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原身庞月篱,偶有人提及,也是张口就骂。
    “七长老,您快来。”
    楚云梨被这声音惊醒,睁眼时眼底一抹凌厉之色划过,很快收敛。走出屏风时,她面色严肃,眉眼间满是焦灼。
    七长老走到床前,伸手把脉,渐渐地皱起眉来:“怎么伤得这样重?”
    丫鬟迎香急切问:“有性命之忧吗?”
    七长老摇头,又点头:“救治及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经脉毁损严重,怕是再不能练武了。”
    迎香伸手捂住张大的嘴,失声问:“怎会如此严重?”
    七长老掏出针包想要行针,迎香急忙上前帮忙,楚云梨上前,道:“不治了。”
    七长老一愣:“可是,不行针会有性命之忧。”
    楚云梨一脸漠然:“不会练武,那就是个废人,还不如死了的好。”
    迎香:“……”这可是宫主亲生儿子!
    哪怕宫主平时待儿子冷漠,她也没想到竟然冷淡至此。
    七长老征了怔:“那我这……”
    “你们出去!”楚云梨上前一步,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恰好将那针包坐在身下,面上一脸严肃,语气不容反驳:“我想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
    又道:“常山,殿主那边如何?”
    闻言,两人都不意外。
    要论宫主最看重的人,非殿主莫属。
    常山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心下一转,道:“殿主得喝药……”
    “那你亲自去熬。”楚云梨话落,见迎香愣在原地,催促道:“你们俩都去,我一会儿就来。”
    迎香想要劝说,还想说宫主身下坐着银针,兴许会被戳伤……常山却一把将她拽出了门。
    楚云梨亲自将门栓上,窗户也关了起来,昏暗的屋中,她点了烛火,把了脉后,解开少年衣衫,手中银针一一从烛火上掠过,如下雨一般飞速往少年身上各处扎去。
    半个时辰后,楚云梨收回银针,将那个针包放入腰间,扬声吩咐:“来人,送热水来。”
    在这期间,迎香好几次想要闯进来,都被楚云梨喝止住。
    听到她吩咐,迎香端着早已备好的热水进来,眼圈已然通红:“宫主,少主如此凶险,还是让七长老出手吧……”说着,扑通跪了下去:“宫主,奴婢求您了。”
    恰在此时,门外有一抹月白色修长身影过来,衣衫料子和楚云梨身上一模一样,正是方才还躺在床上疼痛的柳璨宇。
    “月篱,我听说理霄受了伤?”
    楚云梨背对着门口,不接这话,出声唤:“迎香。”
    迎香擦了一把泪,急忙道:“奴婢在。”
    楚云梨沉声道:“是谁打伤了我儿?”
    “是……是赵瑜。”迎香有些迟疑:“他已经在外头跪着请罪了。”
    “请罪又不能让我儿子好转。”楚云梨嗤笑,冷声道:“告诉常山,就说我说的,他知道我儿病情,去把那个混账打成和我儿一样的伤,这事就算了了。”
    柳璨宇皱眉:“月篱,人家不是故意,你何必得理不饶人?”
    楚云梨侧头看他,反问:“我何时讲过道理?”
    柳璨宇:“……”
    第1406章 魔女二
    柳璨宇被堵得哑口无言。
    迎香是庞月篱的贴身丫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听到主子吩咐,哪怕有些不妥,她也老实照办。
    常山也就是七长老很快赶了过来,进门后直接问:“宫主,我只是个大夫。百霄宫有罚堂,你可以让他们动手。”
    “他们不知道我儿的病情。”楚云梨面色淡淡:“七长老,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常山:“……”
    百霄宫有规矩,违抗宫主命令者,一律以叛徒论处。
    “宫主这话严重,常某承受不起。”他头微微低着,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如果宫主执意,我照办就是。”
    他转身,大踏步走出门。
    柳璨宇急忙阻止:“常兄,你别冲动。”他回过头来,不赞同地看着妻子:“月篱,孩子受伤了我也难受,恨不能以身相替。可赵瑜是三长老的独子,本身又不是故意为之,他在出事后立刻就跪到了外头请罪,你若非要罚他,让他去后山思过,或是去矿洞都可,怎么能故意废人武功?”
    他上前两步,苦口婆心地继续劝:“三长老就这一个命根子,要是出了事,他心里难免心生怨怼,于百霄宫不利。”
    楚云梨侧头,淡淡地看着他:“柳璨宇,我也就这一个命根子。你是赵瑜肚子里的蛔虫吗?怎地就知道他不是故意?”
