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气晕过去。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渣的男人?
    男人什么的,太过分了!即使这个男人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祝。
    我那时才发现,我喜欢他,仅仅是因为他像你;但当我发现他一点都不像你的时候,这种情感便递进成了厌恶。
    祝教授挑了一下眉:有意思。讲完了?
    没有,在他踏出房间的门的时候,我抓紧机会问了一句。你认不认识祝清漪,我大喊。
    他停住了脚步,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光扫了我一眼,说,莫名其妙。
    不是「不认识」,就是「莫名其妙」。四个字的回答。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认不认识你,祝!讲到这里,风间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了。
    看到风间表情的变化,祝教授有些担心地拍了拍她的肩:冷静点。
    风间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说,他的名字中,后面两个字都是三点水?
    风间点了点头。
    祝教授垂下了头,手指扶着下巴,思索着。
    思索了一会儿,她说:我只知道我的一个表哥的名字也带三点水。
    他叫什么?
    祝万涛。
    哪个「万」?
    一万两万的万。
    不带三点水?
    祝教授摇头。
    风间也坚定地摇摇头:肯定不是,我敢肯定,那两个字都带三点水,而且不是很常见。
    祝教授再度陷入了沉思。但沉思了很久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认识。
    不认识?莫不语感觉两件事情又多了一个古怪的共同点。
    巫盛刚也说不认识巫盛柔,但仍不知道巫盛柔是否认识巫盛刚。
    而从风间教授的叙述中可得知,那个祝姓男子是否认识祝教授也是个未知数。
    就好像
    就好像我们生活在光里,而「镜子」在深渊中注视着我们。祝教授僵硬地评价了一句。
    他们是深渊。
    许久未出现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一句话让莫不语感到不寒而栗。
    这可以入选世界未解之谜了风间紧皱眉头,难道我也有「镜子」吗?
    应该有吧。祝教授看了看她,点点头。
    那你会爱上我的「镜子」吗?
    祝教授撇了一下嘴,没理她。
    莫不语感觉脑内闪过一个片段。她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祝教授,您还记不记得在古墓里,巫盛柔也说她认识一个姓祝的人?
    嗯?
    当时,她对那个姓「祝」的男人的评价便是和您截然相反。一点也不专情,极度花心。
    祝教授的眉毛动了一下,她立刻想起来了。
    你觉得,巫盛柔认识我的「镜子」?
    莫不语点点头。
    所以你们猜测的结论是,我们不认识我们自己的「镜子」,但「镜子」认识另一个「镜子」?风间有些迷惑了。
    莫不语和祝教授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他们就好像地下党一样,一个小团队。但在后来,无论我怎么注意,都没再遇到任何人的「镜子」了,难道只有特定的人有「镜子」?
    这个世界这么大,遇到重复的人的概率本来就小。祝教授摇头。
    但也不能排除,或许真的只有个别人才有「镜子」。莫不语倒是支持风间的看法。
    风间得意地挺了挺腰,冲祝教授抛了个媚眼。
    那我先走了。莫不语这才反映过来,自己在当前场景下是多么多余。
    走走走。风间十分同意。
    祝教授瞪了风间一眼,然后有些抱歉地对莫不语说:等有新消息我们再联系。
    这次的作业我有几个地方不明白,下周一课前去找您?莫不语起身。
    当然可以。那下周一见。
    在走出祝教授家门的那一刻,莫不语暗暗下定了决心。
    要继续调查巫盛柔。现在有了巫盛刚这个突破点,或许可以双轨同时进行。
    在电梯刚开门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系统默认的铃声在楼道里空空荡荡。
    是室友小波的电话。
    怎么回事?室友自上大学后从来没给自己打电话过。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莫不语没有走进电梯,而是接通了小波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波哭泣的声音。静默中的哭泣。
    怎么了?莫不语担心地问。
    子青自杀了。
    60、GAME OVER(1)
    什么?莫不语以为自己听错了。
    电话那头的小波一直在抽泣,说话一吸一吸的:是,是六六发现的,就在今早,女厕所里。
    女厕所?
