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休养,乔若兰被飞虫咬的伤已经结痂,有的脱落长出新皮,让她愈合的伤口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粉红色。
    鹊儿每天都将那颜色深沉的药水涂在她脸上,看着镜中自己顶着一张花脸,浑身还有刺鼻臭味,乔若兰就气到想打人!
    母亲虽然也捎来好药,但和陆一凡的相比,却又差了不少,于是乔若兰只能耐着性子,忍受自己顶着花脸过日子。
    挹兰轩的下人这几天都战战兢兢,深怕惹得乔良媛一个不悦,就挨了巴掌;没人敢告诉她外面已经把她传成了笑话,还有人说她为了搏太子欢心,想招蝴蝶却招成了飞虫,如今一脸麻子,太子宁愿每天提着鸟笼遛鸟,也不想见她。
    冯氏看到乔若兰的脸几乎哭瞎,又听到传言更是直接气病;也还好她病了,否则她嘴巴一没遮拦,把外面的流言告诉良媛,遭殃的又是她们这些下人。
    鹊儿这几天感触特别深,以前为了形象乔若兰不轻易打骂下人;自从有了进太子府的心思,开始和穆冰瑶斗法,小姐情绪愈发暴躁凶狠。
    更让她心寒的是,喜儿是为了她才被太子无情杖毙;然而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听见良媛为喜儿伤心一句,就算提起,也是责怪她办事不力,洞房花烛夜带不来太子,还让太子生她的气。
    鹊儿意难平,一气之下把整理的衣服全都扫到地上,还想举脚踩几下!
    只是在落脚那一刻愣住,忙把衣服抱起来,紧张拍打衣服上的灰尘,心里暗暗惊讶,自己最近怎么对主子愈来愈不满,情绪愈来愈大……
    文小菊偷偷打量这一切,满意点头,她送给鹊儿的是让人容易暴躁的虫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发挥效果。
    文小菊又烦恼起自己的任务,那块萧家令牌到底藏在哪里?心机乔这么心机可不会长命喔!
    “小菊,快!良媛要到送风亭抚琴,去把良媛的琴抱来。”
    原来乔若兰在挹兰轩关了几天,脸上的痂退得差不多,扑个粉也就遮掩大半;身上的伤口也愈合了七七八八,除了虚弱点,倒也不会一激动就撕心裂肺地想吐血。
    外头天气愈来愈好,何嬷嬷也不想乔若兰一直闷在屋里,听说段锦现在人在藏经阁,那外头有个送风亭,她若在那里抚琴,太子殿下一定能听见。
    决定后立刻招来鹊儿帮她打扮,叫文小菊抱着琴,主仆叁人往送风亭走去。
    乔才女在亭内设案焚香、煮茶架琴;一曲《潇湘水云》从她纤纤素手流泻,琴音铮铮;她特别弹奏“水接天隅”和“浪卷云飞”两段,来展现自己高超技巧。
    果然不久,段锦就带着常新和两个书僮从藏经阁出来。
    一看到段锦,乔若兰琴音停了下来,款款起身走出亭子,到段锦面前一揖:“臣妾见过殿下。”
    段锦楞了一下,看着她:“方才是你在这里抚琴?”
    乔若兰脸上一红:“是,今日天气和畅,臣妾觉得精神大好;见送风亭这里景色宜人,所以带着琴出来。”乔若兰笑了笑:“已经许久没练习,不知殿下在藏经阁,恐污了殿下耳朵。”
    “还堪听。”
    乔若兰一听心里大喜,但努力抑制住想欢呼的心情,脸上更是娇柔含羞。
    “就是比太子妃差一些。”
    乔若兰笑容僵住,段锦走了两步又一顿:“以后要弹还是回你的挹兰轩去。本太子方才读书,正在查治国史料,却被你无端打扰。”说完举步就走。
    乔若兰觉得肺又破了个大窟窿,呼吸困难,身子晃了晃,忙跪下道:“臣妾知罪!”
    段锦脚步又一顿。
    他段锦只有妻,没有妾。
    “你不用自称『臣妾』,本太子不爱听。常新,禛儿什么时候回来?”
    常新道:“回殿下,禛儿少爷已经下学,应该快到府了。”
    “好,让膳房多煮两道禛儿喜欢的菜,最近他想他娘亲都瘦了。”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其实何止禛儿少爷,殿下也清减了些……”
    段锦摸摸下巴:“唉!为伊消得人憔悴,古人诚不欺我也……”
    听着声音渐行渐远,乔若兰差点气晕!
