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登基的女皇陛下,不仅雷霆手段,拔除了异己,还免去了百姓赋税。
    更关键的是,一上任就同南楚达成协议,十年内不在生战事,并且还与对方通商。
    一时之间,之前骂她的人,忽然声音都低了,那些举棋不定的大臣们也纷纷站到了她这边。
    在之后,云间月又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彻底将朝臣收服,全成了她自己的人。
    已经十月了,云间月即将临盆,前几日还收到沈倾颜的消息,说她已经到了南楚,文昌公主还未许人家。
    按魏凛的意思,是让文昌公主挑选喜欢的人。
    大约是刚刚与失散多年的青梅妹妹团聚,南楚新皇很高兴,连带着对云间月送去的人都给了好脸色。
    云间月转头就将信给文昌公主的母亲送去了,对方看到信中的内容,心里总算是多了一丝慰藉。
    没两日,她也收到了容玦的信,信上说他很快就会回京。
    云间月高兴得很,当时就换了衣裳,去了很久没去过的钦定侯府。
    连镜劝她:“太医说您这两日就要生产,现在还去钦定侯府,不是瞎折腾吗?”
    瞎折腾的什么的,也就连镜敢说,换了别人,只怕早被云间月削掉了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日即将临盆,心里没底的关系,她心情越发烦躁,一旦有人一句话没说对,不是挨白眼,就会莫名其妙被打一顿。
    就连张庭烨和沈书群,都被牵连,这段时间朝堂上简直就是地狱。
    一个个都缩着脖子,生怕惹了这位女皇陛下的不快。
    但云间月的阴晴不定也就一时,来得快去得快,而且她很快就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等错误过去后,她又会给人道歉,弄得朝臣越发人心惶惶,纷纷将脖子别到了裤腰上。
    云间月今日心情好,不和连镜一般见识,她笑了一声:“我这几日都要住在钦定侯府,在这里批折子,让他们有什么事都在钦定侯府寻我!”
    连镜还是不放心:“侯府哪里有宫里好,太医和产婆都伺候着,您非要来这里受罪。”
    马车缓缓在侯府停下,车夫去应门,没一会儿闻管家就迎了出来。
    云间月没说今日要来,倒是将他吓了一跳,连忙去请安。
    “闻管家不必客气,还当同以前一样就成。”云间月撑着腰,扶着连镜的手下了马车,“我这几日都要住在这里,朝臣有什么事会来这里寻我,劳累你多接待一些。”
    闻管家点头应着,自己落后半步,笑呵呵地同云间月道:“府里一切都和您进宫前一样的,屋子下人每日都会打扫,您只管住。”
    侯府还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许久没来,所有摆设都同她入宫前一模一样,就连站着迎接她回来的下人都一样。
    就是门口的屋檐上,没了一个躺在上面晒太阳的姑娘。
    云间月不免有些怅然。
    闻管家却在此时大手一挥,道:“从今日起,夫人会住在侯府,你们可得小心点伺候,回头惹了夫人不快,我可不帮你们求情!”
    一声“夫人”叫得云间月愣了一下,连带着心底那股怅然若失,确实少了不少。
    惆怅的情绪瞬间就叫闻管家搅和没了。
    此时,千里之外,容玦听闻云间月的预产期就在这几日,便有些心急如焚,急急忙忙的就要往京城赶。
    大部队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全部交给了宋虞带着,他身边就跟着一个师卿卿和季长随。
    经过某处地方,师卿卿忘了一眼周围的山川与河流,忽然停了下来。
    此处在深山,山间树林阴翳,鸟鸣啁啾,山道中间的溪流声哗啦啦响,水清见石,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师卿卿一勒缰绳停下,望着不知道哪个地方,眼神变得有些怀恋。
    见她停了下来,就算容玦心里十分焦灼,但还是勒住了缰绳。
    季长随也跟着停下来,回头问道:“卿卿,走了,你看什么?”
    师卿卿听见声音时,愣了一下,很快收回目光,迟疑了片刻,忽然道:“侯爷,我不回去了。”
    容玦拧眉,还未出声,先转头往周围看了看。
    季长随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不回去,你还能去哪里?别闹了,快些走吧。”
    “谁跟你闹了?”师卿卿翻了个白眼,道,“天下这么大,难道还没我去的地方?”
    季长随隐约察觉到什么了,他皱了皱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师卿卿没说话。
    这时,容玦已经收回了目光,他深邃的眼神落在师卿卿身上,表情凝重:“你想好了?”
    师卿卿点点头,粲然一笑:“想好了。这些年,多谢侯爷照顾,今后一别,可能就再没相见之日,你保重!”
    说罢,掉马准备往深山中去。
    容玦叫住了她:“这些年你替本侯做过不少阴损之事,你若还在玄楼,我尚且能护你。你若离去,便与玄楼没什么关系,那些人怕是不会放过你。”
    师卿卿仅仅只是一顿,随即策马飞快离去。
    她清脆的声音自林间传来,惊飞一片栖鸟:“无所谓……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赚了!”
    人已经消失在了林间,很快之后,连声音都没了。
    季长随还是有些不放心:“侯爷,她真的没事?”
    容玦一鞭甩在马屁上,重新策马离去,道:“这是当初她父母被山匪杀害的地方!”
    这么一提,季长随懂了。
    虽然当初她入玄楼后的第二年,就将那些杀害她家人山匪宰了,但每年她都会这个地方祭拜。
    再加上如今尘埃已定,她自认还清了容玦的恩情,所以要去追求她自己的人生。
    季长随倒是没别的想法,只觉得以后少了个可以并肩作战的好友,有些遗憾。
    主仆二人继续赶路。
    师卿卿却在山林辗转反侧转了一会儿,忽然寻到了一块石碑,那石碑上无名无姓,但她却知道是谁。
    她静默地与那石碑对视良久之后,忽然跪下来,磕了两个头。
    再直起腰时,她轻轻声:“母亲,不孝女卿卿来接你们回家了。”
    彼时,太阳挂在当空,好似能灼人眼球一样,泪水莫名其妙就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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