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吓了一大跳,苦着脸对高妙容道:“麟大奶奶,您还是请个更高明的大夫过来吧?我,我擅长妇科和儿科,从来没有看过骨科啊!”
    九边多是驻军,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怎么可能没有看过骨科?
    可问题是,现在出事的是西街李家大爷家的独生子李冕,而且断的还是脸上的鼻梁,这要是一个弄不好,是要破相的!
    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麟大奶奶,”大夫急于从这里脱身,没等神色大变的高妙容开口说话,就已急急地道,“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您还是快点去找个擅长骨科的大夫吧!若是太晚了,就怕矫正不过来了。”
    高妙容也顾不得其他了,匆忙喊了个丫鬟再去请大夫,回过头来,那大夫已坐在床边帮李冕把起脉来,见高妙容望过来,那大夫忙正色地道:“大奶奶,我瞧着少爷没有什么内伤,外伤吃些活血化瘀的方子养几天也就好了。现在冕少爷痛得厉害,我这就给他开一济止痛的药方,您让人煮了喂给他喝,两次就应该能好了!”
    高妙容点头,松了口气。
    李冕却觉得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痛的,他压根不相信这大夫的话,觉得这大夫就像家里的那些管事一样,是在巴结奉承他,在他娘面前根本不敢说真话,只想哄着自己却不给自己看病。
    “娘,您别让他走!”他呻|吟着指着那大夫道,“我要是吃了他的药身上还疼,您就帮我把他杖责三十大板然后充军去!”
    大夫顿时脸色煞白。
    他是常在李家走动的,何夫人、郭氏,李长青和家里的小孩子,平时都是请他来瞧病的。何夫人不用说,待人素来直爽,就是那郭氏和李长青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何况这高妙容还不是这府上的正经主子。
    这正正应了那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越是这下等人,越是喜欢耍威风,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一样!
    难怪那些大家子弟都瞧不上那些暴发户了。
    看这李麟的样,就像个暴发户!
    大夫心里对高妙容和李冕鄙视极了。
    高妙容还以为大夫是被李冕的话吓着了,忙道:“大夫您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他是痛狠了,迁怒别人呢?”说着,她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
    这大夫已经是太原最好的大夫了,的确是擅长内科和儿科,就算是这样,这会儿没有请到其他的大夫,也得先把这个大夫稳着才是。冕哥儿这么一喊,那大夫要是在药里多用一味黄连,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冕哥儿也是说话太不分场合了!
    李冕不免觉得委屈。
    他从小到大何尝吃过这样的亏!?
    那个李慎,他肯定不会饶了他的。
    “娘,娘,”他高声叫道,“您要给我当家做主,不能放过李慎!您给我把他捉起来吊在树上狠狠地抽他三十鞭,不,五十鞭!让他知道以后谁是他主子……”
    高妙容听着眼皮直跳,大声喝斥道:“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慎哥儿是你堂兄,你以后是要听他的话的,你还敢让人打他!你不要命了?!”
    李冕叫完这才感觉到鼻子更加痛了,连带着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直落。
    他哽咽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要抽他五十鞭!您要是不帮我,我就去找我爹,找我叔祖父!”
    高妙容听着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她坐在床边握着儿子的小手泣道:“傻孩子,那是你叔祖父的亲孙子!他怎么会帮你不帮他呢?”
    如果当初她是嫁给了李谦,李冕就是李谦的儿子,李长青的亲孙子了。李长青还会帮李慎吗?
    说来说去,都是她当初太软弱,没有想办法嫁给李谦。
    高妙容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那大夫却在旁边如坐针毡。
    他觉得他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可又不好随便开口就说离开这里,心里不免抱怨何夫人那边怎么还没有人来请他过去瞧病?李家的人当初去请他的时候可是跟他说了来给何夫人瞧病的,不然他也不会冒冒然就这样跟着过来了。
    如果他知道是给西街李家奶奶的少爷看病,他怎么着也会找个借口婉言拒绝的。
    那大夫正坐立不安,郭氏安置好何夫人后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了。
    她先问了问李冕的伤势。
    没想到李冕伤得这样重,倒让准备只问一问就走的郭氏一下子不好立刻就走了,只能陪着高妙容安慰她。
    偏生李冕还在那里喊打喊杀的,高妙容止也止不住。
    郭氏正好趁机带着大夫去了何夫人屋里。
    何夫人已怏怏地“醒”了过来,姜宪正坐在旁边和何夫人说着话,何夫人则拉着慎哥儿的手,安慰地拍着慎哥儿的手背。
    见郭氏进来,大家的目光都瞧了过来。
    郭氏不由犹豫了片刻,还是朝姜宪望去,沉声道:“大夫说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鼻梁被打伤了……”
    姜宪有些意外,道:“没有其他伤了吗?”
    郭氏点头。
    何夫人却惊呼着坐了起来,神色有些惊慌地道:“怎么会这样?”
    托朱雪娘这几年几乎天天在何夫人面前给高妙容穿小鞋的福,现在何夫人觉得高妙容虽然亲,可是能让她被人尊敬的还是李长青,李谦和李驹,再加之隔辈亲,续哥儿和承哥儿又都是听话乖顺的好孩子,她的心自然就偏向了李驹,连带着觉得李慎也比李冕亲。
    这祸毕竟是他们家三个孩子惹出来的,这要是追究起来可怎么办是好?
    她一把就抓住了姜宪的手,惶恐地问:“这,这可怎么办?”
    姜宪道:“小孩子打架,手上没有轻重,一时失了手也是常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该看病就看病,该吃药就吃药,该惩罚就惩罚……事已至此,总不能让时光倒退吧?”
    她神色从容,何夫人看着立刻就镇定下来,道:“郡主说的有道理。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失手也是正常。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家承哥儿不就被冕哥儿推的摔倒了吗?”
    何夫人已经从心底开始为自己家的孩子找借口了。
    姜宪心里明镜似的,见大夫跟着郭氏进来了,起身把地方让了出来,让大夫给何夫人把脉。
    那大夫深深地吸了七、八口气,这才稳住了心神,静下心来给何夫人看诊。
    何夫人自然没什么事,开了些安神补气的药,那大夫像后面有恶狼在追似的,赶紧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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