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夜阑什么个性,沈倾颜心里清楚。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已经见识过了苏文殃母子的手段,即便有时候她疯起来不管不顾,根本不将苏文殃放在眼里。
    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妃,压不住苏文殃这个皇贵妃,有时候吃亏也是难免的。
    云落凝狠归狠,年纪却小,仗着苏文殃势大,多少有些狐假虎威的姿态,没能学到苏文殃的半分忍耐力。
    云夜阑不同,他是最像苏文殃的人,既学来了她的心狠,又学来了她的忍耐,还有她母妃和妹妹学不来的聪明。
    他要是真奔着南楚去的,沈倾颜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她垂在袖中的手蓦地收紧,静静看向云间月:“本宫不信你会坐以待毙。”
    沈倾颜忌惮云夜阑,可云间月比她还要忌惮。
    此番云夜阑去南楚,必然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许,要真建功立业了,回来必然是要封亲王的,到时候直逼太子,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云间月和云夜阑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也绝对不会让云夜阑得逞。
    “本公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云间月收回敲着桌面的手,低低笑了一声,“只是,若是能借他的手打压南楚,让他们蹦跶不起来,我也是愿意的。”
    沈倾颜瞳孔一缩,毫无破绽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她紧握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双眸盯着云间月,几次欲言又止。
    她知道皇帝和太后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间对她下手。
    因为他要找个给云夜阑发兵的借口,让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
    “时候不早了,本公主该回去了。”云间月站起身,“娘娘哪日要是想通了,大可以来重华宫寻本公主。”
    说罢,她不给沈倾颜说话的机会,毅然离开了储秀宫。
    眼看着云间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殿中了,沈倾颜一直紧绷地背脊蓦地一松,整个人脱了力一样趴在了黑漆的酸枝木小几上。
    因为吃那药的关系,她身子本来就虚,又与云间月你来我往数回,僵持到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
    现在云间月一走,那口气一松,她便没了力气。
    今夏送走云间月和青萝,回来就看见沈倾颜趴在小几上,捂着胸口不住喘气,冷汗如雨,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端的是病弱美人四个字。
    “娘娘!”
    今夏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跪在她跟前,紧张地看着她:“娘娘,您怎么了?”
    沈倾颜一把攥紧今夏的手,无意识道:“叫人……递消息……告诉他、让他小心……”
    她说得不明不白,今夏一个字都听不懂,见她眼眸无神,死死攥紧自己的那只手还在不住发抖,都要急哭了。
    “娘娘,您在说什么啊,奴婢听不懂……”今夏咬着牙,紧紧回握着沈倾颜的手,“叫人,叫谁啊?您要奴婢递消息给谁啊……娘娘,奴婢笨,您同奴婢说清楚些啊……”
    然而沈倾颜嘴里重复的还是那么几句话。
    今夏无法,只好强行将沈倾颜从椅子上拉起来,将她安置回床榻上,一步也不离的哄着她睡下。
    从储秀宫离开后,又过了一阵,云间月接到了云司离送来的消息。
    他们已到京郊,不日便能回京。
    想到再过一阵就能见到许久不曾见过的外祖父,云间月难得心情好了起来。
    没过多久,长寿宫那边也来了消息,太后要云间月现在就去长寿宫请安。
    除了学习宫务的时候,其他时间,云间月是一点都不想去长寿宫的。
    但太后召见,她不得不去。
    到了长寿宫,才知道长公主和容玦都在。
    长公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欣喜,太后倒还是那副冷静沉着,自持身份的模样,手里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听见云间月进来的脚步声,发才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来了,坐。”
    云间月便也没见礼,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
    说是随意,其实就是故意,离太后的位置远,离长公主的位置也远,却故意挨着容玦。
    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
    容玦见了,心情倒是极好,懒洋洋的将云间月看了看,眉梢眼角都是难掩的愉悦。
    长公主顿时不开心的皱上了眉:“你……”
    谁知她刚开了个口,就被太后打断道:“哀家让小厨房做了些你和容玦爱吃的点心,襄儿你替哀家去瞧瞧好了没。”
    一听这话,长公主就知道太后这是要故意支开她。
    点心好没好,随便派个宫人去看看就行了,哪里用得着长公主亲自跑一趟?
    长公主心底压着不悦,狠狠瞪了云间月一眼,再次被云间月无视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带着宫人走了。
    等屋里只剩他们三人了,太后才道:“哀家的人在南楚传来了消息。”
    云间月倏地一抬头,眼中欣喜一闪而过,随即瞥向容玦。
    容玦与她对视了一眼,嘴角似乎挑了个讽刺的笑意。
    没等云间月想明白他在讽刺谁,太后又道:“千灯引虽然难得,倒也不是没有,哀家的人费尽心思总算寻到了两株,正快马加鞭往京城送。”
    云间月美目一转,顷刻间就将里头的万千风云给压回了眼底。
    她挑着唇角,不咸不淡一笑:“这是好事。”
    太后抬起眼,静静将云间月一瞧,忽然道:“颜回是你什么人?”
    她突然提起颜回,倒是让云间月暂时一愣,第一反应就是,颜回身份暴露了,温如诲在她手上的事情被太后知道了,颜回配的那些解药也让太后知道的。
    她心里一个紧张,桃花眼就转得飞快,正想怎么回答时,忽听容玦道:“太子座师,能是什么人?”
    顷刻间,云间月所有怀疑一下子落回心底。
    被容玦这样一提醒,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太后方才那句话不过是试探。
    她可能猜到了颜回鬼医的身份,所以试探她是不是真的,至于后面两个,至少她现在还不知道。
    太后皱了皱眉,瞥了容玦一眼,没吭声。
    云间月低头想了想,随即笑道:“皇祖母是想问颜回同颜浔是否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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