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王曜,立刻将父皇押下,过来本王身边,否则本王杀了王轻云。”
    段钤的话让原本已经不怒的皇帝,又将心脏提到了喉咙口,气得肺都要炸了!
    “孽子,你真想气死朕?”
    “父皇,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儿臣若束手就擒,父皇还会让儿臣活吗?”他面向王浩父子:“本王数到叁,若本王看不到你们押着父皇过来,你们就等着替王轻云收尸!”
    “女儿!”
    “一。”
    所有人看着段钤胁持着王轻云,她脖子上的血已经顺着剑身滴到地上,众人却不敢妄动。
    “二。”
    一旁蒙达王子感到暴躁,赵王已现颓势;谁会那么笨拿皇帝去换一个大臣之女?
    他在涟漪耳际小声道:“时不我与,退!”
    涟漪音量却没有放小:“涟漪不退,涟漪要和赵王在一起。”
    王轻云一听,突然笑出声,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原来……原来殿下与涟漪公主才是一对鸳鸯!”
    段钤一愣,当“叁”正要喊出口时,王轻云自己一个用力,撞开段钤,想让自己就这样死在段钤刀下!
    段钤一惊:“云云!”
    他立刻挪开箝制王轻云的剑,王轻云一个踉跄,往前扑去。
    涟漪闪过狠绝,手中的刀立刻往王轻云肩上刺去,段钤本来要拉王轻云,看到涟漪的动作,忙以刀去挡,但涟漪的刀尖已经刺入王轻云肩胛骨,她往前一个趔趄,直接扑跌到地上。
    “女儿!”王浩大吼,王轻云不只肩膀流血,裙下也一片腥红。
    此时王浩父子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直接和段钤、涟漪打起来。
    双方一触即发,但符泰觉得大势已去,他阴沉墨绿的眸瞟了穆冰瑶一眼,丢下一枚烟幕弹,抓着蒙达,一个闪身,藉浓浓黑雾逃之夭夭。
    穆冰瑶忙道:“快追!”
    伍长啸带着几个突击队员立刻追了出去。
    段锦始终护卫在皇帝身边,皇帝鹰隼般凌厉的眸光射向蹲踞一旁,瑟瑟发抖的刘淑妃。
    “想当皇太后?”
    刘淑妃浑身一震,整个人瘫软在地。
    激战中,王曜一脚踢开涟漪手中的刀,她来不及抽出紫藤鞭,已被王曜一剑刺向胸口──
    长剑一抽,鲜血喷涌,腥红色的血液在她品红喜服上晕开。
    “殿下……”
    涟漪虚弱的声音传入段钤耳中,她已气息奄奄,段钤瞳孔猛然一缩,却无暇顾及,因为王浩的铁拳朝他虎虎挥来。
    王曜不再管涟漪,纵身一跃,帮父亲对付段钤。
    在二对一的情况下,段钤渐落下风,王曜很快打落段钤手中的刀,往他膝盖一踢,段钤一个踉跄,王浩朝他胸口就是狠狠一掌!
    一口腥血喷出,段钤整个人扑倒在地。
    王曜愤怒想一剑杀了他,段锦却开了口:“国有国法,王曜,你不能杀了四皇兄。”
    *****
    一场逼宫以失败落幕。
    太医院带人来给昏迷的宾客灌药,因为有符泰参与,穆冰瑶不放心,让陆一凡也来帮忙。
    那些宾客睡了一觉,醒来得知自己昏迷中参与了一场逼宫,原本坐自己身旁、得意非凡的刘国公府一家,一夕成了阶下囚。
    所有宾客都不敢议论,对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已经谢天谢地,看到皇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要恭喜还是节哀?
    算了,还是赶紧回家收惊,以后皇家婚宴少参与为妙。
    皇帝当天就下旨:“逆子段钤勾结哈尔赤族,意图弒君、杀害手足,即刻收回封地、贬为庶人,交由宗正寺终身圈禁;刘淑妃协子逼宫,枉为妃位,褫夺淑字,降为才人,迁重华宫,赐白绫绞杀!刘氏一门夷九族,其余参与人等,经查证属实,杀无赦!”
    *****
    这一场逼宫大秀,很多后续要处理;包含对哈尔赤的关系、以及北周拓拔珩在这件事上,终究占了什么位置?是真的与赵王结盟,还是进行了挑拨?
    一直忙到半夜,段锦仍是一身白日的绛红锦袍,翻身进琼琚苑。
    穆冰瑶忙迎上去,亲自拧了温热手巾来给段锦擦手。
    段锦牵着穆冰瑶坐下:“抄了赵王府,王轻云救回来了,但腹中孩子……”
    穆冰瑶不说话,这是意料中的事。
    段锦又道:“伍长啸没有追到符泰和蒙达王子,而且……禁军在赵王府处理尸体的时候,发现涟漪公主的尸体不见了。”
    穆冰瑶眼神一凝,涟漪公主的尸体不见了?
