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政望着她,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好像喉间有东西被堵住了。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摸顾衿的头发,手掌贴着她的脸轻轻摩挲。

    直到现在,他才确定顾衿是真的喝多了,因为清醒时候的顾衿,是从来不会和他说这些话的。

    “……他这么坏,你打算怎么办?”

    顾衿直挺挺的又躺回到沙发上,镇静小声说道。“我要和他离婚,然后分光他家产,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

    旁政炸了。“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顾衿瞪着眼睛,越说气焰越盛,还手舞足蹈的。“我要趁他睡着打昏他,偷走他钱包里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改掉他公司法人的名字,嘿嘿,他不是惦记着她前女友吗?那就让他和他前女友在一起,等他变成穷光蛋,看谁还能和他……”

    “唔——”

    顾衿说不下去了,因为嘴让人咬住了。

    对,不是吻,是咬。

    旁政气的脸都变色了,他一只手还掐在她的后颈上,整个人半压在顾衿身上,半强迫的拖着她仰头。

    顾衿嘴唇触感很好,很软,很饱满,口腔里还有淡淡梅子酒的香气,他泄愤似的咬住她嘴唇,疼的顾衿哇哇直叫。

    她胡乱推着他,想伸手抓他的头发,奈何旁政头发总是剃的很短,根本抓不住,不像她,只要手指在上面缠一圈,就能牢牢的被控制住。

    顾衿今天身上穿的是套装,外套脱了,里面只有一件白色丝质的衬衫,因为她刚才张牙舞爪的一闹,已经开了两颗扣子,一开始旁政没注意,可是这么把她拖在怀里压着,他就开始心猿意马。

    尤其是那双穿着丝袜的腿,卡在他腰上,摩擦在他睡裤上的那种感觉,落在旁政眼里,那是能要命的。

    本来就是想让她闭嘴,脑子一热就低头咬了一口,可是咬着咬着,旁政就有点控制不住了,他放轻了力道,试着在她唇上啄了两下,手也不老实的伸到衬衫和裙子中间的衔接缝隙里,企图脱了她的衣服。

    灼热的喷在顾衿脸上,顾衿没见过世面似的,不敢动了。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旁政。

    旁政的手停住,也微微离了她嘴唇,撑起身体看着她,喘着粗气。

    俩人都清醒了。

    顾衿鬓发散乱,面色酡红,衣衫不整,浑身都散发着女人特有的妩媚气息,而这些,偏偏是旁政不曾见过的。

    顾衿紧张的绷直了身体,讷讷的。“我想喝水。”

    旁政没动。

    他在挣扎。

    顾衿舔了舔嘴唇,声音小猫儿似的。“渴……”

    旁政妥协,起身去给她倒水,趁着他离开,顾衿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了浴室,连鞋都没穿,那速度,比兔子都快。

    浴室的门紧闭,仿佛都能透过门看到顾衿懊恼又不知所措的神情。旁政失笑,把水放在桌上。

    一室静谧,忽然有手机震动。

    环顾一周,是顾衿扔在地上的包。旁政捡起来,拿出她手机,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傅安常的名字。

    旁政使坏,故意不把手机按掉或者送过去给顾衿,反而大大方方的接起来。

    “喂?”

    傅安常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衿衿,你到家了吗?”

    旁政讥诮的笑了笑,懒洋洋的。“到了啊。”

    傅安常这才发现接电话的人不是顾衿,明显在那端愣了愣,随即恢复正常声色。

    “旁总吧?您好,我是傅安常,今天晚上几个同事在一起聚餐,顾衿喝的有点多了,大家都惦记着她到家了没有,我多事打个电话来问一问,顺便跟她嘱咐一下明天的工作。”

    “不劳费心。”旁政用肩膀和耳朵夹着顾衿的手机,弯腰把她散了一地的钥匙口红钱包捡起来,望着浴室里传出的暖色灯光,他恶劣一笑。“她在洗澡,今儿个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这个时间……谈工作恐怕不太合适。”

    傅安常沉默半晌,“那好,再见。”

    旁政按了电话扔在一边,随手拿起顾衿的钱包,里面大概有两千多的现金,还有两三张信用卡,他叹了口气,翻出自己的钱夹,拿了平常惯用的一张卡塞进去。

    路过夹照片的地方,旁政还停了停,那是一张有些年头了的全家福,背景是一大片海,那时候顾衿看上去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笑的很开心,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旁边站着她妈妈。

    那男人穿着白色的海军军装,笑容朴实,应该是她爸爸。旁政从未见过的岳父。

    不知怎么,旁政忽然想起顾衿以前跟他吵架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旁政,你别拿你自己变态的优越感来衡量别人行吗?

