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高中状元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玄丹沟;族长大风带着族人在凤凰祭台前感恩膜拜。
    他回头看祭堂外同样激动的族人,近一年来,炼羽族人从餐风露宿到拥有家园;从不足一千人,到现在许多女人怀中抱着婴儿;从一个杀手组织变成一个能自给自足的和乐民族,更出了一个当朝状元!
    这都是段锦和穆冰瑶所赐,他炼羽族除了誓死效忠,无以为报!
    秋娘接到报喜人的通知,高兴得喜极而泣,黄沛眼眶湿润,当场跪地,给姐姐磕叁个响头。
    “姐姐,以后有弟弟护着你,再没有人可以欺负姐姐、瞧不起姐姐。”黄沛泣不成声,他知道秋娘为他吃了许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从今天起,他可以保护姐姐,没有人可以瞧不起她。
    就算是白家,也不能轻视姐姐。
    等他有了官身,姐姐就不是平头百姓,要入广德公府也有资格了。
    秋娘十分骄傲,是弟弟给了自己荣耀,而不是靠太子妃。
    发榜当日,皇帝就下诏书给一品状元楼,叁天后一甲进士骑马游街,当天中午二甲以上登榜的进士闻喜宴,就开席在一品状元楼,皇帝要亲临。
    民间酒楼,谁有这样的荣宠和盛誉?
    温如仪、秋娘和胡掌柜等人,虽早就知道进士闻喜宴的事,但亲自接到圣旨,那金灿灿刺眼的黄锦缎在手,每个人还是不自觉哆嗦起来。
    圣旨啊!他们这些拨算盘、拿抹布、执菜刀的市井小民,竟然有一天可以接圣旨,几乎都觉得自己像作梦一样。
    火房的人每个都用皂角至少洗了五次手,确定手上油垢菜叶都洗干净了,才敢抖着手,去摸摸圣旨;钟老儿这个火山里蹦出来的人,竟然在抹眼泪。
    “我钟老儿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菜刀锅勺拿了一辈子,大字不识几个,竟然可以给皇帝和那些天上的文曲星做菜……”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阿六、阿福等小伙子也是,还是温如仪镇定:“大家何必妄自菲薄?未来大秦的皇上皇后,现在的太子、太子妃,不也早吃惯了咱们的饭菜?”
    阿六拍手:“说的对!从太子妃接了咱酒楼,太子、太子妃可没少吃咱一品状元楼的饭菜,更别说当今皇后更爱阿贵哥哥的腌萝卜。”
    阿贵下巴都要翘起来。
    秋娘也道:“咱们每个人都兢兢业业,所出的每一道菜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因为如此,太子妃才敢承下这样的大任。”她拍拍手:“太子妃说过,名气愈大,责任愈重;一品状元楼的招牌靠的是真材实料,和每一道不马虎的工夫,就像读书人读书,没有一处可以打马虎眼儿;这次的闻喜宴,每一个人都提起十二万分精神,不准出任何差错,否则以前累积的声望,都会打回原形,还会给太子妃招祸,听见了吗?”
    “是!”
    礼部也派了两个官员来与一品状元楼联系,指导当天闻喜宴的礼仪。
    这是一品状元楼的大事,皇帝要亲临进士宴,穆冰瑶自然也小心翼翼;除了奉天府守卫和禁军侍卫严阵以待外,突击队、凤凰小队也盯梢一品状元楼的所有路口,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到了良辰吉时,以白泽为首的今年进士,于太和殿接受皇帝赐花、披红绸,在鼓乐仪仗导引下,从承天门出发,由礼部官员和禁军开道,一路敲锣打鼓,骑着皇帝御赐的大马游街,以显示皇恩浩荡。
    沿路百姓夹道欢迎,一边撒着花瓣,今年榜眼任道远已经叁十五岁,长得周正,但毕竟年纪稍大,所以满街姑娘的目光,几乎都放在只有二十五岁的状元郎白泽,和二十八岁的探花郎阮贤身上。
    特别是白泽,他头带金花乌纱帽、身着大红蟒袍,手捧钦点皇圣诏,足蹬金鞍朱鬃马,人更是清隽尔雅、气宇轩昂,看得许多姑娘家脸红心跳,不自觉向他丢起荷包来。
    才走一小段路,白泽和那探花阮贤,已是满身花朵荷包,连榜眼任道远身上都有不少。
    此时,前面醉仙楼上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了叁名宫里出来的贵人,一位是璎嫔、一个是珍才人,这两姊妹窜掇皇太妃出宫看进士游街,其实打的就一个主意。
    不给白泽好过。
    白泽是段锦和穆冰瑶的人,若能羞辱他,就是羞辱段锦和穆冰瑶。
    在动不了锦瑶的情况下,若能让今年的状元郎出丑,甚至犯下禁令,被皇帝唾弃,也能抒两人胸中一口怨气。
    两人窜掇了精神不错的皇太妃,叁人带着婢女侍从,一行浩浩荡荡到醉仙楼,准备看热闹的状元游街。
    就在白泽等人的队伍快经过醉仙楼时,拓拔珍用计让皇太妃茶水翻倒,等皇太妃擦拭干净、换好衣服回座,白泽的队伍已从窗口经过,皇太妃只看见状元郎的背影。
    “唉呀!竟然错过了!”
