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玦直接去见了太皇太后。
    只是去的不太巧,云司离也在。
    两人打了照面,还没说话,先听太皇太后笑了几声。
    她穿着一身雍容华贵地宫装,端坐在椅子上,周围不见一个伺候的人——张嬷嬷死后,慈宁宫上下所有伺候的人没有一个能入她的眼,不是被她找借口打发了,就是莫名其妙没了。
    如今她一个人端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只剩一片孤独寂寥。
    此时不过刚过午时。
    慈宁宫外艳阳高照,莺飞草长,正适合出游。
    云司离来时,没带多少人,身边就跟着一个忠义,此刻还守在殿外。
    殿中就他们三人。
    云司离见容玦现在才出现,必然是追云朝令去了。
    他问:“怎么样?你找到人了?”
    容玦神色不太好看,淡淡地点了下头,盯着上面笑容和煦地太皇太后,冷冷道:“不过是被利用的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太皇太后也听见了,她似乎高兴的很,看着容玦笑弯了眼。
    其实容玦的眉眼不像她,更像齐王,细而长的丹凤眼,笑起来时里面好似有星星,但他不爱笑,总是深沉如死水,旁人轻易不敢与他对视。
    眉梢斜飞入鬓,鼻高而尖,唇峰很深,但唇很薄,因为抿紧的关系,连唇珠都显得冷淡起来。
    那张脸也是,轮廓分明,可他太过“刻薄”,勾勒在脸上的,就成了一副“北国冰封”的画。
    太皇太后看着他这张脸,一时不知是想起了谁,眼中少见的划过一丝怀恋来。
    她转着手中的佛珠,平静的笑:“你竟然没杀了她。哀家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手软。”
    就是因为觉得容玦会动手灭口,所以太皇太后才会放心地放任云朝令离去。
    但没想到容玦让她失望了。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自从你同云间月关系变得亲近,你就变得心慈手软起来……小玦啊,这样可不行,有朝一日你的心慈手软,会害了你。”
    太皇太后看着容玦笑,眼底是明晃晃的慈爱,可说出口的话却叫人遍体生寒。
    云司离听出她未尽之意,瞬间沉了脸:“你在朝令身边放了人。”
    就算分离多年,云朝令也依旧是云司离血缘上最亲的妹妹。他怎么可能在听说她有危险时,无动于衷?
    太皇太后将目光转向云司离,轻轻道:“哀家不喜欢脱离控制的事情。她要走,哀家送她走。”
    言外之意是,云朝令想要离开可以,除非是个死人。
    云司离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朕看你疯得不轻!”
    说罢,再不愿多待,转身匆匆离去。
    容玦始终没有告诉他,云间月也在云朝令身边放了人,太皇太后想要灭她的口,没那么容易。
    但现在他需要单独同太皇太后清算一些旧账,云司离不在正好。
    他不愿同太皇太后多纠缠,缓步上前,逼近主位上的女人,径直抽了佩剑,抵着她的眉心。
    分明只是隔着半寸的距离,可却好像隔着一道鸿沟,生与死的鸿沟。
    她也不在意,言笑晏晏,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人:“为着一个女人,连你也要同哀家翻脸?”
    容玦神情阴蛰,冷冷道:“我也曾敬重过你。”
    至少在他还不知道这些肮脏的事情之前,他的确是敬重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哀家以前就同你说过,若想成就大事,就不能有一点感情……小玦啊,你跟你父亲一样,怎么都那样糊涂呢?”
    “糊涂的是你!”容玦手上用力,剑锋又逼近一分,太皇太后的额上瞬间见了血,“把相思还给我!”
    太皇太后抬起头,任由那血顺着她鼻根蜿蜒而下,滴落在衣襟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点子来。
    她看着容玦,发现他急红了眼,双眼好似充血,气息也不对,绷紧了背脊,整个人都快绷成了一张弓。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对你来说,云间月就那么重要。”
    容玦直视她的双眼:“是!”
    太皇太后闭了眼,像是不情愿,又像是有些松动:“他不要名利,只要宋宁音,做了一辈子的糊涂人!你也是,什么都宁愿抛弃,就为着这么个女人!她有什么好……有什么的好啊,值得你这样为她!”
    “啪——”
    太皇太后猛地睁开眼,径直摔了手里佛珠。
    八颗红珊瑚的珠串哗啦啦地四散开去,蹦跶着滚得到处都是。
    可却没一人去管这些。
    容玦手没松,长剑依旧抵着太皇太后的眉心,那血珠就跟红珊瑚珠子似的,滴落她衣襟上,触目惊心地染红了一大半。
    他面色不善,可开口时,声音却十分温柔:“她哪里都好,哪里都值我放弃这一切。可惜,你永远也不懂。”
    太皇太后气到极致,脸上发反而一片平静:“行啊,哀家告诉你云间月在哪。”
    她好似瞬间收起了浑身的戾气,和蔼可亲地对容玦笑道:“你跪下来,给哀家磕个头,哀家就成全了你们好不好?”
    不等容玦说话,她又看着他一点一点黑掉的脸,继续道:“那地方又冷又潮,她还怀着你的孩子,要是一个不留神,孩子和人都没了可怎么办呀?”
    容玦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好似要滴血似的。
    太皇太后继续笑:“哀家等得,云间月也能等吗?小玦啊,你跪下来好好给哀家认个错,哀家就将她还给你。”
    容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底的恶心,收了佩剑:“一言为定!”
    说罢,他往后退开一步,扔掉手中佩剑,一撩衣摆径直跪了下去。
    他浑身都带着戾气,即便是跪,那腰也半点没弯,认错也认得如此理直气壮,吓退无数人。
    太皇太后蓦地攥紧了手,死死咬着牙,将怒火压回去,徒留一点被逼出来的冷笑:“哀家要你磕头认错!”
    容玦一言不发,依言磕头。
    可俯下身,余光里却扫见椅子底下有一样东西。
    那东西有些眼熟,容玦瞬间想起那是什么,霍地站了起来。
    太皇太后吓了一跳:“你……”
    话未说完,容玦几步过去,一脚将椅子踹翻,弯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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