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园中,还真是四季如春。
    不管是什么时候,总有一些花朵盛开。
    在园门口旁边,就矗立着几株碗口粗的桂花树,只见一片片椭圆形的绿叶,紧密的衬托着一簇簇金色的小花,显得毫不起眼。
    和牡丹的浓妆艳抹相比,桂花可谓是朴实无华,但是又典雅优美。
    它小小的花瓣,还没等人们走近,就将自身散发的迷人香气传播开来,让人心旷神怡。
    “都说王爷你是长安城最知道享受的人,单单那个洗手间,就成立勋贵人家争相模仿的对象。每次我到了这百草园,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呢。”
    程静雯站在一棵桂花树下,闭着眼睛闻着香味,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这辈子自己最幸福的事情,大概就是嫁给了楚王殿下吧?
    程静雯回想着怀孕以来的日子,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嘿嘿,这挣了那么多钱财,不花出去,留着干什么呢?”
    李宽并不否认自己是属于那种追求物质享受,喜爱美食美女的俗人。
    “听说你最近准备建一座作坊城?怎么,建设宫殿都已经不能满足你的胃口了,要建起城来了吗?”
    楚王府各个作坊的事情,程静雯基本没有参与。
    但是作坊城这么大的动静,她自然是听说了的。
    “嘿嘿,我这不是给我们的小宝宝提前挣点钱财嘛。”
    李宽笑着说道,不过,程静雯的眉头却是皱了皱。
    “王爷,今天总感觉有点肚子疼,刚刚去洗手间的时候,似乎也有一点点见红了,不会是要生了吧?”
    听程静雯这么一说,李宽立马紧张了。
    虽然他也曾经听说过,女儿生孩子没有那么快的,特别是第一胎。
    但是真正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是觉得小家伙随时随刻都会生出来。
    “那我扶你会房间,晴儿,你快去吩咐稳婆做好准备,把孙神医也请过来候着。”
    伴随着李宽的一声令下,楚王府立马就忙碌了起来。
    “王妃娘娘,您先吃点东西,要不然到时候会没有力气的。”
    长孙皇后特意从宫里派了几个稳婆,倒是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让李宽稍微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李宽一直在跟自己说不用紧张,没事的,放宽心。
    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该紧张还是紧张。
    说什么放宽心,都是白说的。
    “王爷,您先到外面等着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一名稳婆在旁边劝说着。
    在她们看来,生孩子的场面是很污秽的,普通人家的男人都不允许进去,更不用说高贵的楚王殿下了。
    虽然李宽在后世听说过很多同事们陪产的故事,但是入乡随俗,他倒也没有要坚持留在房间。
    这些稳婆本来就比不上后世的产科医生,要是自己在一旁,不仅帮不了什么,还会给她们带来压力,不如就在外面等候了。
    “多烧点热水!”
    “啊!”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程静雯的反应明显更加强烈了。
    有规律的阵痛,越来越强烈,让她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声。
    “王妃娘娘,再喝点鸡汤,吃口糕点,孩子最少还要一个时辰才能生出来,您需要积蓄一些力量。”
    程静雯今天的胃口一直不是很好,特别是从百草园回来之后,肚子就开始疼,就更加吃不下东西了。
    可以说,今天一整天,除了早上吃了点东西,她基本上没怎么进食。
    所以,有一个稳婆在旁边一直劝说着她吃东西。
    程静雯也是听自己阿娘说过生孩子的事情,倒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确实要多吃点,要不然到时候没有力气,生不出来。
    那可就是……
    不过,想归想,勉强吃了几口,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眼看着天色已经慢慢变黑,产房里面点上了粗大的鲸油蜡烛。
    李宽仍然在屋外来回的走着,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
    哪怕自己是穿越者,面对这种局面,能够做的也非常有限啊。
    “啊!好疼啊!”
    “王爷,好疼啊!”
    听着程静雯在叫喊,李宽好几次都想冲进产房,不过被晴儿和薛礼死死地拉住了。
    “再烧点热水!”
