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云朝令也来了。
    兄妹三个,算是在云司离登基以后,头一次这样相聚。
    云司离待她同云间月一样,他拍身侧位置:“来,坐。”
    云朝令敛衣在一侧坐下。
    云间月替她倒酒,她便撩袖去接:“怎么就皇兄和月儿两个人坐在这里?”
    “难得一个人,静一静也挺好。”云司离斜了云间月一眼,提也没提师卿卿的事,“她也刚到没多久,进宫来谢恩。御赐的菜肴可还合口味?”
    云朝令抿了一口酒,随即放下杯盏,轻轻点头:“皇兄赏赐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你我分离这么多年,这些不算什么。”云司离重新端过酒盏,仰头喝尽,“我们三人欠你的,比起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忽然提起旧事,倒是让云朝令无所适从。
    她转头看向云间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云间月提过酒壶,重新将云司离杯中的酒水斟满:“你别搭理他,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念旧……他啊,这是想母后了。”
    至今,云间月仍称呼宋宁音一声母后。
    倒不是为了别的,仅仅只是因为她将自己当亲生女儿护了这么多年。
    云司离斜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喝多了,故意拿我开刷。”
    云间月但笑不语。
    云朝令掩唇,将笑意都遮在袖子底下。
    最终,他们三人也只是说了些闲话,喝着小酒暖身,一同等着除夕之夜的钟声敲响,辞旧迎新。
    云间月同三人碰了酒杯,缓缓道:“愿盛世太平安康,诸君长命百岁。”
    云朝令也道:“愿边关战事平息,诸位将军凯旋而归。”
    云司离想了想,只说了一个字:“顺。”
    诸事顺利,风调雨顺,战事平息,事事顺遂。
    除夕一过,正月初一就下了一场雪。
    太史局的人溜须拍马,道新年的一场雪,是瑞雪。
    果然,正月初十,边关就传来了第一道捷报——钦定侯出兵第一战,大获全胜,西夏南楚联军,被迫后退十里。
    但朝中众人,仍然吊着一口气没敢松。
    云间月换了衣裳,正要入宫,闻管家就乐颠颠的跑来,将一封信交到了她手上。
    闻管家喜笑颜开,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哎呀,送信的人说一定要交给夫人,谁敢打开看一眼,他就剁了谁的手。老奴怕的很,拿的时候,都是用手帕包着拿着的。”
    云间月翻了个白眼,接过信封捏了捏,捏到一个方方的物件。
    她心里泛嘀咕,想等会儿从宋家回来了再拆,架不住连镜和闻管家那双眼跟油灯似的炯炯有神。
    她只好当场拆开。
    将信纸从信封里抖出来时,一个东西掉了出来,云间月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她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块甲片——冰冰凉凉的触感从甲片上一直传到她手心。
    连镜没见过这种东西,惊讶道:“这是什么?”
    说罢,她就要伸出手去接过来仔细看看。
    云间月手一转,将甲片藏在了身后,转过眸光,将连镜看了一眼。
    连镜莫名其妙,愣愣地看着云间月通红的耳朵尖:“这……哦,是侯爷送来的东西,奴婢看不得。”
    闻管家是跟着容玦上过战场的,后来是因为有了牵挂,又因为年纪大了,就被容玦留在侯府做了管家。
    一开始他也只是觉得那甲片眼熟,直到后来被云间月藏了一下,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看着云间月有些红的耳根,心里豁然开朗:“哦,原来这是侯爷盔甲上的。”
    闻管家忍不住笑了一声,找借口退下了。
    云间月瞥了连镜一眼,假正经地咳了一声,仔细将甲片帖身收好:“这么重要的东西,万一你给我碰坏了怎么办?”
    连镜不服气,嘟囔道:“公主,奴婢是天生神力,还是手上长刺了?那东西有那么脆弱吗?”
    云间月哼唧两声,当做没听见青萝的抱怨。
    她一敛衣襟,正经道:“走,去宋府。”
    云间月与容玦两人,倒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初连镜提议叫云间月给容玦写家书时,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寄了一枝梅花过去。
    只苦了玄楼的人,快马加鞭地送去时,那梅花还新鲜着。
    等容玦拿着那枝梅花沉默了许久,依旧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分明想说的话,有千万句,可提笔时,却又不知道怎么落笔。
    最后还是方阙给的主意,他说:“要是不知道写什么,不如就寄一样帖身的东西回去,就像公主寄来的梅花一样。”
    容玦这才想起来寄了盔甲上的甲片回来。
    渐渐的,两人之间的往来多了。
    云间月寄过去的家书大多都是一团晕染开的墨水——因为她不知道写什么,往往提笔就忘词,最后导致墨水滴落在纸上,晕染开来。
    有一回连镜替她收拾东西时,看见上面铺着信纸没扔,还以为是云间月要寄给容玦的,于是“贴心”地帮她寄去给容玦。
    原以为只是一个玩笑,几日后,容玦却寄了一封信回来,信上是一个圆圈和旁边多此一举的备注:已阅。
    谁成想演变到最后,这倒是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战事一直僵持到二月中旬,容玦以雷厉风行地手段,收复鄞州良州,自此西夏南楚联盟瓦解,双方被打得溃不成军。
    容玦趁胜追击,拿下了南楚一座城池。
    西夏看情况不对,掉头就跑,气得南楚的镇北将军撸着袖子,就要去日他家祖宗。
    月底时,南楚送了降书,遣使者入京,意图联姻。
    可南楚已经送了两个公主到大梁来,此番想再送,也是送不出来。
    那就只能是求亲,要大梁这边嫁个公主过去。
    除去已死的云思岚,就只有云朝令不曾出嫁,对方若是求亲,那也只能是云朝令嫁过去。
    “痴心妄想!”
    乾清宫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云间月,想也未想,直接撕了求和书:“他们算什么东西,弱者也配娶朝令?”
    云朝令没说话,看了她一眼。
    云司离扫了眼那堆废纸,都没打算阻止:“朕也没说要将朝令嫁过去。”
    云间月道:“换一个人也不行!要么给钱,要么给军需,别的他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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