    其实想想,很多东西在他们眼里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比如亲情的完整,比如一个家庭的温馨和睦。

    不做声的收好顾衿的包,他去轻敲浴室的门。“顾衿?”

    里面只有哗哗的水声,旁政喊了一声。“你不说话我可进去了啊?”

    她喝大了,里面又有水气,别时间长了晕在里头。拧开门,旁政失笑。

    顾衿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浴缸边上睡着了,水已经放了一半儿,她穿着厚厚的浴袍,露出一截光裸的小腿。

    旁政无奈,轻手轻脚的关了水,又吃力给她抱起来送到卧室里去睡。摸到床,顾衿卷上被子,睁开眼看了看他。

    她无意识的戒备问他。“你是谁?”

    旁政躺在她左手边,心里不快,琢磨着该怎么回答她。你是谁?是她老公?是她丈夫?不行,太肉麻了,他说不出来。

    想来想去,他抿唇挤出两个字。“旁政。”

    顾衿翻了个身,小声嘟囔。“旁政是个王八蛋。”

    就着床头昏黄色暖色灯光,旁政枕着手臂沉默打量她,巴掌大的脸睡得正熟,瘦瘦的肩膀,在浴袍中若隐若现的胸线,平坦的腰,笔直的两条腿,这是顾衿,一个和他朝夕相处却依然在某个领域上处于陌生的妻子。

    不遗憾吗,其实还是有点遗憾的,吻着她的时候明明有莫名情感欲望喷薄而出,可是还是被她乌龙的反应给躲过去了,还是等到下次吧,毕竟这事儿讲究的是一个水到渠成,趁人之危,也不是旁政的作风。

    等到下次,等到她更清醒一点的时候,等到她心甘情愿。

    关掉台灯,旁政俯身去吻顾衿的额头,做贼心虚似的,他闭着眼睛,无声的和她说了一句,晚安。

    第23章

    第二天是周五,顾衿一觉醒来都九点多了,家里只剩她自己,上午的太阳把被子晒的很温暖,床头的闹钟没响,手机的闹钟也没响,她迷迷糊糊瞄了眼时间,一下就精神了。

    因为醉宿,脑仁还有点疼,顾衿坐起来想了半天,才依稀记起一些片段。

    昨天……和傅安常他们一起去喝酒,然后不尽兴又去了酒吧,再然后,自己喝多了,怎么回来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顾衿记得,回家之后好像有人跟她大喊大叫来着。

    那人拧着眉毛,高高的个子,站在门口跟堵墙似的。

    后来他跟她说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唯一有一件事儿,顾衿没忘。

    就是昨天晚上俩人在沙发上那一遭儿。那个算不上亲吻的亲吻。

    虽然是在酒后,虽然是在她意识模糊尚未清醒的时候,但是跟旁政有关系的,她的潜意识里是非常深刻的,无关名姓,是那种特殊的,只有旁政才能给她的感觉。

    估计都要给他气疯了吧,顾衿惴惴的想,她酒品向来算不上什么好的,每次喝多了耍酒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德行,反正……肯定不会太消停。

    在顾衿记忆里,醉酒的时候真不多,但好像仅有的几次,都让旁政赶上了。

    最近一回,应该是俩人的婚宴上。

    那天旁家的亲戚朋友来的最多,其次是旁政的发小和同学,婚礼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新郎新娘下台来敬宾客酒的时候,其实那杯里装的都是水,象征性的抿两口意思意思就行了,但是旁家不一样。

