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就在眼前向她伸出手,苦楝茫然四顾,自己身在太华山的花丛中,她将手递给他,被他轻轻拉起,起身之时蹭起不少花瓣,幽香盈盈,她更觉恍然。
    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她在山中做的一场梦。
    她记不太清,又觉荒谬,定了定神瞧眼前人:“你取到趁手法器了吗?”
    “取到了。”蒲公英拿出一把长剑,长刃削薄,剑身锋利,却有数不清的细小纹路,像是拼凑缝合而成的,隐隐可见浅淡的红光,似染了层女子褪红的冰冷胭霜,却是鬼气森森,戾气极重,仿佛万古长恨皆在此中。
    苦楝一瞧就蹙起眉,那人却失落地问:“姐姐为何没在梁渠山等我?”
    “你取的这把剑……”苦楝欲言又止,听他一问转而道:“我只是有些事要办。”
    蒲公英老大不高兴应了声哦。
    “你这剑叫什么名字?”她的目光离不开这把剑,依旧问道。
    “独还。”
    “你取的名?”苦楝微讶。
    “不是,是这剑柄处刻着的。”蒲公英摇摇头,将剑身一转示意她看。
    那剑柄并不起眼,古朴刻板的样式,上头却潦草模糊地刻着“独还”二字,那字迹一瞧可知剑主人随性桀骜,并不是蒲公英的字迹。
    苦楝肃然道:“这应是一柄断剑,主人既死,命剑亦断,再不能有从前一点剑气。可这剑却似是被哪位仙家神佛强行复原再造,硬生生拼回的,这剑便恢复了主人既死时的那份愤懑不甘,极难压制,并不适合你。”
    “你另择一把罢。”她劝道。
    斐孤却是轻轻一瞥手中剑。
    他的命剑孤鸿被她强迫着亲手毁了,这把剑是他作为一缕幽魂在凡间深山东躲西藏之时无意得到的。
    一柄尘封了万年的断剑在袅谷深处,那个苦楝曾去取不寐芝的地方。
    他一眼就看中了它,怨气和不甘那样重,袅谷如此寂静,他却仿佛听到那剑的嘶吼,像是下一刻便要咆哮着决然毁去自身,偏有神力笼络,苦苦维持着这一把早该毁去的断剑,剑被困住只得挣扎不休。
    一个想毁,一个要留,拼凑出一把残缺的古剑,正适合他这个失剑之人。
    他没有剑了,这剑也没有主人了,正好,正好。
    也是因这把剑,他才寻到了阴血阵的古籍,那样厚而沉重的一本古籍,通篇字迹潦草模糊,行阵古怪,却是整页整页记载下那研制者尝试了无数次,杀了无数人得出的法阵。
    斐孤草草看过,那人所杀之人竟有整整两国,举国之人成为那人的剑下亡魂不过是为了他的一个法阵,由他慢慢试炼,有用的魂魄他留下投入阵中,无用之魂他便弃之冥府,随意扰乱生死,颠倒阴阳,以致冥府震荡,拥堵不堪,如此随意残忍。
    斐孤捧着那本古籍,当时也是骇然。
    可挡神佛的杀阵当真是在尸山血海中修炼成的。
    如此狠辣的手段和誓不罢休的毅力,以及挑战神佛的决心,那人定是妖魔无疑。
    彼时的他反复摩挲着那本陈旧的古籍,很快也发觉那字迹同他的剑柄处字迹一样,这二者出自同一人。
    这剑恐怕是一把魔剑,这剑主人也定然是位毁天灭地的人物。
    可那时斐孤都不想管,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便是天来助他,他要利用这阵重回九重天报复苦楝。
    而如今——这剑也不过是他防身的法器,他只是并不确定他还会不会与清醒的苦楝一战。
    斐孤慢慢望向苦楝。
    他不可能弃剑。
    “好,那我不要了。”斐孤面上却依言扔掉手中剑,往身后一掷,剑便坠入高崖之下,在半空中烟消云散。
    他凑近了苦楝,拿出恨水笑眯眯道:“姐姐给我的剑我没用,你瞧剑好好的,没沾血。”
    苦楝神色一松,收了剑犹豫问道:“你没受伤罢?”
    哪知蒲公英见缝插针抱怨道:“我受伤了,可疼,好不容易取的剑,高高兴兴回来找姐姐,可姐姐却不在。”
    他撂起袖子给她瞧,眼瞅着手臂上四处是泛黑的陈伤。
    苦楝有些紧张,忍了忍还是拉过他的手瞧,问道:“你身上也受伤了吗?”
    蒲公英点头,继续扮可怜:“我受了些伤不要紧,毕竟我还是取到了剑,只是姐姐说那剑不好,免不了还得再去一趟了。”
    苦楝顺手又给他口中塞了好几颗丹药,想了想道:“不必了,等你好些再说罢。”
    “那姐姐,我们回梁渠山罢。”
    苦楝却迟疑道:“你先回去罢,我还有其他事。”
    (阴血阵和独还的主人就是副cp啦,十恶不赦,比斐孤狠毒疯批一百倍一男的哈哈哈哈又是我爱的那种阴间副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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