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檀允礼便去拜见了容遇。
    这人不知道得了谁的指使,替容遇送了不少好东西,一副真心前来建交的模样。
    要不是头天云思回就见过他,知道这人是个什么德行,她真的差点就信了。
    但檀允礼似乎很会应对这种场合,同容遇侃侃而谈,几乎是将他见过的所有人趣事儿全部当做笑话说给容遇听了。
    容遇这人也是个老狐狸,几乎半点不露破绽,同檀允礼你来我往,好似一下子就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一般。
    边上旁听的云思回暗中撇了撇嘴,表情里全是不屑。
    过会儿,檀允礼告辞离去,容遇还叫了他的帖身太监前去相送,甚至还特地为檀允礼设宴,要他明日晚间来赴宴。
    等人一走,云思回就憋不住了:“不是,阿遇,你该不会真信了他所说吧?”
    “你觉得呢?”容遇笑眯眯地转过头,递给云思回一道看屎的眼神。
    云思回被他这笑容扫得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方才这两人不过都是在做戏。
    她顿时深感自己的无能,抬手对容遇作了一揖:“是我太蠢,跟不上你们的思路,告辞!”
    说罢,云思回真起身要走。
    容遇也不留她,笑眯眯道,“明日宫宴你也来。”
    云思回摆摆手,不是很想来,她道:“看心情吧,若是心情好我就来。”
    “我看你就没什么事心情不好的时候。”容遇讽刺她平时没心没肺,活得像个傻子。
    云思回也不生气,溜溜达达地回了公主府。
    第二日宫宴,云思回终究还是没去,直到宫宴都结束了,她才慢腾腾的入宫去见容遇。
    容遇喝了些酒,这会儿有些微醺,听见宫人说定国长公主来了时,他还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就想问“定国长公主”是谁。
    直到云思回进了殿,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妹妹。
    他恍惚了片刻,打发了宫人退下,自己揉着眉心勉强从榻上坐起来:“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被骗财骗色啊。”云思回上前,躬身看了看他,“看起来还没有。”
    容遇一巴掌挥开她,淡淡道:“头疼死了,别来烦我。”
    其实容遇不大会喝酒,小时候几乎就是个一杯倒的性子。
    云思回记得,容遇第一次喝酒时,是在宁国公府,那时候宋老夫人他们都还在。
    那天好像是宋老将军的生辰,老人似乎有些高兴,脸上就多了一点平时脸上不大常有的表情,看着小小的容遇似乎格外高兴,还把人抱在膝上逗他。
    说到最后,容遇没在意,老人似乎也醉了,就问容遇喝不喝酒。
    容遇似乎问了一句:“喝了酒,太外祖父就会高兴吗?”
    宋老将军似乎笑了一声,然后轻轻点了头。
    之后容遇就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就这一口的量,容遇当场就醉倒在了宋老将军怀里,小脸红扑扑的,直到第二日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能喝酒,便少喝些。”云思回叫人去熬了醒酒汤来,嘲笑道:“你同母亲一个德行,完全继承了她不能喝酒的性子。”
    容遇头疼不已,干脆倒在榻上不起来,淡淡道:“你要再废话一句,等过了年,你就去北齐那边吃土。”
    云思回洗了帕子给他擦脸,无情道:“正好,我要去你说这件事。”
    容遇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用帕子盖着脸:“什么事?去北齐吃土?”
    他以为云思回是在开玩笑,谁知她却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
    “你……”
    容遇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时太着急,又头晕地倒了回去:“你……别拿这种事同我开玩笑。”
    “没与你开玩笑。”正好宫人断了醒酒汤来,云思回递给他,平静道,“等若娴成婚,我便想去北齐一趟。皇兄放心,我会独自去。”
    容遇端过醒酒汤,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抓着帕子直接扔她脸上:“你想都不要想,滚!”
    其实容遇很少对云思回说重话,更是从未对她说过“滚”。
    毕竟这是他们一同宠着长大,还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妹妹。
    云思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凑上去讨嫌:“你生气啦?”
    容遇瞪她一眼,然后一口将醒酒汤喝了,面无表情道:“别说去齐国,便是京城以外的对方你都别想去!走走,赶紧走,别来烦我。”
    云思回偏就不走,跪坐在榻前,手撑着下巴趴在榻上:“可是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归辞的消息?”
    忽然提起燕归辞的名字,容遇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表情有一瞬间的恐怕。
    他转过眼看向云思回,只觉得这个妹妹笑得像只狐狸。
    云思回却嘿嘿笑,拍拍容遇的膝盖道:“放心了,我不会大张旗鼓的去,我悄悄去,不会有事的。”
    容遇没出声,冷漠地盯着这个妹妹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道:“丑三!”
    云思回以为他这是要答应了,满心欢喜地以为容遇这是要将丑三送给她,让她带着去北齐。
    可谁知道容遇却一脸冷漠,好不讲道理:“把她带回公主府关起来……就关在她卧房,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外出!”
    丑三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只听容遇的。
    当即就要将云思回从地上拽起来,把她拖回公主府——做这些事情时,他根本就不在乎云思回究竟是不是公主。
    “你……你凭什么关我紧闭!”云思回从地上跳起来,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信不信我向父皇告状!”
    容玦最疼云思回,小时候两人打架,要是云思回一招容玦告状,容玦最后教训的必然是当哥哥的。
    容遇冷笑一声,好似一个暴君:“你去,尽管去。这事儿父皇要是同意,我把头砍下来给你。”
    他头疼欲裂,实在是懒得同云思回纠缠,一挥手,淡淡道:“不必把她带回长公主府,送她去玉清小筑。多找两个人看着……哦对,她小把戏多的很,把她手脚也给捆了,什么时候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小法,什么时候才放开她。”
    丑三大步上前,扛着云思回走了。
    云思回气得又打又踢,嚷得整个皇宫都能听见:“容遇……你、你这个昏君!你最好别放我出来,否则……否则我、我就谋反!”
    第二日,长公主要谋反,被皇上软禁的消息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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