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的一醉解千愁,不过都是文人骚客笔下不痛不痒的沉吟!若是真的愁肠百结,越是喝醉反而越发的清明!最迷糊不清、浑浑噩噩的,便是现下这个酒醉初醒的时候!
    尹玥轻抬皓腕搭上额头,面上仍旧滚烫,身上燥热难耐,口中苦涩干涸。尹玥轻轻揉了揉迷醉的双眼,欲要起身,稍稍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长长的舒了口气,尹玥稍稍缓了缓,见好之后,尹玥手扶床榻慢慢坐起身,头昏沉的厉害,尹玥轻轻揉着太阳穴,欲要张口唤人来的时候,不经意的抬头,忽的瞥见一个黑影坐在厅堂之中。
    屋内烛光晦暗,一片寂静,赫然多了一个黑洞洞的人影,任谁都会被骇住!尹玥便被吓得浑身一凛,整个人倒是酒醒了八分!
    “醒了?”
    听到萧牧的声音,尹玥这才舒出一口气,方才还惊心动魄,现下倒是险些丢了魂!“来便来了,也不言语一声,倒是吓了我一跳!你是猫儿吗,没回都这样悄无声息、猝不及防的便出现了!”
    尹玥的语气慵懒,带着一丝埋怨。萧牧倒是并不在意,只是转身看向尹玥,“我不是猫儿,你才是!都不知是哪一只醉猫让人抱回了府邸却不自知!”
    尹玥微微蹙眉,回想一下之前的事情,虽然有些印象模糊,但好像真的是这样!她好似还对对萧钰说了什么……
    用不到多想,尹玥慢慢起身行至堂中。顾自的倒了一盏茶,解了口中清苦,这才慢慢拿张口说到,“夜已深,皇上不在宫中歇息,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等!”萧牧直言应了一句。
    尹玥一怔,转而看向萧牧,“等什么?”
    “等着看我的小玥会不会酒醉之后喊出旁人的名字!”
    尹玥羞愤,伸手直指萧牧,“你……”
    还未等尹玥后面的话说出口,萧牧伸手钳住尹玥的皓腕,用力向怀里一带。将尹玥拥在怀中,萧牧紧了紧手臂。
    “小玥,我不需你如此为我!”
    萧牧的声音软了几分,听起来期期艾艾,虽是埋怨,却听得尹玥心中一阵熨帖。“我没有……”
    萧牧将下颚抵在尹玥肩上,口中轻轻呵气,吹着尹玥的耳中痒痒的。尹玥娇笑着躲闪了一下,萧牧声音轻柔,“发同青,鬓同雪,生同寝,死同穴!”
    尹玥面上笑容敛去,微微侧头,“这是……盟誓?”
    “是婚书!”萧牧说的郑重其事!
    尹玥娇媚的哼了一声,旋即咯咯的笑了起来,“旁人的婚书皆是溢美之词,婚盟起誓,定要携手相将,你这生生死死的,倒像是威胁多一些!”
    “小玥不喜欢?那便换一个!”
    话落,萧牧松开尹玥,牵起她的手行至桌案之后,伸手指了指砚台,尹玥心领神会,轻拢宽袖,红袖添香。
    萧牧手执筠管,添饱墨,一手按下素笺,挥洒落笔,不必细思量,原本便是心中所想。
    萧牧落笔,尹玥拿过案上素笺,轻声念道,“喜今日亦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尹玥细细的将素笺折好揣入怀中,抬眸看向萧牧,“日后我便将此表个框,挂在床头日日相对!”
    话落尹玥掩嘴轻笑,“不,应该要挂在你的床头,日日耳提面命,切莫忘了今日对我的盟誓!”
    萧牧伸手钳住尹玥下颚,“你我床头可有分别?”
    尹玥羞赧的低下头,萧牧紧紧的牵着尹玥的手,“今夜急着赶来,是为了给你吃颗定心丸!”
    尹玥疑惑,萧牧拉住她便向外走去,转过回廊,绕道后院花圃,萧牧将尹玥扶到秋千上坐下。
    尹玥看着面前摆放着一个物件儿,盖着红布,看不清模样。“这是什么?”
    萧牧神秘的笑了一下,“先回答我,你可有何未偿之愿?”
    尹玥细细思量,若说遗憾之事,两生一来都只有一件,那便是自己父母的死。对此,尹玥始终耿耿于怀!
    可是,若说未尽的心愿,尹玥一时半刻竟然有些想不出。
    如今萧牧登基坐殿,对她仍旧浓情蜜意。人生总有不尽如人意一面,但现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尹玥随意环顾一周,看着花圃中的文心兰与黄槐决明争芳斗艳,艳丽异常,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一束素雅的清丽之影。
    “我还未见过传说中的‘月下美人’!”尹玥轻声回了萧牧一句。
    这一园的花卉不禁让尹玥想起了那株尚未盛开便被风雨摧残的昙花,她与母亲守了那么多个日夜,却还是没有等到昙花一现。
    听到尹玥的话,萧牧面上笑容更胜,旋即俯身揭开红布。尹玥惊喜的双眸圆睁,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两盆昙花。
    虽然还没有开花,可是这两盆昙花长得极好,老根粗壮,枝繁叶茂。最讨喜的是,这两盆昙花枝侧的小窠处已然结满了花苞,沉甸甸的垂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一下。
    “这几日便要到花期了,到时我陪着你!”
    尹玥心中满溢着,抬眸看向萧牧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萧牧做到尹玥身旁,“你说的每一句话,有心的、无意的我都会记在心上!”
    二人小情缱绻,温情浓浓。但萧牧始终不能久留,大行皇帝新丧,新帝不在宫内尽孝,若是传出去,只怕很难交代!
    随后的日子一切如旧,风平浪静。宫内之事,尹玥都是听小叶子说起的。他虽然是第一次出宫,可是宫内的消息倒也灵通。
    大晟三十四年七月二十日,元和帝驾崩于御乾宫内,嗣皇帝萧牧历守灵
    八月初三日,登基大典的准备工作就绪后,礼部尚书奏请即位。乾清宫正门要垂帘,表示丧事暂停。
    萧牧到保和殿降舆,先到中和殿升座,文武百官行礼。礼毕,朝臣各就位,礼部尚书再奏请即皇帝位,翊卫人等随萧牧御太和殿。
    萧牧升宝座即皇帝位,这时按一般典礼规定,由中和韶乐乐队奏乐,但由于大行皇帝新丧,规定乐律设而不作,只午门上鸣钟鼓。
    新帝即位后,阶下三鸣鞭,在鸣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典礼中,百官行礼应奏丹陛大乐,此时设而不作,群臣庆贺的表文也进而不宣。
    最后要颁布诏书,以表示皇帝天命所归,仪式庄严而隆重。
    元和帝出灵那日,由七十二人将棺木抬出东华门。此时,皇室官府倾巢而出,按大晟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有人一千六百余数。
    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一百二十八人,分三班轮流抬送。
    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觉罗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
    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们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
    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从盛京到陵地,沿途几百里,第段距离还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也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
    尹玥不懂这些,但也出府默然送大行皇帝最后一程。听着小叶子如数家珍的说着奠仪礼数,各式规矩教条,尹玥沉默良久。
    风光大葬不过如此!手中鲜血淋漓,只为生时大权在握,死后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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