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勿急,”空燃朝秦宵瞥了一眼,上前一步后说,“接下来要怎么做,草民方才已经说了。”
    夙承勋微愣,心思转得飞快,旋即一脸恍然大悟,“顺应天命!”
    空燃点头,“没错,不过,还需加把火。”
    既然人家破军那么有意朝那红鸾星靠,他自然不介意做回“好人”。
    “妙啊,”秦宵想明白后逮着机会就在夙承勋面前表现,“只有红鸾星大放异彩,破军方殒,大师这招果真是妙啊!”
    空燃笑而不语。
    夙承勋忍不住发笑,片刻后却又敛起了唇角,“既是要添把火,那就早些将火架子架起来,眼下形势,不能再拖了。”
    拖一天,昭王被下狱的消息就会传得越远,他可不想应付那些蛮将,更不想做的这一切功亏一篑。
    “不拖,”空燃装模做样地掐了掐指头说,“困兽阵只需五日便能炼成,五日后,便是时机。”
    说完就问夙承勋:“七日,皇上以为如何?”
    他以为如何?
    他以为简直妙哉!
    夙承勋心里狂喜,平日里冷肃的黑瞳里涌起兴奋的光,喜悦之情几乎藏不住。
    亏得他方才还在想到底要等多久,是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没想到竟然只要七日!
    七日啊!
    他只需要再等上七日,他就能摆脱夙珝了,就能摆脱那么噩梦了!只要七日!
    “行。”
    夙承勋强逼自己隐去眼底的兴奋狂喜,佯装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大师都这么说了,七日便七日,阵法什么的,就麻烦大师了,有何需要尽管向朕提。”
    闻言,空燃连声道谢,同秦宵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便借口要回去炼阵同秦宵一道出了御书房。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他的阵法,至于外界的那些传言,与他无关。
    “七日,七日……”
    夙承勋一心只想除掉眼中钉,待人一人,立马喜不自胜,一边念叨一边在屋里兴奋得踱步。
    然而他哪里知道,他所担心的那些藩王和边关将士,早已在回京的路上。
    有关昭王是妖兽一事,早已从京城出去,传得整个大贤都沸沸扬扬,而那些在路上的王爷将士们,一路都在声讨他这个一国之君。
    短短几日,处处都知皇帝轻信谣言罔顾忠良将昭王下狱一事。
    唯有京城。
    唯有京城,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在整个京城上空,将这座城与世隔绝。
    .
    进入京城境内,马车由夙珝设灵罩隐形悄无声息地降落于城郊一处无人之地,又跟之前好几次那样两个人都换了一副面貌驾着马车驶入城内。
    一进城,明显就能感觉出不同。
    虽说他们走时刚过完元宵,城里处处透着热闹,街头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但跟现在比起来,明显比他们走时还来得吵闹。
    仔细一听,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妖兽”“昭王”“下狱”等字眼。
    但因为毕竟是天子脚下,所以即使真有人对龙椅上那位的行为有诸多愤懑,有关夙承勋的话大部分人都选择在角落里小声议论,不敢高声喧哗。
    行过热闹街市,两人在一家客栈门前下车,易容后的郎昊早订好房间,带来了两人用来乔装用的衣裳。
    两人走的这段时间用的都是替身,现在这种情况昭王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大众面前。
    从客栈出来,夙珝已扮成普通侍卫,雪姝则着普通丫鬟打扮,三人极为自然地混迹于街头,大摇大摆地进了昭王府。
    眼下昭王虽被下狱,但因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妖兽。
    他又是自愿下狱,故昭王府并没有被怎么样。
    除了昭王刚进大牢的那两天王府的人都接受过审讯外,这几天王府还是跟平时一样,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有什么侍卫丫鬟进了王府大门。
    一进王府,夙珝就用灵术在他与雪姝身上设了障眼法,除喜贵外其他人都看不见他们,又弄了两个普通的替身在王府活动。
    喜贵守在墨悠居,因早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老早就以这段时期特殊为由将墨悠居其他人打发走了,就只他守着。
    “可算是回来了,”喜贵跟着进屋,一来便是一阵唏嘘。
    夙珝在屋外设了结界,看着喜贵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忍不住笑,“事情你不都清楚了,用得着如此战战兢兢?”
