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之所以闭门谢客,就是料到这两日来寻他之人必定都是为了楚骜之事。
    他负手望向前方碧波,轻缓如风的声音,凤举却听到了其中浓浓的哀伤。
    “玉宰所言不错,平辅此次所为,无疑是一招险棋,若成,自不可言,若败,便是再无转圜的死局,谁也救不了他。”
    而今,楚骜败了。
    相较于楚康,楚秀与楚骜的关系要亲近许多,同族手足,他非铁石心肠,岂能无动于衷?可他毫无办法。
    凤举彻底绝望了,父亲说楚骜之命不能救,她尚还存着一丝侥幸,可如今再有一人同样如此说辞,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湮灭。
    慕容灼就是不喜欢晋人说话弯弯绕绕,他直接对楚秀说道:“既然楚骜不能救已成事实,那是否能为他保下一丝血脉?这便是阿举的第二个要求。楚骜于她有恩,于本王有义,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他所做之事。只是情况特殊,此事不能由凤家直接出面,由同为楚家人的你出面最为合适。”
    楚秀好奇地看向他:“你是被平辅所擒,才会落得如此境地,何以连你也要如此帮他?”
    “阵前敌对,他身为战将只是做了他该做之事,本王还分得清究竟谁才会本王的仇人。”
    “北燕长陵王,如此胸襟,真不愧少年英雄。连外人尚能如此,我与平辅既为兄弟,自当为他保下一点血脉,楚宴那孩子也是我的侄儿。”
    凤举躬身行礼:“那此事便有劳师父了,阿举会请求父亲从旁翊赞。”
    “好!”
    两桩心事已了,凤举恭恭敬敬,将九星弈卷双手奉上。
    “师父,这份九星弈卷是阿举亲手抄录绘制,望师父哂纳。”
    楚秀接过卷轴,审视着凤举,忽然拿卷轴指着她说道:“你啊,真不愧为玉宰之女,只是可惜了……”
    凤举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压了压嘴角。
    她知道师父的意思,可惜了,可惜了她不是个男儿。
    这句话,她听得已经够多了!
    辞别楚秀,两人出了东府院。
    慕容灼说道:“本王记得你那日说过,楚秀与楚康楚骜皆是堂兄弟,可你方才又言楚秀与楚康是同父异母。”
    “楚康周岁时被过继给了他的一位叔父,所以两人虽为同父所出,名义上却是堂兄弟,他那位叔父体弱,早早便过世了。”
    “那楚康的生母如今可还在?”
    “尚在,只是听闻楚康在家中修了一座佛堂,那位夏夫人常年礼佛,从不在人前露面。你想查当年之事?”
    “难道……你不是这般打算?查清当年真相,卖楚秀一个人情,这不是你一贯的做法吗?”
    凤举摇了摇头:“不,太早了,此时查清了又能如何?那件事终究是师父的软肋,一旦得知真相,难保他会按耐不住,可如今他与楚康只能算是势均力敌。”
    “你之意,是先等楚秀慢慢蚕食楚家之势?”
    “差不多吧!有些事情,时机若到了,即使我们不刻意为之,它也会主动浮出水面。”
    听着凤举此言,慕容灼也不知为何,忽然莫名的就想起了那位内侍总管常忠,以及……他说的那番话。
    有些事情,时机到了,总会浮出水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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