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耕耘下山途中遇到了凌虚宗的宗主吕不同,或者可以换个说法,吕不同是在等他。
    对于他师父刘景亮,江耕耘所知不多,他师父也很少提及,所以怀疑他师父是不是凌虚宗的人,他也只是猜测。他原本想,等到这件事结束,再找个机会去凌虚宗问一问,如果是,那对他师父来说或许就是件好事。
    “江少侠真是起的早啊,没想到在这遇到你?”吕不同停下脚步率先开口说道。
    “如果我没记住,尊上应该是凌虚宗的吕宗主吧?”江耕耘故作对吕不同没有额外的关注,同样停下脚步问道。两人相遇处正是一拐角处。
    “正是老夫。见少侠行色匆匆,所为何事?”吕不同问道。
    “哦,先见过吕宗主。不瞒吕宗主,我是刚从罗庄主处告辞下来。”江耕耘回道。
    吕不同有些惊讶的说道:“少侠是要离开?”
    江耕耘点头说道:“嗯,江湖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你也知道,年轻人就一个德行——耍性。”
    吕不同说:“说笑了,少侠可真天资卓越,修行一道,懒懒散散,便达到了常人达不到的高度。”
    江耕耘说:“吕宗主可莫要夸我,年少轻狂经不得夸。记得有古人说过,你夸他就是害了他,吕宗主这是想害了我呀!”
    吕不同知道江耕耘这是玩笑话,听后就是一阵大笑,而且江耕耘说完也是笑了,两人就像是不分年龄的真正知己,笑的有些洒脱,十分自然。
    笑完江耕耘问道:“对了吕宗主,你找我应该是有事吧?”
    吕不同见江耕耘问起,他便不再隐瞒。“确实有点小事,要不少侠我们去那边的凉亭边坐边说?”
    江耕耘说了句好,便让吕不同先走,他则落后于吕不同一个身位。吕不同比他矮上许多,但却并不矮小,而且背影潇洒,和他师父刘景亮,有着八分相似,几乎让他看的出神。
    吕不同先坐下,江耕耘这才坐下。江耕耘先说道:“吕宗主有什么话就说吧?”
    吕不同呵呵一笑,然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看见少侠的武功招式和我凌虚宗的绝技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招式名称是?”
    来了,江耕耘心里想到。其实也好,难得他去凌虚宗再去求证一番。他便说道:“师父说,叫凌虚剑法。”
    “总共多少式?”
    “共分九式。”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江耕耘感觉,此刻的吕不同,并不像是一宗之主,而是像一个失散兄弟多年苦寻无果的老人,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这种感情是无法掩饰的,就算是最会撒谎圆滑的老江湖,也不能隐藏。
    江耕耘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刘景亮。”
    “啊?刘景亮?师弟?”吕不同再也不能淡定了,堂堂一宗之主的威严,早在这迫切想知道的事情上消磨了。尽管他之前有过这样的念头,而且还有几分肯定,但当此事被江耕耘亲自承认,他还是显得尤为震惊。这是一件喜出望外的事情。
    师弟?江耕耘同样是震惊,从堂堂一庄之主的吕不同口中说出的话,绝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这种场合,这种情境,并不适合开玩笑。江耕耘能大致敢肯定他师父刘景亮是凌虚宗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他师父竟然是吕不同吕宗主的师弟,这么说来,他在凌虚宗也有一定地位咯。
    “吕宗主你说我师父刘景亮是你师弟?”江耕耘再次问道。
    “嗯,没错。”吕不同此刻神情恢复了些,至少没在比他小几轮的江耕耘面前过分失态,至少现目前而言,是有一个好消息的,那就是他师弟刘景亮,没有死,还活着。
    “那你师父他现在何处?”吕不同问道。
    这个问题江耕耘不知该如何作答。其实他的师父刘景亮已经去世了,三年前便已去世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江耕耘在水华山上为其守了三年的孝,几个月前才满孝期从山上下来。
    这是一个悲恸的消息,当一个人知道自己至亲的人去世的消息,犹如是灭顶之灾。江耕耘看吕不同的表情,六十多岁的人了,当得知了他师父刘景亮的消息,高兴兴奋的如同二三十岁的青年人,如果这是晚上,江耕耘敢断定吕不同他是睡不着觉的。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把感情看的这样重的一个人,再把他师父刘景亮去世的消息告知,江耕耘于心不忍。如果他起初便一开始说他师父去世了,或许还要好些,但是此刻,他没有说明,而吕不同则先入为主的以为他师父刘景亮还活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水里一个火里,江耕耘怕,上了年纪的吕不同受不了。虽然吕不同是清心寡欲修道之人,但人世间的亲情,是神佛也度化不了的。
    思忖再三,江耕耘只好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师父他,暂时不想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还望吕宗主恕我不能告知。我会回禀师父的,想必你们会很快见面的。”
    吕不同一听,心头有些小小的失落,你师父暂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行踪,可我总不算外人吧,吕不同发了点小小的牢骚。还是江耕耘再三言说,他才勉强想的通。
    “罢了,时隔多年他还是一点没变,真是顽固不化啊。”吕不同发着感慨。“对了,你回去告诉他,我们的年纪也都不小了,都在掐着指头过日子了,这人啊是越老心越小,厌倦了世俗斗争,倒爱回忆起年轻时候的事来。你就回去告诉他,我这做师哥的,挺想他的。”
    江耕耘无疑被吕不同给感动到了,经过时间洗礼的人,是最容易让人感动的。但吕不同眼中没有泪花,只有笑意,也许只有他们这个年龄层次的人,才能把一切看透,才能忽视眼泪浅显的含义吧,不是欲哭无泪,而是无怨无悔。江耕耘想,也许,下一次把师父的死讯告诉吕不同,他应该能看得透吧。
    “吕宗主放心,我会如实转告。”
    “诶?怎么还叫吕宗主,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师伯。”吕不同纠正道。如今得知江耕耘是他的师侄,他还是挺满意的,这算是第二个收获,他看江耕耘,年纪轻轻,就有着寻常人不可企及的实力,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古新人胜旧人。
    江耕耘不好推辞,只好改口叫了一声师伯,吕不同就如同老来得子,别提有多高兴了,连道了三个好。
    “好!好!好!这样师侄,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师伯,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
    如今倒是有一事,那就是着手覆灭青龙帮白龙帮的事,但江耕耘和吕不同才攀关系没多久,对于吕不同以及凌虚宗,他也不是很了解,他心想还是算了,不提为好。
    “嗯好的,那师侄就先谢谢师伯了。”
    吕不同本想多留江耕耘几日,虽然这里并不是凌虚宗,他甚至有着让江耕耘去凌虚宗做客几日的打算,但都被江耕耘拒绝了,江耕耘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吕不同也不好强留。对于自己化名江兴,本名江耕耘的事,临走时,江耕耘想了想,还是对着吕不同说了,吕不同听后,只说了句年轻人闯荡江湖,小心谨慎是好事。
    告辞吕不同,告辞凌虚宗宗主,江耕耘便一路下山没有耽搁,路上他不禁摇头苦笑,这半个时辰的事,就胡乱攀了个亲戚多了个师伯,不知这意外是美丽还是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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