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向对方透露半点,各自维持着表面和谐。
    “这个时辰,你为何还在宫里?”云间月细长的桃花眼轻轻一撇,里面秋水就跟涟漪似的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她其实很少这样看人,唯有在容玦跟前时,才能少见的露出一点别的情绪。
    大多时候都是冷冰冰的。
    容玦心里有事,脸上的情绪仍是半点不显。
    他牵着云间月的手往外走,一边仔细护着她不让她着凉,一边道:“是你大皇兄寻我……西南边境西夏与南楚蠢蠢欲动,总要有人守着。更何况,你外祖年纪大了,你大皇兄的意思是,等年一过,你外祖在京城养老,我去西南,你几个表兄去守西北。”
    云间月心里一紧,下意识抓紧了容玦的手。
    她虽还什么也没说,但容玦就跟知道她要什么说似的,回身在她头上一揉,道:“按我的意思,我想带你一起去,京城也没西南安稳。只是……”
    说到这里,他眼神闪了闪,随即摇头失笑:“没什么,京城有你大皇兄和宁国侯府在,他也能护你周全……”
    话未说完,云间月突然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襟往下一扯,迫使他低下头的同时,仰着脸吻了上去!
    容玦只觉唇上一凉,清新舒雅的苏合香就寻着缝隙钻进了他鼻腔里。
    他先是一怔,随即就要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一吻。
    后者却有所察觉,泥鳅似的脚下一滑,从他怀里溜了出去。
    夜色浓,容玦没看见她通红的脸庞,只听她满不在乎的嬉笑道:“你只管安心去,不必担心我。你要安全回来,我就和你白头。你要有什么不测,我就寻他人再嫁,不然就在钦定侯府找两个面首,日日与他们厮混,半点正事也不做……”
    话音未落,容玦就气笑了,他大步上前,将人困在角落里欺负了个够,才咬着她的耳垂,磨着牙道:“你想得美!”
    云间月哼笑一声,没接话。
    容玦掐住她的脸,拉过来又亲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我要死了,你就只能给我守寡!敢惦记旁人,我便日日趴在你床头给你托梦,让你不安稳!”
    云间月打开他的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埋进他怀里,深吸一口气,鼻端便满是梅花的清香。
    “骗你的,”云间月闭着眼,隐去嘴角的笑意,轻声道,“你要去了,我就跟你一道。黄泉路上,我陪你。”
    容玦没说话,揽着她腰的手却一下子收紧了。
    云间月头埋在容玦肩上,闭着眼后知后觉地想着:“结果外祖母还是没告诉我,她究竟是为什么嫁给外祖父的。”
    *
    天刚亮,伺候云思岚的宫人等了一会儿没像以前那样等到主子自己起身。
    ——云思岚不喜欢她们伺候的人随便进入寝宫,要是没有吩咐就擅自进入会挨骂。
    可今日安平公主要迁往京郊府邸,早上要去辞别太皇太后、慧太妃和皇上,不能耽搁。
    宫人见半响都没动静,最后还是顶着挨骂的风险,敲门进去了。
    “公主?”宫人叫了一声,没听到回答,“公主您起了吗?奴婢们进来服侍您洗漱?”
    两个大宫女等在门口,还是没敢往里走。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听到动静后,宫人们开始觉得奇怪了。但从她们的角度看过去,又能看见榻上有个人影。
    两人对视一眼,推搡着对方上前。
    最后一个胆大的,小心翼翼的上前去,一边伸手去撩床账,一边道:“公主,您醒了吗?太妃方才叫人送来消息说……啊!”
    宫女的惊叫划破了这不太宁静的早晨。
    慈宁宫里,太后听了张嬷嬷的汇报,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不是叫你们做的干净些?怎么选这种愚蠢的法子!?”
    她满脸都是隐刃的怒火,并狠狠摔了手中的佛珠:“废物!”
    饶是张嬷嬷也不好惹在盛怒中的她,忙跪下道:“娘娘,奴婢觉得有些奇怪。”
    太后睨她一眼,冷冷道:“事情办得这样草率自然奇怪!?暴毙也好,失足也好,哪一种不是叫人看不出他杀的痕迹?做什么要蠢到去捅她两刀……”
    张嬷嬷有些着急,冒死打断她后面的话道:“不是的,娘娘!奴婢叫人在她用水里下了药,想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在梦里。可是今日宫人来报,说她被人刺了十来刀,致命伤在胸口和小腹。而且、而且……”
    太后眼皮一跳,直觉她后面不是什么好话:“而且什么?”
    张嬷嬷狠狠咽了咽口水,惊恐道:“而且,我派出去的人,昨日没……没回来……”
    “什么!?”太后“霍”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惊诧和愤怒,“废物!简直就是一群废物点心!”
    她一掌拍在桌面上,狠狠瞪了张嬷嬷一眼:“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何你昨日不报!?张清书,你要年纪大了,做事力不从心,哀家也不会责怪你,送你出宫养老便是,可是你……”
    说到这里,太后闭了闭眼,将后面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坐回椅上,揉着眉心道:“罢了罢了,反正都是死,怎样死都一样,只要没牵扯到哀家……”
    话未说说,外面突然吵吵嚷嚷起来。
    慈宁宫威严神圣,知道宫里的人身份尊贵,很少有这样的吵闹。
    张嬷嬷一见太后皱眉,就知道不妙,下意识就要起身去查看时,屋外的吵嚷声直接闯进了殿里来。
    张嬷嬷这才发现,带头的是伺候皇帝的忠义和尚功局的赵尚功。
    太后看见他们俩在一路,还有些惊讶,但什么都没说,捻着佛珠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
    张嬷嬷起身,站回太后身侧,替她道:“放肆!慈宁宫是什么地方,且容你们这样擅闯的!?”
    赵尚功为难地一笑,站在忠义旁边没说话。
    忠义客气地给太后请了安,恭敬道:“传皇上口谕,安平公主的死颇多疑点,着令宫正司彻查此案!张嬷嬷,还请您随咱家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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