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泽连连点头,却又歪着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待到谢瑶光瞪过来,一脸无辜地摊摊手,说道:“外面天可是都黑了,我这不算白日宣淫吧?”

    谢瑶光无奈一笑,“真得让那些朝臣们看看你这幅样子,哪里还像个英明睿智的君主。”

    “这幅样子当然只给阿瑶看。”萧景泽帮她将垂落的发丝往耳后捋了捋,道:“我瞧你这几日总是困得很,要不然明日早些开宴,散了也好早些睡。”

    谢瑶光心说还要守岁,不过还未开口,喜儿同珠玉已经领着传膳的内侍进来了,她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的除夕宴,竟然出了一桩事。

    90.皇戚(修)

    第90章皇戚

    皇室人丁单薄,到了萧景泽这一代,能来参加除夕家宴的人并不多。

    开席前,各府的姑母姨母的都挤在椒房殿里叙话,却只有长公主迟迟不来。

    舞阳郡主家的女儿苏绣梦年岁不大,性子活泼,见大家都扯东扯西地,便凑到谢瑶光跟前问,“皇后娘娘,大姨母怎么还不来,我还想早点给她拜年呢!”

    舞阳郡主是睿宗皇帝的妹妹淑仪公主所生,是崇安长公主的表妹,萧景泽的表姐,后来嫁入定国公府,因为定国公府远离朝堂,她除了逢年过节进宫请安,甚少与人来往,谢瑶光以前还真没见过她。

    不过到底皇家血脉的底子摆在那儿,舞阳郡主虽然低调,但并不是清高难攀之人,笑着同谢瑶光说,“皇后娘娘别见怪,皇表姐上一回说是要送她一盒风雅阁新出的胭脂,这丫头惦记了好些天,刚刚来得路上还念叨着呢。”

    被母亲拆了台,苏绣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搓着衣角不吭声了。

    谢瑶光笑了笑,低声吩咐珠玉将宗正府送来的胭脂拿一盒过来,“我素来不爱那些艳色,脂粉都是些浅淡的,绣梦用着也合适。”

    “娘娘的私物,想来都是好东西,小梦儿,还不快谢过皇后娘娘。”胭脂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更何况又逢年节,舞阳郡主没有推拒,代女儿做主收了下来。

    小丫头抱着新到手的胭脂闻了闻,眉开眼笑道:“我喜欢这个味道。”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垮下脸,叮嘱道,“娘娘,您送我胭脂这事儿,能不能不跟华月说?”

    谢瑶光好奇,“这关华月什么事,怎么就不能同她说呢?”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华月郡主啊,是个跳脱性子,看上谁的东西好,便要借过来玩一玩,这一借,可不就有去无回了,绣梦这丫头绵软,也不知道拒绝,小时候还常常为这事儿哭鼻子呢。”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美妇,颧骨尖尖,眼角撩起,眉宇间透出几分刻薄相,她是萧景泽的表叔中山王萧庆余的庶出之女萧瓷,早年中山王战死沙场,中山王只有一个侧妃,生下她之后便郁郁而终,睿宗皇帝念她年幼失怙失持,便做主将她接近宫内,养在膝下,可惜端敬皇后去世的早,身为养女的萧瓷,也只得了一个县主的封号。

    舞阳郡主听到这番话,脸色一变,宫里头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曾经给华月郡主做了三年的伴读,这话明着是为苏绣梦打抱不平,实则是在挑拨皇后与她们的关系,实在是居心不良。

    “娘娘,这都是些陈年旧事,华月那丫头如今知礼了许多,想来也是长大了,小孩子家嘛,少时闹闹也是无妨的。”舞阳郡主打圆场道。

    谢瑶光哪里会听不出萧瓷话中之意,只是她与这些皇亲贵族素无往来,只是笑了笑便转移话题道:“如今边境不安,军费支出庞大,宫中也在缩减开支,今年除夕家宴,菜色或许没有往年那般丰盛奢华,还望诸位勿怪。”

    “娘娘一片苦心,我们又岂是那种不识趣的,您就放心吧。”萧瓷接话道。

    这几位表姑母表姨母,说话不是小心翼翼地,就是上赶着溜须拍马的,谢瑶光实在不耐烦同他们兜圈子,她们带来的几个孩子年岁又小,谢瑶光着实怕他们哭闹,思来想去,也只有同苏绣梦这个半大姑娘说起话来。