    旁家祖上三代行伍出身,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大多是老爷子和旁磊部队上的朋友,官儿都不小,这样一来,都是长辈,旁家又看重面子,敬酒自然不能糊弄,顾衿不能喝也不敢说,只能跟在旁政身边硬着头皮往下咽。

    好不容易逮上婚礼这么个大日子,年轻人又都盼着找个由头热闹热闹,旁政一帮朋友也是不肯放过俩人,就这么,顾衿又赶鸭子上架似的又喝了几杯。

    挨到十二点多,一帮活祖宗才大发慈悲纷纷散了,那天俩人的婚房设在宴会厅的楼上,是酒店特地腾出来的顶层套间,起初,旁政以为顾衿酒量不浅,没想到认识她这么久,她原来是深藏不漏,谁知道带着她回了房间,才知道这姑娘是个纸老虎,一进门,就栽了。

    合着闹了半天,这一晚上都强撑着呢。

    后来那一夜,据说顾衿折腾了旁政半宿没睡觉,吐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惨不忍睹,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窝在窗台下头那张老人椅上闭眼假寐,顾衿横在床上,阳台还晾着她的礼服和他的西装,湿淋淋的。

    那是结婚第一天,他就没给她好脸色。

    顾衿对着镜子戚戚的刷着牙,嘴唇上沾了一些牙膏泡沫,她随手抹掉,冲好之后,又下意识的把手指抵在嘴唇上,她懊恼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喝酒了。

    今天迟到不说,她还扔下那么一个乱摊子没去公司收拾,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匆匆收拾好一路飞奔到茂柏,风风火火的刷开门禁,本来都是做好了去三十三楼挨骂辞职的准备,谁知一进客户部的大门,整个格子间的人都不约而同站起来鼓掌。

    顾衿懵了。

    见顾衿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大家气氛更热烈,有甚者还吹起了口哨。

    跟在顾衿手下的三组是最高兴的,见状一窝蜂的去拉她进来。

    “顾姐!咱客户部托了你的大福,这个月工资翻倍,奖金乘三,就这个,还不算年前和元旦的补助!”

    “老钱高兴的快疯了,说元旦请全公司去云舟度假,顾组,没看出来,您道行不浅,怎么跟我们还瞒着啊?”

    “哎哎哎,现在该改口了啊,什么顾组!叫顾副总监!”

    “哎呦瞧我这张破嘴!可不是,现在得叫顾副总监了。总监,以后咱们三组还跟着你干啊,您说往哪儿就往哪儿。”

    顾衿被人拉扯着往屋里走,包也不知道被谁接过去了,耳边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她听的头都快炸了。

    “停——!”

    她伸手比划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往人群里扫了一圈儿,抓过助理lily,倒吸口冷气。“你说,什么情况?”

    “您还不知道?”

    顾衿很严肃的摇头。

    lily惊呼,“咱们跟盛恒集团那个案子成了啊!!!”

    “啊?”

    “今天一大早就敲下来的合同,盛恒那边特地派了人来谈的,钱总知道这事儿以后直接就下楼来了,非但给咱们加薪不说,还通知人事升任您为副总监,说您功不可没,现在别说咱们客户部了,整个参与这个案子的几个部门都包了红包,大家快感激死你了。”

    盛恒集团?案子成了?副总监?!

    顾衿脑子里就跟炸了个雷似的,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她迅速回想昨天到底跟旁政说过什么没有。

    傅安常站在办公室门口抱膀看热闹,脸上不咸不淡的,顾衿挤开人群走过去,压低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儿?”

    傅安常淡淡的,丝毫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的喜悦情绪。“就你助理说的那样,案子谈成了。几个部门都跟着你升职加薪了。”他把人事换好的胸卡吊在手指上,在顾衿眼前一晃一晃的。“我得恭喜你啊,顾总监,咱俩办公室终于对门了。”

    顾衿一把扯下傅安常手上的胸卡,粗粗扫了一眼,上面确确实实写着:cuogujinr。

    她终于知道这不是同事跟她开的玩笑了。

    傅安常悠悠叹气,拍了拍顾衿的肩膀。“喜忧参半,一半流言蜚语,一半权利生杀,顾总监,你可要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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