    割、割腕呜呜呜好像是昨天夜里,就那么、那么在隔间里哎
    莫不语能明显地感觉到小波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自己必须要赶快回去,陪在她的身边。
    你冷静一下,我马上回去。
    然而在挂电话的那一刻,莫不语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被石头砸了一样,突然抽搐了一下。她感觉刚才这通电话就像一场梦。
    毫无真实感。
    在上个星期还缠着自己要一块上自习的赵子青,那个总是仰望着自己的、无比好学的女孩子,真的走了吗?
    莫不语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腿的存在,像一朵云一样缓缓移动。
    淅淅沥沥,天开始下雨。
    她甚至注意不到自己没有带伞。
    楼道里全是警察,宿舍旁最近的厕所被警戒线围得严严实实。
    偶尔有经过的走得比较慢的同学立刻就被警察要求赶紧离开,不得逗留。
    一丝血腥味钻进了鼻孔。
    莫不语这才确信,赵子青确实死了。她有些头晕。
    宿舍里,小波将整条被子裹住身体,不住地发抖着。
    莫不语赶紧扔下自己的包就跑了上去。
    你还好吗?
    小波听到了莫不语的声音,从被子里探出头。在她看到莫不语的脸的那一刻,她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她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莫不语小小的身躯。
    素来不说话的莫不语此刻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就静静地由小波抱着自己。
    昨天我还和子青一块去海底捞过生日呢,今天、今天怎么就
    莫不语拍拍她的背,心想,你并不是唯一一个想念她的人。
    小不语,你说,我们能不能帮她报仇啊?
    莫不语愣了一下。
    报仇?
    校方在压着这件事情,但是、但是我们都知道不简单。小波的声音突然就不颤抖了。
    莫不语也感觉自己的肩膀僵硬了一分。她突然有种预感。
    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和黄婉秋一样。
    听到这个名字,沉睡的记忆突然唤醒。
    那是今年九月份的时候。刚刚和肖凯风他们聚餐过后,在走回寝室的路上,第一次实打实地感受到了那深渊般的声音的魔力。
    不要向前走。
    于是自己真的没有向前走。
    而本该向前走的路上,是黄婉秋从陈实楼顶纵身跃下的地方。
    她们两个的自杀,有什么关联吗?莫不语心跳加快。
    小波压低了嗓音:好像都是因为什么游戏。据说最近学校不太平,有好多学生都自杀了,只不过校方不想让我们知道而已。
    游戏?莫不语有点印象了。
    好像说,很邪门。在她们死的时候,她们手机上面都显示着Game Over。我猜,可能是什么游戏输了导致她们不得不自杀。
    难不成又是鬼干的事情?莫不语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思考着,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名叫「蓝鲸」的游戏。
    那个蓝鲸的俄罗斯死亡游戏中,游戏的参与者完全顺从游戏组织者的摆布与威胁,凡是参与的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但中国政府应该已经根除了组织这个游戏的集团了啊,她有些奇怪地想。
    这时,莫不语的手机又响了。抬起亮屏,只见是肖凯风的来电。
    莫不语接通了电话。
    社长?
    电话那头传来了肖凯风焦急的声音:你听说那个地狱游戏的事了吧?
    地狱游戏?莫不语顿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
    听说了。
    我和姜九枫他们谈了,大家都觉得这应该是鬼搞的鬼。
    我认同。
    所以为了防止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我们也打算下载那个游戏,一探究竟。如果我们社内地人一块玩,也互相有个照应,发生危险的概率应该比较小。
    嗯。
    虽然我们也很想取得你的帮助。但是学妹,你马上就要期末周了吧?
    莫不语犹豫了一下。期末周固然重要,但总有比学习成绩更重要的东西。
    没关系,我平常都有学习,期末周也不是很忙。
    电话那头的肖凯风松了一口气:呜呜呜学妹你能加入我们真是太好了,现在目前就我和姜九枫,剩下的社员都是叛徒,他们都要期末复习!
