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锋突然过来了,捉着他就一个擒拿手,单军还没抬胳膊,另一只手也被周海锋毫不含糊地剪上,单军两手被周海锋反拧着推在墙上,周海锋膝盖顶着他的后腰眼,顶得他动弹不得。

    “哎哎,这怎么还动上手了?”单军做投降状。

    “你不是要表示吗?这表示怎么样?”

    “行行,表示得……不错儿!”单军真怕周海锋又把那伤口给碰了。

    “够不够意思?”周海锋膝盖一顶,顶得单军后心直痒痒。

    “够了够了,太够意思了。”

    周海锋笑着松了手,单军龇牙咧嘴地转过身,周海锋坏笑着瞅着他,单军看着他那明亮的笑容,有点恍神。

    闹够了,周海锋靠在树上,硬撑的身体放松下来,露出了疼痛和疲倦,有些站不住,也不能坐,只能靠在树上。

    “有烟吗。”周海锋问他。

    单军掏出烟盒和火机。周海锋平常在营区不吸烟,单军知道他是要止疼和提神。

    周海锋接过烟,叼进嘴里,打着了火机。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斓地照在周海锋的脸上,将他画一样的侧脸照得明亮。周海锋双手拢火,微侧着头,将烟凑到火上点着。

    烟雾弥漫上来,他皱眉,深吸了一口。

    单军站在旁边,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的动作,一股灼热冲向小腹。

    周海锋吸了两口,嘴里的烟突然被抽走,他一愣抬头,就被压过来的单军抵在了树干上……

    “……你真他妈勾人……!”

    单军狠狠地呢喃,像被蛊惑般地,不由分说地就吻,一个男人抽烟的动作,竟可以这样性感,让他的胸口一阵阵发烫。

    周海锋环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搂在身上。

    僻静的围墙后,粗大的树干上,他们交颈而吻着,缠绵……

    单军这一回来,他那帮狐朋狗友都找来了。

    他这趟跳楼式地出走,在大院儿里动静是大了。单军从小到大做的叛逆疯狂的事儿少了?可从来没不知会弟兄,就他消失那几天,没跟院儿里任何一个哥们儿联系,大飞于征他们是真急了,到处找也没找着,现在单军回来,少不得把单军好一通埋怨,怪他不够意思,单军也是真感动,一通安抚,于征就说,这回还真得亏那姓周的小子,要不是他发现老六那辆车,还真不知道你原来窝在他那儿!

    “你叫他什么?”单军说。

    于征一愣,嬉笑着改口:“错了,是‘锋哥’,锋哥!”

    “哥,你捡了钱了?”大飞突然问。

    “我上哪儿捡钱?”

    “你没捡钱,我瞅着你咋这么高兴呢?”

    大飞他们几个都看出来了,这趟回来,单军整个人满面春风的,也没见他笑,可满脸都是笑意思,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操,见不得我高兴怎么着?”单军笑骂。

    一群兄弟开始嗷嗷地起哄。单军往年寒暑假没少去部队,这回宁肯从七楼往下跳也不去,说没情况,谁信?之前那刘小婷,早在选训之前单军就跟她翻篇儿了,现在一群人七嘴八舌,哄个不休,把围着单军转的各路女孩都猜了个遍。

    “行了行了,”单军听他们乱猜一气,愁死了,“甭乱猜了!……早晚你们都知道。”

    这些都是他的兄弟,可是单军清楚地知道,这里是哪儿,周海锋在哪儿。

    部队,军区。周海锋是一个军人。一点行差踏错,都能葬送一个军人的军旅生涯,更别提这个部队中最森严、最等级的地方。他和周海锋的这种关系一旦走漏风声,在部队这地方对周海锋意味着什么,单军很清楚,比一般人更清楚。

    他不会拿任何一种微小的可能去冒险,哪怕是这些他最信得过的兄弟。这跟信不信他们无关。

    散的时候,单军把他们叫住,问,翔子呢。

    于征和明子面面相觑。

    第51章

    半晌,明子期期艾艾地说,哥,王爷进医院了。

    王爷这事,得从那次从单军那七楼出来说起。

    他回来后,在酒吧解酒消愁,碰上了一伙人。

    这伙人是群地痞,也是一霸,吆五喝六地在酒吧里头消遣。王爷心情不好,是喝的独酒,一个人。这群地痞平时是混南城的,很少往城东这头来,并不认识王爷。当天晚上到城东新开张的夜场消遣,都喝高了,话赶话地就起了冲突。一群人上来跟王爷动上了手,王爷再能打到底只有一个人,被这群混子围攻,究竟怎么被打的不知道,但王爷半夜在街头被人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浑身是血,失去了意识。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单军听着,面无表情。

    明子说完了,一片沉默。看着单军,没人敢吭声。

    “王爷不让告诉你,说你现在心思不在这上头,就别拿这些个破事儿来添你堵了……”

    大飞低声说。

    “领头的是谁。”

    单军就说了五个字。

    “南城一霸头,外号叫混三。”明子说……

    混三甩下一撂票子,提上裤子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跟几个喽啰醉醺醺地出了夜场的门。

    混三这阵子是真得瑟,到处干了几仗,名头叫得响,说不出的威风。他在南城还没有敢惹他的人,混三的心里是那么痛快。

    没走出多远,阴影底下走出来一个人。

    “你是混三?”

