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夫妻俩倒在炕上时,简直就像刚从水桶里跨出来一样,都出了一身汗。

    陆成仰面躺着,胸口急剧地起伏,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转身抱住一团豆腐似的媳妇道:“香儿,明天你跟我一块儿进城,还了三叔家的钱,我领你去人牙子那儿,咱们挑个能干的丫鬟,往后让她烧火做饭,洗衣喂猪,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照顾孩子们就行了,闲着没事就缝两件衣裳。”

    “买什么买,又不累,我自己做就行,别有钱了就乱花,你看咱们村里,谁家用丫鬟了?也不嫌人笑话,真把自己当老爷啊?”凝香声音发哑,嘴里干干的,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番话。

    陆成先去给她舀水,夫妻俩都喝饱了,他将人抱到腿上,握着她一双小手,让她右手摸左手五个指头根下与掌心:“我记得你在侯府当丫鬟时,手上没有茧子,嫁给我后就有了。香儿,你不嫌累,我嫌,我想你一直都仙女似的,别因为做农活儿晒黄了脸弄粗了手,那样我心疼,也显得我没用,让一个好好的仙女儿变成了黄脸婆。以前咱们没条件讲究,现在行了,一个丫鬟给一两月钱,一年才十二两,咱们家樱桃树就够养的了。”

    “一两?你以为你是官老爷啊?”凝香震惊地看他,“我当粗使丫鬟时,一个月也才两钱……”

    有钱了也不能乱花啊。

    “那就两钱,都听你的。”陆成故意引她的,笑着蹭蹭她脸,“说好了,明天咱们一起进城。”

    凝香心知上当,拧了他腰一下,小声问道:“照你的意思,我变成黄脸婆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就准备纳两个白白净净水水灵灵的小妾了?”

    “别说黄脸婆,你就是变成黑脸婆我也只要你一个。”陆成的甜言蜜语那是张口就来的,对着她小巧的耳垂喃喃道,“不过我喜欢你白白净净的,穿件红兜兜躺在那儿,特勾人,也喜欢你小手细细溜溜的,伺候得我舒服……”

    越说越不着调。

    凝香打他,扭头往外跑,陆成没拦,只在她准备跪着爬走时,熟练地使出一招饿虎扑羊。

    第二天果儿醒了,荒唐一晚的夫妻俩都还睡着呢。

    果儿身边躺着娘亲,小丫头呀呀叫了两声,见娘亲不理她,自己往娘亲怀里钻,正好娘亲没穿衣裳,果儿一点一点地挪开爹爹的大爪子,凑过去直接开吃,享受地闭着眼睛,小胖脚丫子淘气地磨.蹭娘亲肚皮。

    凝香皱了皱眉,小声哼唧:“陆成……”

    还以为贪得无厌的丈夫又来捣乱了。

    陆成在女儿拨他手时就有点醒了,听到妻子唤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妻子桃花般娇美的脸蛋,白的地方如玉,米分的地方如花,眉眼清秀,乌黑长发凌乱地铺在绣着鸳鸯的枕头上。

    美得像梦里人。

    “香儿……”

    陆成低低地唤她,撑起身子去亲她樱桃红的嘴儿,不知自己修了几辈子的福,才娶到了她。

    父女俩一起占她的便宜,凝香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在丈夫渐渐加深的吻里醒了过来。

    窗外天蓝如洗,几只麻雀吱吱喳喳地落到了屋檐上,刚想啄屋顶上的苞谷,突然一只大鹰飞了过来,吓得麻雀们四散逃窜,鸟叫清脆惊惶。

    ☆、174|99

    从许家出来,陆成并没有马上带凝香去牙婆那里,而是去了首饰铺子。

    凝香不想破费,被他硬推了进去,最后花十五两买了一根玉簪子,十两买了一对儿翡翠镯子。陆成还想让她再挑两样,凝香舍不得,给阿桃买了一对儿红玉耳坠,给阿南果儿一人挑了一块儿长命锁,上面刻的是两个小家伙的属相,果儿的还挂了几颗小铃铛。

    “这块儿给阿木。”凝香没想花丈夫的银子给弟弟买东西,陆成这个好姐夫记着呢。

    如此在首饰铺子,夫妻俩就花了四十多两。

    “一年就一次,别不舍了。”陆成抱着木匣子,牵着她朝绸缎铺子走去。

    赶到牙婆那儿,都快晌午了,一会儿夫妻俩还得去许家吃午饭,孩子们也都在等着他们。

    “我们买丫鬟是留着干活儿似的,你挑几个身体结实的模样不吓人的就行,好看的一个都不要。”陆成直截了当地跟牙婆说了自己的条件。

    凝香斜了他一眼,见陆成一脸讨赏的笑,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他敢专门挑模样漂亮的,她不跟他过了。