    拓拔珍故意懊恼道:“太妃,这游街队伍也真是的,方才已经命人通知,说太妃在这里瞧游街,怎么能不等面见太妃就将队伍驶过?这状元郎实在无礼。”
    拓拔璎:“就是,太妃难得出宫,怎能败兴而归?臣妾立刻传令,让状元郎回头,重新游街一次,一定让太妃看到。”
    拓拔璎不等皇太妃说什么,立刻让人下去传令,说传太妃口喻,要白泽叁人的游街队伍,回头重走一趟。
    皇太妃心里固然失望,但状元游街从无回头之理;她看了一眼拓拔珍和拓拔璎,心里若有所思。
    皇太妃身边的嬷嬷觉得让游街队伍回头不妥,正要阻止,皇太妃却笑着开口:“无妨,哀家也想瞧瞧状元郎的神气。”一双镢烁的眸子看着两姊妹耍花招。
    皇太妃口喻传到游街队伍,白泽一楞;自古进士游街调头重走是大忌,会被视为不祥,无论如何都不能重走一遍。
    榜眼任道远紧张问:“白兄,这如何是好?”
    探花郎阮贤也把马停下,俊逸的脸孔十分凝重。
    白泽立刻让队伍停住,将头上状元礼帽倒转过去,两手反剪作揖,头向后仰,点了叁下,权当“叁叩首”,大声说:“新科状元白泽,向太妃娘娘请安;祝娘娘千秋,凤体安康。”
    任道远和阮贤见白泽这样做,也立刻照做,反转帽子大声请安谢罪,等他们做完,一切恢复原状,白泽一声令下,队伍继续前进。
    醉仙楼上的拓拔姊妹听到了,自是一阵愤怒。
    “这白泽太过份了,以为这样就能了事?根本没有把太妃娘娘放在眼里。”
    “让他回头他竟然抗旨?”
    “太妃您知道吗?这白泽原本是南疆自治部炼羽族的人,后来太子救济了炼羽族,他就留在太子身边当宾客。哼,不过一个低贱平民,也敢这样无礼。”
    “现在就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将来还得了?”
    “太妃,咱们也去一品状元楼,去告诉皇上,说这个白泽胆大妄为、蔑视皇家尊严!”
    皇太妃面无表情,她身边的嬷嬷急得直冒冷汗。
    皇帝于一品状元楼设闻喜宴,太妃带人过去闹场,这也太……
    皇太妃看了拓拔珍、拓拔璎一眼,缓缓站起来:“走,带哀家去一品状元楼。”
    *****
    一品状元楼此时张灯结彩,四处挂满红绸,人群聚集。
    在鞭炮声中,游街队伍于朱雀一街街口停下,礼部官员带领新科进士步行走进一品状元楼,沿路得到百姓偌大的掌声欢迎。
    一品状元楼内,太子、八皇子陪着皇帝,接受新科进士行礼;而后进士们也向肖东华、楚江和乔景行叁位考官行礼,闻喜宴正式开始。
    穆冰瑶见到白泽、黄沛和叶家骏一身进士礼服,特别是白泽状元袍加身,内心十分欣喜。
    二楼厢房,穆冰瑶也安排了两间酒席,给不方便出现的女眷使用;这一日自然也是权贵相看女婿最好的机会。
    楚玉歆看到乔若兰表情冷淡,不怎么想理她,拉着白永萱、九公主,将头探出屏风外。
    皇帝亲临一品状元楼,穆冰瑶亲自布菜。
    “今年进士人才辈出,我大秦有这些新血加入,国运必能昌盛。”
    官员附和连连。
    皇帝将眼睛看向白泽:“新科状元白泽,文章见解特别好,最得朕心。”他转头看向肖东华:“肖院正,白泽投于谁的门下?”
    肖东华一脸扼腕:“启禀皇上,臣晚了一步,状元郎已经成为楚尚书的门生。”
    一向面无表情的楚江,喝了些酒,此时面露红光,笑得十分得意:“承让、承让。”
    皇帝又问:“那白泽可有婚配?”
    皇上这一问,问得许多人耳朵都竖了起来,包含二楼的姑娘们,楚玉歆把白永萱的手臂都给抓疼了。
    “朕知道榜眼任道远已有妻室,但状元郎白泽、探花郎阮贤,还有二甲里头第一名的传胪柯邵棠、第叁名黄沛都还没有成婚。”他又看向穆冰瑶:“丫头,你父亲新妇叶家二子叶家骏今年也进入二甲,婚配了没有?”
    穆冰瑶失笑,皇帝是想趁机点鸳鸯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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