    “王妃娘娘,您再用力一点。按照我说的节奏,放松,用力!”
    深秋的夜晚,其实是有几分凉意的。
    但是李宽站在产房外面,额头上却是开始冒汗了。
    这是最危险的时候来了。
    孩子到底是头部入盆,顺利生产;还是入盆不顺……
    一个搞不好,那可就不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问题了。
    别看电视剧上经常有产婆跑出来问男主人,到底要保哪个。
    实际上,在古代,绝大多数时候,要么是大人小孩都没事,要么就是两人都完蛋。
    当然,出现孩子顺利生产出来了,但是产妇大出血的情况除外。
    “王爷,稍安勿躁!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孙思邈波澜不惊的站在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
    “孙神医,你之前有给王妃诊治过,大人小孩都很健康,是吧?”
    李宽忍不住把自己问过了很多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王爷请放心,王妃娘娘和孩子都非常健康。”
    孙思邈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李宽。
    不过,他的心中对李宽的认可程度却是高了几分。
    一直以来,孙思邈都不是很喜欢和皇家打交道的,要不是因为李宽搞出肠痈手术,他根本就不会来到楚王府。
    但是,这些年,在李宽身上,孙思邈看到了和很多王公贵族不一样的一面。
    就像是现在,一般的王爷国公,固然会有些担忧,但是绝对不会像李宽这样重视的。
    “王妃娘娘!再用点力,已经露头了,很快就生出来了!”
    这个时候,产房里面传来了稳婆惊喜的声音。
    露头了,今天这事就稳了八成了。
    最怕的就是胎位不正,一只脚先出来,那就麻烦了。
    十有八九,得闹出人命。
    “啊!”
    “啊!”
    程静雯浑身都是汗水,紧咬着牙关,拼命的使出力气。
    “哇--哇~哇~”
    “生了,生了!”
    伴随着一阵哭声,李宽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今天是平凡的一天。没有雷电交加、风雨大作,天地为之昏暗。
    也没有青色的云气在产房上空凝结,圜如车盖,终日不散。
    更没有蛟龙自天外破窗而入,盘旋于产床之上。
    李宽的小棉袄很是顺利,一切正常的降临了。
    “恭喜楚王殿下,是个小娘子。”
    哇哇的哭声之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有稳婆抱着孩子来到门口,给李宽看一眼。
    小家伙眼睛咕噜咕噜的乱转。
    明明刚出生的时候,她的眼睛的能见度不到一米。
    却是给人一种她在好奇的打量世界的感觉。
    皮肤有点皱皱的,透露出一点粉红。
    而整个小脑袋,却是有点……
    “她这头型,这么感觉有点长,有点不是很协调呢。”
    李宽刚刚落地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可别是个畸形宝宝啊。
    虽然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会影响自己对她的爱。
    但是,万一真的不是一个健康宝宝,自己会觉得愧疚一辈子啊。
    话说自己当时似乎没有酒后办事吧?
    “王爷,刚出生的小孩,很多都会这样的。这是生的时候头部受到挤压造成的。你放心,过个两三天就好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孙思邈,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呼!
    李宽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好!
    这是正常的。
    应该不是在安慰自己吧?
    李宽忍不住狐疑的看了一眼孙思邈。
    不过,他的那个解释,似乎也说的过去。
    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柔韧性是超出常人想象的。
    听说就连颅骨,都是要一岁以后才会闭合。
    这么一想,就觉得孙思邈说的应该是真的了。
    “来,把孩子给本王抱抱,我要带她去看看王妃。”
    这个时候,李宽可不会再管那些稳婆什么污秽不污秽了。
    生孩子本来就是女人一生最辛苦的时候,要是好不容易生下来了,发现心爱的人都不在身边,此时此刻的失落,绝对是非同一般的。
    “王爷,您小心一点,手臂要托住小娘子的脖子。”
    稳婆倒也识相,知道楚王殿下跟一般的王爷不同,这个时候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为妙。
    自己还指望着一会多领点赏钱呢!