    一刻钟后,牙婆领了十来个丫鬟过来,小的好像才十来岁,大的有二十五六了。

    陆成一一看过去。

    他容貌出众,青松一样挺拔地站在那儿,鲜少有姑娘看到他不生出点异样心思的。陆成眼睛毒,凡是脸红的或是羞涩低头的,再没看第二眼,剩下四个仔细打量一番,低头问凝香,“她们四个,你觉得哪个好?”

    瞧着都挺老实的,凝香看外貌看不出什么,就问她们家中的情况。

    三个都是被家人卖的,要么是父亲,要么兄长,要么就是后娘,只有一个是孤儿。凝香可怜那些被亲人卖了的,但她不想丫鬟到了自家后与家里藕断丝连招惹什么麻烦,譬如章鸿林崔氏想利用她跟侯府攀关系那般,就选了名叫翠丫的孤女。

    翠丫十八了,以前在乡下跟祖父住,祖父死了她自己过不下去,走投无路当了丫鬟。人长得算中等偏下,黑黑壮壮的,瞧着很有力气,面对凝香陆成两个新主子,翠丫很是拘谨,似乎怕自己干不好陆成夫妻又不要她了。

    “你会做饭吗?”凝香柔声问道。

    翠丫点点头,低头道:“在刘老爷家当过两年烧火丫鬟,家常菜都会做。”

    “那刘老爷怎么不要你了?”陆成肃容问。

    翠丫攥攥袖子,闷闷道:“管厨房的张婆子一不高兴就打我骂我,我,我推了她一把,她跟老爷说我坏话……”

    陆成看看她结实的身板,话里透露出的倔强,朝凝香点点头。

    这丫头憨憨的,心思简单,适合在自家做事。

    凝香也满意,与牙婆讨价还价一番,花八两银子买下了翠丫。

    回许家的路上,凝香与翠丫走在前面,跟她介绍自家的情形,然后提出每个月给翠丫五钱银子。她在侯府做粗使丫鬟,每天干好一样活就行,但翠丫来自家,要做饭洗衣裳打扫院子,春种秋收也要帮忙,凝香不愿太苛待她了。

    翠丫听自己只要像村里媳妇过日子那样就能赚五钱,高兴地不得了,连连保证一定好好干。

    许家院子里,陆言正将侄子顶在肩上玩,阿南抱着二叔脑袋兴奋地叫,果儿戴着帽子坐在小车里,目光追着二叔哥哥跑,高兴了就拍拍小手。忽然看见爹爹娘亲回来了,果儿呀呀地叫了起来。

    翠丫看到这一院子人,从大到小都是顶尖的好相貌,心情更好了,主子要凶神恶煞或是丑陋无比的,她伺候着也别扭。

    孩子们对她暂且没表现出什么兴趣,不过黄昏回家翠丫在灶房忙活时,阿南阿木躲在门帘后悄悄地看,阿南还不放心地问坐在炕上哄妹妹的娘亲,“娘,她做饭有你做的好吃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啦。”凝香笑着道。

    阿南茫然地看着娘亲,还是不太理解为何翠丫会来自己的家。

    不过翠丫做饭挺好吃的,饭桌上阿南夹起一块儿炒鸡蛋,看翠丫顺眼了很多。

    翠丫勤快能干,人也爱笑,喜欢陪孩子们玩,很快就融入了陆家。

    ~

    秋收过后,就到中秋了。

    因为陆言十四十五这两天在家过,凝香就跟陆成商量十四这天请亲戚们来自家吃席。

    周天佑一家挨得近,最先到了。

    陆成抱着女儿,领着家人出去迎接,陆言走在最边上,看到表妹一身红裙跳下车,心跳加快,明明互相喜欢却有必须瞒着亲人们,那种偷偷摸摸的禁忌,束缚了他,却也加深了心底的甜蜜。

    周玉比他更擅长掩饰,在加上姑娘家天生的矜持,竟一眼都没往陆言那边看,下车后直奔果儿。看着小姑娘跟在嫂子身边有说有笑地进了屋,陆言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摇摆了,拿不准表妹只是不想惹人怀疑,还是一月不见后悔跟他好了。

