意见。
    邵耀宗以前听到别人的至亲去世,曾不由得代入自己,认为自己也会很难过。
    可是刚刚听到杜春分的话,邵耀宗除了意外就只剩意外。
    桂海离滨海几千里路,回去一趟光在路上就得花一天时间。邵耀宗一想到他父母眼中只有他弟弟妹妹,就懒得回去。
    杜春分见他不吭声就知道他咋想的,于是给老杜使眼色。
    老杜道:“回去吧。有小杜在,带上警卫员,你娘和你姑应该不敢撒泼。”
    杜春分不禁问:“她们还敢撒泼?”
    老杜反问:“有什么不敢的?当着外人当着亲戚的面,你们是能骂她们还是能打她们?”
    邵耀宗放下筷子,“我打个电话。”
    “买机票?”杜春分问。
    邵耀宗:“滨海有个机场,也不知道有没有班机,我让警卫员去机场看看。”
    “那我要不要收拾几件衣服?”
    邵耀宗点了点头。
    杜春分就往楼上去。
    老杜认不出叹了口气:“小杜,你收拾什么?滨海现在穿大棉袄大棉裤,你连件毛衣都没有。”
    杜春分停下来,想想楼上的衣服,最厚的是外套和厚裤子,就这今年冬天都没穿几次,“那怎么办?明天买——这边也没有卖的。”
    老杜:“你再给那个二壮去个电话,叫他带上衣服去机场等你们。”
    邵耀宗挂上电话,道:“还得再给滨海的驻军打个电话,让他们开车去接我们。”
    老杜道:“不用这么麻烦。”
    杜春分点头:“打给公安局,让他去接咱们的时候捎上二壮。”
    邵耀宗恍然大悟,滨海不归羊城军区管,找他们得欠人情。他岳父乃前厅长,用公安局的人跟用自家人没两样。
    杜春分问他爹:“还记得那边的号码吗?”
    老杜:“我只知道局长办公室的电话。”
    邵耀宗立即把电话机送到他手上。
    老杜乐了:“电话簿在我卧室抽屉里。”
    杜春分上去给他拿。
    老杜打好了,杜春分就打给二壮。
    二壮的媳妇考虑到下了飞机没法换衣服,翌日上午,杜春分和邵耀宗升空,二壮的媳妇去买两件军绿色棉大衣和两双棉鞋。
    衣服和鞋还没买回来,邵家的电话又响了。
    不出老杜所料。这通电话是从宁阳打来的。打电话的人他也熟,他在干休所的邻居。这通电话也是帮邵耀宗的妹妹和妹夫打的。
    老杜烦邵家人,没跟他们废话,直接说昨儿接到张连芳的电话就回去了。不出意外晚上能到滨海。
    邵耀宗昨天就走了,没什么可说的,邻居就把电话挂了。
    老杜愁了,闺女女婿都走了,谁给他做饭啊。
    家里空空荡荡寂寞的很,老杜沉吟片刻,也买车票走了。
    夕阳西下,平平下班到家门口看到熟悉的人险些以为眼花了。使劲揉揉眼,老头没消失,平平依然不敢相信:“爷爷,您怎么来了?跟我娘吵架了?吵架也不能离家出走啊。”
    老杜朝她额头上敲一下,“胡说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说着朝周围看去。
    老杜把他的包递给她:“别看了,你爹娘回滨海奔丧去了,最快也得两天。我闲着没事来你这么看看,权当散散心。”
    “谁死了?”平平接着就想问,是不是那个二姥爷。到嘴边觉得不可能,那人是他爷爷的亲弟弟,唯一的弟弟,即便平时烦的想弄死他,人若是真死了,爷爷也没心思往这边跑,“邵家的爷爷奶奶?”
    老杜:“你爹他爹。”
    “他身体那么好怎么会死?”
    老杜好笑:“年龄大了,死还不快。睡觉翻个身都能翻过去。”
    “爷爷说得对。先进来。”平平打开门,“什么时候的事?”
    老杜:“应该是昨天。”
    “爹娘到了?”
    老杜看一下时间,“快了。”
    从桂海到滨海没有直达的飞机。
    邵耀宗和杜春分还在天上。平平和老杜吃过晚饭,飞机才开始慢慢降落。
    舱门打开,零星几个旅客就往外走。然而到门口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邵耀宗的警卫员立马按住腰上的枪小声说:“首长,您先别动,我去看看。”
    杜春分想笑:“我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警卫员:“到了首都肯定不是。这里是滨海啊。”不待她再开口就往外跑。
    到门口踮起脚看了看,飞机下面好多人,好几辆车,还有一些地勤人员。
    警卫员松了口气:“没事。可能是哪个大人物来视察,刚刚那些乘客没见过这阵仗,吓得不敢下去。我们下去吧。”
    邵耀宗点了点头,看到警卫员身上的衣服,“外面可能很冷。嫌冷别硬撑着。”
    警卫员是南方人,从小到大没见过雪。知道北方冷,但无法想象具体多了。他已经感觉到冷,便以为就这么冷。道:“我知道。”
    出了机舱门,冷冷的北风拍过来,警卫员险些没站稳。
    杜春分赶忙扶着他。
    警卫员牙齿打颤:“大——大姐,你你你们老家怎么这这么冷?”
    杜春分:“上车就好了。邵耀宗,快点。”
    邵耀宗点了点头,快速下来就找二壮。
    “姐夫!”
    邵耀宗循声看去。
    二壮从那些也不知道接哪位大领导的人群后面跳起来,还使劲挥挥手。
    杜春分皱眉,几十岁了的人了,蹦跶什么:“赶紧过来!”
    “好!麻烦让让,麻烦让让。”二壮挤开人群,看到杜春分和邵耀宗一身初秋装扮,顿时忍不住念叨:“你们咋也不穿个毛衣?快穿上,别冻生病了。”
    杜春分和邵耀宗赶紧套上。
    警卫员看看他手里就两双棉鞋,抖着身体问:“我的呢?”
    “你谁呀?”
    警卫员下意识说:“我是首长的警卫员。”
    “啊?姐夫现在有警卫员了?我不知道。不好意思,我等一下就去给你买。”随即把大棉鞋递过去。
    盯着机舱门的众人互相看了看,他们没听错吧?这个小年轻刚刚说“首长的警卫员”?
    公安局的同志率先反应过来,三两步上前。
    警卫员顿时顾不上抖,一步挡在邵耀宗身前。
    公安局的同志慌忙停下。
    二壮连忙解释:“自己人,自己人。警卫员同志,这是我们市公安局的同志,来接我师傅和姐夫。”
    公安们回头看看,又转过来看看邵耀宗。
    看身材像是军人,可他一个大首长怎么连件棉衣都没有。
    杜春分解释:“桂海那边一年四季穿不着毛衣毛裤,更别说棉衣棉裤。”
    警卫员点头证明,“有钱也买不到。”
    公安们也知道南方暖和,就像南方人不知道北方多冷一样,他们也没想到桂海这么暖和。
    公安同志冲邵耀宗伸出手:“邵司令,您好。”
    “您好。”邵耀宗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公安笑道:“不麻烦,不麻烦。车就在那边。”转过身指向西边,看到那一排人,赶紧说:“邵司令,这些是市里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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