    “会替涟漪公主收尸的,只有哈尔赤族人。”穆冰瑶看向段锦:“那个符泰不是一个简单的巫师。”
    穆冰瑶想哈尔赤与大秦彻底撕破脸,现在符泰最着急的,应是想办法回哈尔赤。
    段锦道:“父皇已经下密令给苏冉,让他灭了哈尔赤再回来。”
    “王曜杀了涟漪,哈尔赤的阙勒可汗恐怕也不会善罢罢休,交给苏冉应该没问题;只是蒙达王子和符泰还在大秦境内,还是要赶快将他们抓到才好。”
    段锦点头:“那个符泰,他似乎很针对你,光这一点本王就不容许他活着。”一双桃花眼闪着冷冽的眸光。
    他拉着穆冰瑶坐在软榻上,又告诉她欧阳墨请辞翰林院院正,决定致仕归老。
    穆冰瑶心里叹了口气,欧阳墨这次打击应该挺大。
    段锦玩着穆冰瑶纤细白嫩的手指,微笑瞅着她。
    穆冰瑶马上理解,会心一笑:“想请本郡主出马,帮你挽留人才?”
    段锦道:“是帮大秦挽留人才;其实欧阳先生不过知命之年,较之叁一尚书楚江,他的眼界更宽、处世智慧更圆融。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他虽辅佐四皇兄,但心底仍有一把尺。”
    穆冰瑶点头:“建国靠武将、治国需文臣;以后你身边的白泽、叶家骏,甚至是李旭,若有欧阳墨从旁提点,一定能让他们发挥得更好。”
    段锦瞇起他魅惑的桃花眼,抓起穆冰瑶的手在唇上一吻:“这么说娘子是答应了?”
    穆冰瑶点头。
    段锦趁机啄了一口她的唇,真的,本来只是想浅尝辄止,但也不知怎么搞的,吻上那软嫩的唇,就欲罢不能。
    一阵镂魂蚀骨的亲吻,让段锦的目光渐深,呼吸也粗沉起来,他横抱起穆冰瑶放到床榻,一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很快解了她的腰封、松开扣子,想从衣襬处伸进去……
    但房外传来声响,两人动作一停。
    “殿下,有要事禀告。”
    段锦脸一黑,声音像吞了炸药:“影一,最好这‘要事’够重要。”
    穆冰瑶满脸通红,忙推他坐起来。
    影一当然知道自己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报告的,所以赶紧说:“齐统领说,皇上要殿下和王妃即刻进宫。”
    *****
    来到勤政殿,穆冰瑶和段锦看着从赵王府搜出来的信件,皇帝兀自坐在龙椅上生气,额边青筋一根一根抽着。
    从赵王府搜出好几封段钤与拓拔珩的书信,里头是明明白白的通敌;不过皇帝整个思考下来,又觉得应该是涟漪搞的鬼,他有些拿捏不准。
    而且他对拓拔珩,有些忌惮。
    拓拔珩有狼一样的野心,还有狐狸的精明,他觉得北周迟早会落入此人手中。
    “你们怎么看这些信?”
    穆冰瑶道:“赵王殿下怎么说?”
    皇帝说到这里就拍桌子大骂:“这孽子!朕问他,他却说反正说什么都没有意义,随朕处置。”
    段锦道:“父皇,四皇兄的个性您了解;您相信他会逼宫,但相信他真的会造反与拓拔珩合作?”
    穆冰瑶笑容清浅:“赵王若真对北周势力这么在意,当初就会努力争取和珍才人、璎贵人联姻。”
    “其实无论四皇兄有无与拓拔珩合作,拓拔珩在这件事上绝对不干净;大秦若祸起萧墙,让父皇与儿臣们相互猜忌,对他的狼子野心就更有利。”
    皇帝目光深沉,拓拔珩想的,正是他让段嫣嫁北周后要做的。
    他气得拍了下龙椅:“哼!这北周真不是东西!一个拓拔珍在朕的后宫养死士、一个拓拔珩窜掇朕的皇子造反,早知如此,朕就不给粮,饿死他们!”
    段锦:“粮食给了已经来不及,但六姐的婚事……”
    皇帝一愣:“这事容朕想想。”他叹了口气:“朕还得考虑边境安危,今年多出十万流民,实在不宜兴兵。”
    “父皇英明。”
    皇帝看向穆冰瑶:“丫头,平日里你最会使么蛾子,你给朕想个办法,这口气朕咽不下去,朕非报仇不可。”
    穆冰瑶嘴角微抽,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说冰雪聪明不好吗?什么我最会使么蛾子?
    穆冰瑶一脸不乐意的表情,看在段锦眼里,却是父皇已经将穆冰瑶当自己人的表示,才会把自己想阴人家的事告诉她,还找她“合谋”,脸上看穆冰瑶的眸光,愈是温柔。
    皇帝一脸讨好:“丫头,别忘了朕是你的秘密盟友?快说,朕知道你已经有办法了。”
    穆冰瑶清清喉咙:“皇上,您真是把秘密盟友的意义发挥到极致了。”
    简直是秘密到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感觉不到盟友的存在,不过穆冰瑶不敢说。
    皇帝不要脸皮,天下无敌:“丫头放心,朕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再怎么秘密的盟友终归还是盟友不是?有事朕给你兜着;这次你和老七救驾有功,十几箱奖赏不是立马送到穆府了?朕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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