    没事。
    对了,你觉得祝教授能帮我们吗?我还没敢联系她。
    为什么不敢?莫不语觉得莫名其妙。
    祝教授看起来好凶,不敢打扰
    莫不语无语。难道祝教授在学生中,只和自己展现出了她不一样的一面吗?
    那我去帮你问问。对了,巫
    啊,盛柔啊,她说她可以的,但是我还没和她具体商量。这样吧,我一会儿建个群,如果祝教授也可以,把她也拉进去。
    好。
    挂了电话,只见旁边的室友小波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你们在商量什么?
    社团活动,最近有个嘉年华,让我去帮忙。
    莫不语决定还是隐瞒下去。她不想牵扯到过多无辜的人,尤其是像小波这样空有满腔热血的人。
    她们应该普通地活下去,莫不语想。
    哦。小波的眼睛重新暗了下去。她又开始哭了。
    莫不语给祝教授发了个短信后,便继续安慰起小波。但她自己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在滴血?
    十二月的傍晚格外早。不到五点,天上便冒出了点点星光。
    能在连续阴天的上海看到星星,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走廊里的嘈杂声渐渐消失,警察们清理好现场做好记录,陆续离开。
    莫不语整理完期末复习的资料,在看到窗外的那一瞬间时,内心的一根弦被触动了。
    尽管生活还在一切如常地运转,但有些人却实实在在回不来了。
    她还记得很久以前,赵子青一直说想要听自己拉小提琴。但后来大家都忙于学习,自己去琴房练习当然也不会主动叫她。
    于是直到最后,赵子青也没听到自己当面为她拉一曲。
    但莫不语知道,后悔也没有用。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因此所有的打算与行动,都为明天留了一个空的档期。
    即使这空的档期真的就永远空着。
    莫不语的鼻子酸酸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即使在封闭的古墓里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她也没有哭过。
    她拿起了小提琴的盒子。
    手指有些颤抖地捏住拉链,拉开,拿出小提琴。
    赵子青和自己常去的地方有哪些呢?
    图书馆,第二餐饮大楼,去往图书馆的路上还有湖边。
    莫不语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寝室。
    路上的星星真的很亮,她以前从没注意到。
    风也凉,天也静,远处还有郊区特有的蛙鸣。
    一路走到东区的人工湖边,她站定在一颗青苔斑驳的大石头上。上面刻着的红色的校训,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莫不语架起了小提琴,琴弓在琴弦上流畅地舞动。
    拉着她最喜欢的《查尔达什舞曲》,湖面的波光粼粼都随之颤动。婉转悠扬的琴声与月光融为一体,如泣如诉。
    随着副歌部分到来,乐曲节奏越来越急促,像有一万匹马在脑海里奔腾。莫不语的手腕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随着节奏跃动。
    音节跳跃着,跳跃着,直到最后又回归平静。
    莫不语将尾音拖得很长很长,长到穿越了整个人工湖直到对面,长到鸟起飞的翅膀都扇慢了半拍。在颤音再也没有力气颤动下去的时候,莫不语默默收弓。
    天地再次回归静谧。
    拉完后,她向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了。
    祝教授立刻就同意了参与到调查「地狱游戏」的团队中,莫不语并不感到意外。
    她和自己一样,都会把别人的生命放到一切之上,也会尽一切所能保护自己的学生。
    在大家都加入了此次委托的微信群的时候,肖凯风和姜九枫开始分享他们手里已经掌握的此次委托的相关信息。
    目前已经收集到上海市内各大学共19位学生的死亡都与「地狱游戏」有关。
    死因都是自杀,自杀时手机上都显示着「Game Over」,且没有任何技术手段可以强制关掉手机上的显示,只能取出电池,手机才会黑屏。
    据受害人的室友回忆,所有自杀者玩游戏的时候都是在午夜,将自己蒙到被窝里操作手机。
    而一旦游戏失败,自杀者在临死当天的精神会变得极端不正常,嘴里经常念念有词一些不成整句的、碎片化的语言,像是受到了极端惊吓后疯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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