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长者如何称呼?”
    “老夫姓穆。”
    “原来是穆老先生,观先生风仪,想来也是晋人,先生可是在平城内长居?”
    “额!”穆老捋了捋颌下长须,笑道:“是啊!倒是小郎,不远千里自华陵到这平城来,是为了游学?”
    凤举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穆老眸光矍铄,暗暗赞叹:小小年纪却波澜不兴,不骄不躁,好修养!只怕是南晋的世家子弟。
    “晚辈初到这平城,发现四处张灯结彩,可是城中有何喜事?”
    “不止是喜事,还是国之大事。”
    “哦?不知是何事?”
    “新帝登基。”
    握了握筷子,暗自平稳心绪,问道:“晚辈一路走来,听闻长陵王自晋地返回燕国,长陵王在燕国威望极高,这新帝……可是他么?”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问出这个问题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穆老摇头:“不是,新帝乃已逝淄川王遗孤,说起来也算是长陵王的堂弟了。”
    北燕淄川王?
    凤举隐约记得,灼郎曾经说过,淄川王在北燕内乱时被慕容烈杀害,可是……这淄川王不足而立之年,那淄川王的遗孤岂不是……
    幼帝?
    凤举谨慎地向周围看了看,略压低声音问道:“晚辈不解,素闻北燕先帝有意传位给长陵王,为何……”
    穆老笑得讳莫如深:“潭深千尺,岂是一言可以道尽?不过,幼帝登基,长陵王摄政,北燕前路究竟如何尚未可知,尚未可知呀!”
    “摄政?摄政王不是高陵王吗?”
    “新帝登基,当朝封长陵王为摄政王,高陵王一向无心政事,如今乐得清闲。”
    老先生说着,悠然啜了一口茶,打量着凤举:“小郎君心怀天下,关心时局,可有意愿留在燕国效力,一展宏图?”
    凤举攥紧了衣袖,嘴唇微微发白。
    摄政王?
    灼郎做了北燕的摄政王?
    一个奴仆打扮的人进了酒楼,看到穆老径直走了过来。
    穆老起身道:“老夫该走了,多谢小郎君以茶款待,告辞了。”
    老先生离开,凤举手中的杯子掀翻,茶水沾湿了衣袖。
    “做了摄政王,那便是不打算再回去了,你该死心了。”
    桑梧的冷言冷语飘入耳中,让凤举的心也跟着冷透了。
    是啊,那个人都已经做了北燕的摄政王,大权在握,便是无心再回大晋,便是……真的弃了她。
    “不、不!我……我不信!”
    桑梧默默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摇了摇头。
    她这一路上都在自欺欺人。
    入夜,两人寻了间客栈住下。
    桑梧去客栈后院安置马匹,当她回到房间,发现凤举一动不动地跪坐在桌案前,就像是失了魂。
    “你……怎么了?”
    凤举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桑梧皱眉,想起方才自己去后院时,凤举好像在旁听几个人说话。
    难道她又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
    那些人说,平城陷危都只是北燕的一出戏,是为了让长陵王能有借口回来。
    听到了,长陵王在南晋受辱,备受煎熬,痛恨南晋,特地让宫中的大巫医设法,消除了他所有关于南晋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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