    柳璨宇面色严肃:“三长老对百霄宫忠心耿耿,绝不会故意对少主下手。”
    楚云梨寒着一张脸:“你这么护着他们,会让我认为,他们是听你的命行事。”
    听到这话,柳璨宇瞪大了眼:“月篱,你就是怀疑任何人,也不该怀疑到我头上。我是理霄生身父亲,虎毒还不食子……”他似乎很生气,长舒一口气,抬手在身前按了按:“孩子受了伤,你心里难受,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月篱,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在脑中想一想,有些话说出来特别伤人。”
    楚云梨看向常山:“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常山以为柳璨宇能说服她来着。
    听到她质问,一拱手大踏步出了门。
    柳璨宇大喊:“七长老,宫主大受打击,情绪不稳,你也要跟着胡闹吗?”
    “我是宫主,他得听我的。”楚云梨看着常山顿住的背影:“别磨蹭,赶紧的。要是我儿活不了,也好让罪魁祸首在黄泉路上给他做个伴。”
    常山和迎香都有些搞不明白,庞月篱到底怎么想的。说她疼儿子吧,孩子受了伤,她竟然说不能练武就不治……那可是一条人命,是她的亲生儿子。
    就是一条狗,养了十多年也该有感情吧?
    孩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说不治就不治,当真能稳得住。
    说她不疼孩子,她又非要给人报仇,甚至不惜得罪百霄宫的支柱之一。
    常山一步步挪到赵瑜面前,抬起了手。
    柳璨宇心里焦急:“常山,你住手。”
    楚云梨走到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轻人,道:“动手!”
    赵瑜抬眼看着常山:“七叔,你要做甚?”
    常山漠然看着他:“少主受伤,宫主大怒,让我给少主报仇,把你伤到和他一样重。”
    赵瑜今年十七岁,已经和大人一般高壮,闻言面色大变,急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少主要和我切磋,我一时失了手。”他眼神看了过来:“宫主,我知道自己错了,您怎么罚我都可,可故意让人打伤于我……实在太过,我爹也不会答应的。”
    楚云梨踏出门:“你在威胁我?”
    “弟子不敢。”赵瑜口中说着不敢,可神情却丝毫不惧。
    柳璨宇上前来:“月篱,你要三思。”他咬了咬牙:“你要实在想揍他出气,我来动手。”
    楚云梨眉梢一扬,并没否认。
    不说话就是默认,柳璨宇大踏步走到赵瑜面前,抬手一掌挥出,将人狠狠打飞了出去。
    赵瑜落地,喷出了一口血,当场晕了过去。
    看那架势,伤势应该不轻,但离性命之忧还远得很。
    常山飞快奔上前,掏出银针救治。
    柳璨宇面色难看了一瞬,回头问:“月篱,你消气了么?”
    “我儿躺在床上濒死,他只是受伤而已,你让我如何消气?”楚云梨沉声道:“罚赵瑜去后山思过,没我的吩咐,不许放他出来。”
    柳璨宇暗自松了一口气,眼神示意边上下人将赵瑜挪走。
    要是庞月篱真的不依不饶,这事怕是不好收场。
    赵瑜被人拖走,常山跟上去救治,周围的弟子和下人看到这截然不同的气氛,一个个都缩到了角落,假装让自己不存在。
    院子里空旷下来,柳璨宇看着妻子清冷的眉眼,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试探着问:“月篱,理霄的伤……还是得治。你不能意气用事,这是咱们唯一的孩子,要是就此放弃,你以后定会后悔。”
    “不治!”楚云梨一口回绝。
    她转身进门,关门之前撂下一句话:“你头晕未愈,回去歇着吧!”
    儿子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柳璨宇可不敢歇,跟着进了屋继续劝说。
    楚云梨揉揉眉心:“我想静一静。”
    她满脸不耐烦,柳璨宇只能将未尽的话咽了回去,起身出了门,临走之前,还不忘劝说:“理霄呼吸平稳,兴许有得救,你还是请常山……”
    楚云梨一挥袍袖,内力外放,直接将门甩上。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迎香已经帮庞理霄擦净了身上的脏污和血迹,对带着满是灰尘和血迹的衣衫犯了难:“宫主,少主已经十二,奴婢不方便帮他换衣。”
    堂堂少主,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
    楚云梨随口吩咐:“去外面挑一个弟子来照顾他。”又补充:“要被人孤立的那种。”
    迎香讶然,飞快应下。
    一刻钟后,着破旧弟子服的少年被带了进来。
    他有些害怕,却努力镇定:“弟子孙华致,见过宫主。”
    楚云梨瞅了一眼,见他眉眼卑微却不乏坚韧,颔首道:“你好好伺候少主,若是足够用心,我会亲自教你剑法。”
    孙华致大喜过望,又是一礼。
    迎香拿来了衣衫,又打了一盆水,楚云梨嘱咐:“擦到他的伤处时轻点。”
    孙华致规矩应下。
    楚云梨走出房门,负手站在廊下。
    迎香站在她身后侧一步远处,偷瞄她神情,壮起胆子问:“宫主,您为何不救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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