    自然,问的都是读过什么书,有什么喜好这样的问题,尽管谢瑶光年岁不大,可她的辈分高,身份贵重,在这么多人面前,当然不能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只能尽心尽力扮演一个长辈的角色。

    好在苏绣梦是个讨喜的姑娘,惟妙惟肖地学着老夫子刻板的教训,不仅逗得谢瑶光笑作一团,就连舞阳郡主也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来。

    椒房殿的气氛也因此渐渐融洽了起来,正当众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内侍通报,“崇安长公主、文远侯夫人到。”

    说话间,长公主领着方氏并方氏的两个儿媳,从外边走了进来。

    谢瑶光起身相迎,扫了一眼后边,诧异道:“华月怎么没来?”

    “华月身体不适,实在下不来床,让我同皇后娘娘告个罪。”方氏施了一礼,低声解释道。

    谢瑶光一愣,看向长公主,见她眉宇间确有几分疲色,便说道:“要紧吗?要不要派太医去看一看?”

    “劳皇后娘娘挂念了,侯府有常用的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不碍事的,娘娘不必担心。”方氏恭谨有礼地说。

    谢瑶光知道她如此态度是因着先前为郭恪求亲之事,也不为难她,笑道,“这几日忙,等过了正月初三,我去府上探探病。”华月的知交好友也就她一人,不知道也便罢了,知道她生病了,自然是要去探望的。

    文远侯夫人闻言迟疑了一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谢瑶光不疑有他,吩咐人给她们赐坐,又继续起刚刚的话题来。

    谁知有人十分的不给面子,尖锐地笑道,“这大过年的生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一年指不定就要病痛缠身,真是……对了,要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可千万别让她在上元节之前喝药,要是吃了药,往后这药就不能停了。”

    萧瓷的笑声,让舞阳郡主和其他几位公侯夫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要说萧瓷这人,刑克六亲,死了父母不说,嫁人之后又死了夫君儿子,天煞孤星的名声传得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怜她孤苦无依,甚少与她计较,只是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些。

    长公主和文远侯夫人的心思似乎不在这儿,听到这话并没有发作,其他人也就当没听见似的,没有接话。

    可萧瓷实在是不知趣,又道,“我说,华月这过了年可就十五了,寻常人家的千金这时候早就定了亲,可咱们的郡主啊,非但没定亲,还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呢,真是把皇家的颜面都丢尽了,我说外甥媳妇,你可得注意着些,你们家老三还没娶媳妇吧,有了这么个闺女,文远侯府的名声可不好听,我看你们家郭恪想娶媳妇,难喽!”

    论辈分,萧瓷和长公主是平辈,称呼方氏一句外甥媳妇不算过,可惜她一点也没有长辈的样子,这话说得,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看向长公主和文远侯夫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公主殿下终于不负众望地发了火,当然,这是椒房殿,她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凉凉地说,“不会说话就把你的嘴巴闭上,要是闭不紧,本宫不介意找人给你缝上。”

    长公主出身高贵,因着教养之恩,皇上又对她极其尊重,萧瓷这个欺软怕硬的,听到这话讪讪地闭了嘴,轻哼了一声。

    谢瑶光在一旁瞧出几分不对来,萧瓷这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事实,长公主偶尔也会同旁人无奈地说起,华月有多么不知礼难管教,不是没有人尖酸刻薄地指责华月的行为,可长公主却从不会当面给人难堪,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打心眼里不待见汝阳县主?

    汝阳县主是萧瓷的封号,从这个名字中不难看出,汝阳是睿宗皇帝赏赐给她的封邑,只可惜此地多山,能用于耕种的良田实在不多,一年的进项少得可怜,她对这块封地着实不满。

    可不满归不满,按照祖制,一个郡王的庶出之女,能有封号已经实属不易,再多也就太过了些。

    让萧瓷真正感到愤怒的是,华月一个外姓之人,沾了长公主的光,不仅加封郡主,萧景泽还将长安郊外的千顷良田赏赐给她作封地,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对于萧瓷的小心思,谢瑶光不得而知,她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觉得长公主即便是不待见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说这样的话,肯定是还有别的什么事儿。

    “娘娘,皇后娘娘?”苏绣梦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揉着肚子道:“什么时候开席啊?为了吃到宫里的美食佳肴,我晌午可是只吃了七分饱呢。”

    谢瑶光脑海中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温和地笑笑,摸了摸苏绣梦的头,吩咐道,“珠玉,去看看御膳房准备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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