    “静雯,你快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很快的,李宽就抱着孩子来到了程静雯身边。
    刚刚生产的程静雯,脸色有点苍白,整个人显得比较虚弱。
    不过,当她看到李宽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这一刻,似乎刚刚所有遭受的罪,都已经过去了。
    “王爷,可惜是个女孩呢。”
    此时此刻,程静雯对自己生的不是男孩,还是有点介意。
    “正好啊,本王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吗,这算是遂愿了呢。”
    看到李宽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程静雯一颗担忧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看来,王爷是真的喜欢女儿呢。
    “王爷,那要不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馨宁,李馨宁。嘿嘿,本王早就想好了。”
    李宽看着怀抱里的小婴儿,忍不住露出了傻笑。
    “有椒其馨,胡考之宁。馨宁,倒是一个好名字呢。那……她就叫做李馨宁了?”
    程静雯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才女,李宽一说“馨宁”二字,她就道出了这名字的出处。
    男楚辞,女诗经。
    看来,王爷还真是提前想好了的呢。
    就是不知道,如果今天生的是个男孩,王爷又会给起什么名字呢?
    “王爷,王妃现在最需要休息了,奶娘也需要给小娘子喂奶,您是不是先回房休息呢?”
    一位稳婆大着胆子在一旁提醒。
    “孩子先给我,这几天我来先喂她,等大一点的时候再让奶娘来喂吧。”
    程静雯看到李宽这么喜欢李馨宁的样子,便升起了亲自喂养的念头。
    “嗯,那我就在旁边房间,有什么事情随时来叫我。”
    考虑到程静雯现在着实需要休息,而怀中的小宝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上了眼睛,一副我要睡觉了的模样。
    所以李宽便离开了产房。
    “今天的稳婆每人赏钱十贯,其他人每人赏一贯钱!”
    一切大定之后,自然是到了发赏钱的时候了。
    原本有些下人听说王妃娘娘生的是小娘子,还生怕楚王殿下不高兴,如今总算是都放下了心。
    “恭喜王爷!”
    “恭喜楚王殿下!”
    一时之间,王府里面,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
    当长安城沐浴在夜色之中的时候,石见银山还是一片篝火通明。
    当马周在凉州城庆贺水泥路贯通的时候,登州府夜归的渔船正在灯塔引导下,缓缓的靠岸。
    当波斯商人运载着满船的丝绸和瓷器行走在印度洋的时候,尉迟环也来到了占城。
    “郎君,这是占城第二大的城市,离国都只有一百多里路,南来北往的很多海船都喜欢在这里靠岸,补充一下淡水和食物。”
    罗三刀跟在尉迟环身边,猛地一个跳跃,下了船。
    留下一半的人守卫船只,其他的人轮流下船放风。
    而尉迟环和房遗爱几个,则是在罗三刀的带领之下,进入了这个异域小城。
    说是占城国的第二大城市,在尉迟环看来,别说跟长安、洛阳这样的地方相比,就是跟文登县比起来,也差的远了。
    勉强可以跟倭国的难波津一较高下吧。
    “走,看看这里的香料怎么卖!”
    东海渔业的这次南洋之旅,最主要的目的是打开航线。
    但是,最根本的目的,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便宜的香料,运回大唐,换取金银财宝。
    肉豆蔻也好,桂皮也好,胡椒也好。
    在西市,那都是属于硬通货,随时可以出手。
    就比如胡椒,在长安城,它甚至可以作为货币进行交换。
    勋贵人家,储存胡椒就像储存金银一样。
    如果你府上拥有几十斤胡椒,就如同你家现在拥有北上广的几十套房产!
    因为,在长安城里,一座比较普通的小院落,几十贯钱就能买到。
    可是胡椒的话,品相好的,还真就不一定是几十贯钱能买到一斤。
    妥妥的驴牌级别的奢侈品。
    其价值高昂,绝对超出了现在人的想象。
    也难怪尉迟环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里的香料怎么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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