    她眼神闪过狠厉:“何嬷嬷,帮我把……那药准备好。”
    何嬷嬷一愣,眼神也闪过一丝阴鸷:“是。”
    她们不知道的是,已经离开的段锦嘴角微扬;乔若兰应该快撑不下去了,只有撑不下去,她才会把底牌亮出来。
    必须在出兵北周前,把乔若兰赶出太子府。
    *****
    经过两天的蹲伏,罗成和蛮蛮终于锁定了沧州叁鹰的藏匿处。
    当他们来到易州边界,方扎好营,穆冰瑶伺机给了一个空档,让十二罗剎、八观音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抓这叁只老鹰。
    果然,在晚膳时间,沧州叁鹰中的老二赵广义拿出独门暗器冰针,绑上字条,将冰针置于机括上,抓好角度正准备射入帐内,蛮蛮娇俏的声音响起。
    “收集五张给不给奖励啊?”蛮蛮同时射出一枚七彩羽:“还是换本姑娘送你们几根七彩羽?”
    “撤!”老大胡中大喊一声,赵广义、倪艳立刻往左右两边逃散;但赵广义手拿机括,动作慢了一步,妍芝水袖如白蛇灵动飞出,直接卷住赵广义的腿,一拉就把他拉下了地。
    “啊──”
    水袖里无数锋利刀片,割得赵广义的右小腿鲜血淋淋。
    他一抬头,已经被八观音紧紧包围。
    赵广义被带到穆冰瑶和袁清砚面前,可惜胡中和倪艳动作太快,蛮蛮和罗成铩羽而归。
    穆冰瑶盯着跪在地上的赵广义,见他眼神贼溜闪烁,就知这人滑头得很,不易说真话。
    “听说沧州叁鹰兄妹情深,有这个人在手,不怕另外两只不来。”
    穆冰瑶泯了口茶:“说,丁超父女让你们潜进军营,目的是什么?”
    “什么丁超父女?在下……我兄妹叁人混进军营,是因为在下仰慕太子妃,所以……啊!”
    赵广义说什么不好,偏偏说他喜欢穆冰瑶,简直是找死!所有人都想捋袖上前海扁他,只是动作都没有一个人快。
    袁清砚手中玉骨扇甩出,锋利的扇缘直接划过赵广义自恋的脸,立刻让那张自诩俊俏的面孔流下一道血痕。
    “好好说话,否则慕君山庄会掀了沧州叁鹰的老巢。”
    罗成也补一句:“太子妃也是你仰慕得起?赵广义,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好倪艳那一口?”
    蛮蛮火起来直接从他的头拍下去:“再不说实话,姑奶奶我立刻割了你的人头!”
    “你──”
    “你什么你!这点功夫也敢自称老鹰,还有没有把我炼羽族放在眼里?这么喜欢留字条问早上好、晚上好,学我炼羽族下七彩羽吗?”蛮蛮边说边踹:“我家太子妃时间宝贵,再不说实话姑奶奶先封了你的鸟嘴!”
    妍芝不嫌事大:“听说倪艳喜欢美男,蛮蛮,反正这厮已经毁容,等我们抓到倪艳,直接把她丢去京城小倌馆,说不定倪艳还会感谢我们。”
    “你们欺人太甚!”
    穆冰瑶慵懒抬眼:“还不说?蛮蛮,杀了。”
    赵广义听了愤怒道:“穆冰瑶,暗中跟随军队的可不只我们沧州叁鹰,你不怕得罪所有江湖中人!”
    不用穆冰瑶说什么,妍芝一条水袖直接搧了他一巴掌!喔喔,里头刀片又划了他俊脸好几条线:“江湖?你当我慕君山庄没人?”
    罗成更是一脚踢在他的胸口:“无知阁在此,你沧州叁鹰算什么东西?”
    “蛮蛮。”穆冰瑶轻盈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慢着!”
    赵广义满脸血迹,咬牙道:“太子妃,若在下说了,你能保证放我兄妹叁人一条生路?”
    “那就要看你说的,能不能让本妃满意?”
    赵广义咬牙:“好,可以让在下找大哥与艳妹前来?”
    赵广义发出一声类似鸟鸣的长嗥,没多久,胡中、倪艳就降落在帐前;倪艳一身飘逸黑衫,一落下来,直接往帐中穆冰瑶连发叁支冰针!
    袁清砚白袍一挥,带起一阵劲风,叁支晶莹冰针立即原方向折返,直朝倪艳而去──
    “啊!”
    尖锐冰针直接穿透倪艳的右边肩胛骨,射入旁边楠木屏风上;云扬、罗成等人忍不住喝了一声采!
    倪艳捂着伤口跌落在赵广义身边,眼睛恶狠狠瞪着穆冰瑶。
    赵广义焦急搂住她喊了声:“艳妹!”
    胡中是个老江湖,有袁清砚和罗成在这里,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太子妃刀下留人!”胡中深吸一口气:“丁超没有要让我们杀太子妃,只要我们引发军中相互猜忌,还有给太子妃下药……”他不废话,直接说出丁超让他们混进来的目的。
    他们混入军中,有两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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