    “是我。谁啊?”混三眯着眼睛想把人看清楚。

    “前几天在‘光阳’你花了人?”

    “没错儿!”混三虽然酒喝多了,脑子还清楚。他想起来了,是在城东地界儿开张的光阳打了一个小子,把人打进了医院。

    “干你屁事?你是谁?”混三的混子本能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他警觉了。

    “我是他哥。”

    混三努力睁大眼,看着从阴影下走出来的人。他在记忆里辨认着这张脸,想回忆是否见过这个人。

    但他并没来及。这是混三见他的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血突然糊下了他的头脸,他的眼前布满了红色的血雾,像他刚刚干过的那个小姐妖艳的红裙。

    “三哥!!”

    “操!抄家伙!”

    ……

    混三始终想爬起来,想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但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这个机会。

    混三很久以后都没明白,大小街头混战他是打出来的名气,却在这一晚上,感觉到死亡的恐惧。

    那是一种会被人弄死的恐惧感。真正来自死亡的恐惧。那完全不是打架的路数。甚至没有打架的过程。

    混三和满地滚的喽啰倒在地上,混三一只胳膊软软地垂着,像一截烂藕。给生生地折断了,生折。

    他半只脸深陷在泥里,脸上踩上一只脚,将他蹬下泥中。血污混着泥泞,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的脑袋。

    混三张开嘴,艰难地想说话,一张口就往外吐着血沫子。

    “……不……不敢了……”

    这晚上的阴影,留在了混三的后半辈子。

    单军蹲了下来,混三的半只耳朵已经失去了功能,听见他的声音像遥远的轰鸣。

    “再碰我兄弟,没你这个人。”

    单军走进军区礼堂。

    他裹上了一件衣服,遮挡住身上血迹,掀开遮挡光线的门帘。

    漆黑一团的礼堂里在放宣教电影,荧幕上的光线照着一排排军容整齐的军人。

    各处室连队的官兵都坐在这里,满满一个大厅,在黑暗中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但是单军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

    周海锋不经意地回头,和过道上的单军目光交会。

    单军看着周海锋,用眼神示意他没事。

    他只是想看看他。

    单军到了后排角落边上坐下。电影上演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是坐在那儿,脑子里晃动着病床上的王爷,他包着绷带的脸。荧幕上反射的幽幽的光照着单军的脸,没有表情。

    有人在他的身后坐下。一个军帽戴在了单军的头上。帽檐往下拉低,遮住了单军的脸。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一双臂膀环上了单军的脖子。单军并不回头,头颈向后靠去,背后承接着他的,是一个温暖的肩窝。

    周海锋横过胳膊,将单军的肩膀搂进怀中。另一只手摸着单军的后颈,手指缓缓抚摩,抚过他短短的发根。

    单军抬起右手,抱住了环搂着他的那只胳膊。

    他们静静地搂抱着,并不引人注意,像两个关系亲近的战士,前后抱着看电影。

    黑暗里,单军攥住了周海锋的手,十指分开,扣在了一起……

    警卫连营房前,战士们在晚点名,结束后各班带回,洗漱就寝。

    单军靠在对面水杉树下的阴影里。场院里空了,四层楼的连队宿舍次第亮起了灯光。单军抬头看着周海锋他们宿舍的灯,那白炽的灯光和军队营房特有的方方正正的大窗户,透着灯光的明亮和里面晃动的人影。

    这是单军从小就熟悉的楼,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觉得这座楼像现在这样,具有了意义。

    那个窗口让他温暖。只是在这儿站着,看到那灯光,他觉得平静,踏实。

    高二的时候,明子死心塌地喜欢上一个女生,天天晚上守在她楼下一守就是一整夜,什么也不干,就傻傻看着她家的窗台,单军那时候还骂他傻逼。

    现在,单军明白那感觉了。

    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傻逼,心甘情愿的傻逼。

    窗口出现了一个军人的身影,和他对望,直到快要熄灯,单军对他一笑,做了告别的手势,转身往回走去。

    夜色下,单军走着,听到后面追来的跑步声,回过头。

    他愕然看着周海锋跑到面前。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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