    喜贵给他同雪姝倒了热茶,边说:“京中是个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刑部的门槛都快让奴才给踏平了。”
    谣言一出,他这个贴身伺候的就成了最大可能包庇昭王的嫌犯。
    只可惜昭王自请下狱,首先就在皇帝面前保了他们这些奴才。
    所以这段时间就算上头的那个再怎么想对他动手,也只有忍着的份,去刑部也不是去受刑,反正就每天例行的审问。
    问他伺候昭王这些年有没有什么异常,然后一系列威逼利诱,就想把他掰成证人。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问,他每天的回答都一样,跟背文章似的。
    那些人也不嫌烦,每天都得例行来几次,然后再把送回府,来来去去的,刑部的人他都快认全了。
    雪姝抿了口茶,看了看喜贵后问:“是我外祖父审你么?”
    喜贵:“头两回是,后来就不是了,本来一开始也就是莫须有的,他们查不到证据,奴才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就没什么可审的了。”
    雪姝了然地点了点头,放下杯子。
    “那估计就是他们觉得每天这样例行几问,给你洗脑子,把你问烦了,然后你不胜其烦,就招了。”
    喜贵听出了她的反讽,忍不住笑:“谁知道呢。”
    说完看向已经歪在软榻上一动也不想动的男人,说:“那道士跟秦宵刚出宫。”
    夙珝眼皮都不想睁,淡淡地“嗯”了声后好一会儿才说:“听到了。”
    末了又补充:“我灵片齐了。”
    他原先在秦宵体内放了用以偷听的冰晶因为他那时灵片未齐,感知受限,出了京城便听不见了。
    不过,前段时间听到的那些东西在他离京的那几天已经够用了。
    后来灵片一回来,远在十万八千里的他就能感应秦宵的心声了,所以这些天秦宵跟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包括他们前不久才计划好的那所谓的“顺应天命”。
    幽之境遥远,王府形势严峻,喜贵没跟莺歌戚风等人取得联络,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幽之境后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是去定契的。
    所以这会儿听夙珝这么一说,顿时就愣住了,“齐……齐了?啥时候找到的?”
    夙珝懒懒地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撇开雪姝归还他灵片的方式,三两句话就带过了。
    喜贵听得眼睛发亮,知道有结界,当即就激动得又是跺脚又是大喊。
    “太好了!太好了!这……这都多少年了,可算是齐了!”
    说完又兴奋地看着雪姝,感慨道:“缘分,这都是缘分啊!王爷光找那三个灵片就找了十年,没想到就在公主身上,这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雪姝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看了已经在软榻上快睡着的男人一眼。
    “说起来,这灵片还算是我借的,要不是有这三个灵片在身上,怕是现在就没我这个人了。”
    君曜说那三个灵片最开始应该不在她身上,之前具体在哪现在也无从考究。
    但能确定的是,灵片不会随母体转移,所以一开始灵片也不会在她娘身上。
    应该是在她出生之时不知什么缘故到了她身上,并撑住了她虚弱的身子。
    否则早在她刚出生,光着身子就被她爹放雪地里的时候她就该死了,能活到母妃来,完全是靠灵片撑着的。
    喜贵听得心惊,兴奋狂喜过后就只剩下对眼前小姑娘的心疼,最后反倒成了雪姝安慰他。
    在昭王府待了大半天,夙珝从回去后就窝在软榻上睡得昏天黑地,到晚膳的时候才被雪姝叫醒。
    饭后,三人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快过戌时时夙珝方将人送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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