    陆言想跟表妹单独说会儿话,但他怎么都找不到机会。

    大人们在屋里说话,孩子们听了一会儿嫌闷,出来玩了。

    “阿南。”陆言站在老院门口,盯着孩子们看了会儿,心中一动,喊侄子道。

    阿南扭头看二叔,见二叔招手,小家伙颠颠跑了过去。

    “阿南想不想玩捉迷藏?”陆言抱起侄子问。

    阿南不想玩捉迷藏,指着周元阿木阿桃道:“我们要玩卖鸡蛋。”

    姑姑当卖鸡蛋的,舅舅当小偷,表叔当捕快,他当帮姑姑看鸡蛋篮子的。

    孩子们还挺会玩,陆言好笑,摸出两个铜钱朝侄子晃了晃,“阿南去叫大姑姑二姑姑还有表姑姑一起玩捉迷藏,她们答应跟你玩了,二叔给你钱,但你不许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就说你自己想玩。”

    阿南瞅瞅二叔手里的铜钱,咧嘴笑了。

    陆言亲了乖侄子一口,将铜钱放到了他的小荷包里,放下阿南,阿南就跑去新房喊人了。

    小家伙想玩捉迷藏,陆芙陆蓉周玉当然愿意陪他,几人来到院子与周元他们聚到一起,想用手心手背的方式选人当鬼,陆言适时出现,主动提出自己当鬼。

    周玉抿抿唇,抬眼看他,就见陆言朝老院东屋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又坏又风流。

    周玉没禁得住美.色的诱惑,跑开时犹豫了下,还是乖乖去了东屋,跑到东屋见阿木阿南也想进来,周玉红着脸撵他们:“不行,一屋只能藏一个人,你们快去换个地方。”

    阿木就赶紧领着外甥藏到茅房去了。

    陆言数到二十,为免提前找到的人跟在他后头坏了他的好事,最先去了东屋,进屋见周玉老神在在地坐在炕沿上,陆言飞快插好屋门,冲上前就抱住了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周玉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在他俊脸凑过来前扭过脑袋,低声问他:“到底什么事啊?”

    “为何一眼都不看我?”陆言哑声问。

    他急促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周玉微微红了脸,垂眸道:“我怕我爹爹看出来。”

    她羞答答的,又美又媚,陆言喉头滚动,脸靠得更近,“这么说,你还喜欢我呢?”

    周玉娇娇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净说废话?难道她上个月喜欢,这个月就变心了不成?

    得到了肯定,陆言呼吸更重了,“既然喜欢,给我亲一下。”

    说完不由分说,搂着小姑娘恣意地亲了起来。

    两人刚好上,周玉还不习惯这样的亲昵,挣扎了下,只是那点力气哪能挣开陆言的手臂,硬是被人用力亲了一盏茶的功夫,最终怕时间长了惹人怀疑,陆言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又亲了脸蛋一口,笑着去抓人了。

    周玉捂着脸坐在炕上,始终想不明白为何看着玉树临风的表哥,亲起人来却跟猪吃食似的,粗鲁急切。

    玩了一轮,陆言还想玩第二轮,周玉不想纵容他,找个借口去找嫂子了。

    两人掩饰地好,谁都没有看出来异样。

    中秋过后,天一日比一日凉了起来。

    九月底,牛牛要抓周了。

    凝香一家去贺喜。

    各种好东西摆了一炕,牛牛穿着一身红衣裳,在一堆东西里挑挑捡捡。转了一圈后,在长辈们的提醒下明白了只能选一样,牛牛看看抱在怀里的东西,一样样放下去,最后攥着爹爹给他买的木制的关公偃月刀给娘亲看,“刀!”

    李氏眉开眼笑,抱起孙子狠狠亲了一口,“咱们牛牛有出息,长大了当大将军!”

    牛牛嘿嘿地笑。

    徐槐没把母亲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倒是管平,看着儿子,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本事传给他。想了会儿,管平摇头失笑,儿子才周岁,就是练武,也得七八岁才能学,有的是时间给她考虑清楚。

    “娘,我也想玩。”阿南看着满炕的东西,羡慕地对娘亲道。

    凝香摸摸儿子脑袋,刚要解释,陆成抱起儿子笑道:“阿南周岁时抓过了,你不记得了?”

    阿南摇头,不记得了。

    凝香好奇问道:“阿南抓了啥?”

    果儿赖在二姥爷怀里玩呢,陆成示意妻子跟他出去,一家三口去了西院的柿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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