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凤苑内挤满了人,萧衍和萧钰只能等在院中,屋内皇上端坐正位,皇后和淑妃都站在一旁,御医们守在尹玥创塌旁窃窃私语,宫人们端着盛满血水的铜盆进进出出。
    忙活了一炷香的时间,御医们这才顾得上擦擦汗,迈步走到皇上面前,“启禀皇上,女官双手伤势严重,臣等已经为女官处理了伤口,只是这寒冬时节不异于伤口张合,而且……”
    王御医踟蹰着后面的话要如何说出口,皇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说!”
    听着这一生重响,所有人都惊得浑身一凛,几位御医更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皇上,女官的伤势确实太重了,皮肉皲裂,伤及骨缝,若是未能愈合,只怕日后都会落下病症,就连日常起居也会受到影响!”
    “一群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皇上怒急,厉声呵斥着跪在地上的御医们。
    王御医还算老成稳重,叩头请示,“启禀皇上,微臣知道有一种药材治疗骨伤有神效,此品名为雪上一枝篙,对续筋接骨、散血通经有奇效!”
    “那还不快去!”皇上是真的有些急了。
    皇后坐在一旁,闻得尹玥伤势严重,这心里便暗自庆幸。走的夜路多了,总会见到鬼!这宫中你谨守本分都不一定会得享太平,像尹玥这样出尽了风头,难免遭人嫉妒!
    虽然皇后并不清楚尔阳为何会对尹玥下次毒手,可是,只要是让尹玥不痛快的,皇后都觉得安慰!
    王御医有些犹豫,“回皇上,这个雪上一枝篙是早前北疆王进贡的贡品,因为北疆连年战火,此味药材已是少之又少,这些年来也唯有此一株存在宫中!微臣记得你将这株雪上一枝篙送给了太后娘娘!”
    皇上重重的叹了声起气,站起身走出了屋子,皇后和淑妃也紧随其后出了屋子。转过西暖阁,皇上遣散了众人,直接奔着永福宫而去。
    尔阳跪在殿内,哭的跟个泪人一样,一口一个皇祖母救命的喊着,皇太后倚在软榻上,听着尔阳的哭声心都乱了!
    “好了,跑到本宫这里就一直哭到现在,你倒是说说出了什么事情!”
    尔阳抽泣着止住了哭声,“皇祖母,尔阳知道自己身份有别,若不是您与父皇宠爱,尔阳也没有命活到现在!这些年来尔阳谨守本分,只求可以一直侍候在皇祖母与父皇身旁,无论受什么委屈尔阳都不在意!今日若不是涉及父皇,尔阳也不会一时糊涂做了无法弥补之事……”
    尔阳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抽泣,皇太后听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好好说,绕的本宫头都晕了!”
    “是。尔阳今日在后花园偶遇尹大小姐,便邀她到宫中稍坐片刻,原本也是相聊甚欢,尔阳便让尹大小姐帮我画一幅丹青,不知大小姐是否不情愿,她竟然……竟然借着作画诅咒父皇与尔阳……皇祖母,你可要替孙女做主啊!”
    看着尔阳泣不成声的模样,皇太后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副丹青要如何诅咒啊!”
    尔阳早有准备,伸手拿过尹玥画的那副肖像双手奉上,代真嬷嬷拿过之后展示在皇太后面前。
    乍看之下,皇太后瞬间皱紧了眉头,这额上的两颗刑克父母、外嫁客死异乡的痣也太过明显!皇世嫁娶女子最是看重面相,皇太后当然知道这两颗痣带表着什么!
    “放肆!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皇太后重重的将画拍在了桌上。
    “皇祖母,尔阳也是觉得大小姐定是仗着父皇的宠爱才敢如此肤浅张狂,若此事只涉及尔阳,尔阳受些委屈也无妨!可是,她竟然连父皇都敢诅咒,尔阳一时气不过,便对她小惩大诫了一下!”
    “嗯,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确实该罚!”皇太后重重应了一声。
    “皇祖母,尔阳惩罚尹大小姐的时候正好被四哥看到,四哥一怒之下便去父皇那里告状,尔阳也知道自己逾矩,不该滥用私刑,可是……尔阳也是心系父皇安危,请皇祖母救救尔阳吧!”
    尔阳说着重重的磕了个头,额头撞到青砖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皇太后眉心微蹙,“你又没错,怕什么,代真,快点扶公主起来,看看这额头都伤了!”
    皇太后心疼的看着尔阳,还未等代真走入殿中扶起尔阳,便听到外面宫人通传的声音。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听说皇上来了,尔阳快速起身躲到了皇太后身后,皇上带着萧钰和萧衍大步走入殿内。眉目轻抬,看到尔阳的时候神情忽然变得狠厉。
    “尔阳,今日之事你要如何解释!”皇上的语气听着人心里发寒。
    尔阳战战兢兢的跪下,手还拉着皇太后的手臂,“父皇,尔阳知错了,尔阳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你可知……”
    皇上的话还未说完,太后轻咳了两声,“皇上这怒不可遏的冲到哀家宫里就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来的吗!”
    皇上压了压心头的怒火,拱手作揖,“儿子见过母后!”
    萧衍和萧钰也跟着跪拜行礼,“孙儿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安!”
    “哀家这安不安的也不打紧,现在是不是谁都能来这永福宫发一发威风!”太后扶着代真嬷嬷的手慢慢做起了身。
    皇上迈步走到太后身旁坐下,“儿子不敢,儿子今日前来是想向母后讨要一株药材!不知雪上一支蒿母后可用了?”
    太后不言,代真嬷嬷俯身上前,“启禀皇上,奴婢问过太医院,这株雪上一枝篙十分名贵,正适合治疗太后娘娘的腿疾,奴婢想着年后天气回暖便让御医来为太后娘娘用药。”
    听到太后还没有用这株雪上一枝篙,皇上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些。
    “母后,儿子斗胆,欲向母后借用一下这株药材。”
    “皇上可是身子不适?”皇太后抬头看了看皇上。
    “母后多虑,这株药材是用来治疗玥儿的手伤。”
    听到皇上提起尹玥,太后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想想近日后宫的传言,皇上还真的是被这个丫头迷住了心智!
    方才代真嬷嬷说要将药材为自己入药,皇上问都没有多问一句,倒是急着将这药材要走给那个丫头用!
    “皇上,哀家虽然甚少出永福宫,可这宫里的风言风语倒是灌满了哀家的耳朵!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若是为了一个外臣之女坏了规矩那成何体统!”
    “母后请听儿子解释,儿子岂是不分轻重之人,做此决定,儿子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哀家老了,听不得那些个苦衷,尔阳这苦衷还未说完,皇上又有苦衷,下一个不知道轮到了谁!”皇太后声音轻慢,却听得殿内之人个个揪心。
    “尔阳,今日之事朕还未去找你,在宫内滥用私刑,随意打杀有品阶女官,宫中规矩你置若罔闻,你说你该当何罪!”
    尔阳吓得噤若寒蝉,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发抖,“父皇,尔阳真的知道错了,尔阳再也不敢了……”
    皇太后伸手虚扶了一下尔阳,“今日之事你何错之有,我倒要问问皇上,诅咒当今圣上、当朝公主又是个什么罪责!”
    代真嬷嬷将尔阳带来的肖像丹青双手递到皇上面前,皇上看过之后皱紧了眉头,低头看着尔阳,“这画是谁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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