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几乎是雷厉风行般的收拾好了屋内的一切。
    严景松的尸体也被搬入棺材之中,盖上了白布。
    严弘文只觉得格外刺目。
    他不敢相信父亲最后竟落了个如此下场,那白布下的身体没有一点起伏,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变成了僵硬冰冷的尸体?
    人的生死即便简单,却也没有如此仓促了事的时刻,这哪里还是一介户部高官的结局?这简直让他无法相信!
    严弘文双眼酸涩,喉咙像被火燎过一般,满腔悲痛却无处宣泄。
    看着严夫人忙前忙后的身影,严弘文心情格外复杂。
    他怕自己的猜测成真,却又不想冒然去问。
    对严弘文的纠结,严夫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严景松的身上。
    她心里没底,甚至有些后怕,必须尽快将严景松的尸体处理干净,她的心才能放进肚子里。
    严夫人进出房间好几次,每次都能看到地上的汤药和摔碎的药碗。
    她的视线刻意回避着这一切,但却不能控制大脑也不去想。
    这碗药是她亲手下的毒,就连碗上的花样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在下毒的时候严景松说的那几句话仍旧萦绕在她的耳边。
    严夫人紧紧咬着下唇,看着渐渐变干的汤药痕迹,心里像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越发难受。
    因为她给严景松下的药可不是立竿见影毙命的!
    而是让他逐渐陷入沉睡,是慢慢呆傻、毫无知觉的慢慢死去!
    可严景松却突然死了?
    这着实让严夫人从骨子里透着恐惧!
    虽然最后这碗药不是自己亲手端给严景松的,但他却还是因为这碗药死了!
    严夫人不敢说这件事与她无关,可她却也对严景松突然的死去充满了惊恐和疑惑。
    但不管怎样,人已经没了,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想尽快了结这一切。
    她不想夜长梦多,她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只有严景松死了,严家才能保住,严弘文的仕途才会顺利。
    严景松就算知道真相,也一定不会责怪她的。
    严夫人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熙云公主已经彻底弄明白紫惜和严老爷还有严夫人之间的关系了,她震惊之余也怀疑过紫惜。
    但她很快就排除了这种可能,因为严景松的死对紫惜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她总不会放弃到手的好日子不过,而要当一个没过门的寡妇。
    而且紫惜的悲痛之情也不似作假,熙云公主基本可以确定严老爷的死和她没有关系。
    至于被打个半死的小丫鬟?如果真是她做的,也只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或者被人利用了。
    往死里打都不说实话,熙云公主不太相信是因为这丫头嘴硬,更倾向于是这姑娘觉得冤枉,而且根本不知情,所以辩解的话才如此苍白无力。
    分析来分析去,熙云公主能想到的所有矛盾和疑点,都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其实有一个人的反应也同样怪异,但熙云公主却本能地把她排除在外了。
    这个人就是严夫人。
    严夫人的表现让熙云公主不得不多注意,但碍于身份,她并没有多问的想法、也没有继续深思追究。
    看着严弘文失魂一般的背影,熙云公主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严弘文一定都会是最受伤的人。
    就在这时,严弘文突然没有预兆地转身,四下打量了一遍,就朝熙云公主这边走来了。
    熙云公主忙调整神情,关切地看着严弘文。
    严弘文却不是来找她的,他站在婆子面前,冷面冷语,口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威胁,“说!谁先发现人没了的?”
    婆子扑通跪在地上,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是小丫鬟,她来找夫人,说老爷不行了。夫人不信就立刻赶来看,结果老爷已经咽气多时了!”
    “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少爷饶命啊!”
    婆子越嚎声音越大,严弘文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幽幽说道:“不想死的话就把嘴闭上,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多半句就给爷滚!”
    婆子惊的差儿点把舌头咬断,死死闭着嘴疯狂点头。
    “那丫鬟招了吗?”
    严弘文看着已经晕死的丫鬟,地上星星两两都是血迹,不耐烦地问道。
    婆子不敢胡乱开口,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熙云公主叹了口气,生怕婆子被吓坏,什么都问不出来,“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只要说实话,驸马不会为难你。”
    婆子还算是个机灵的,会意之后立刻说道:“丫鬟喊冤,但夫人根本不听,就让人把她打了个半死。”
    越说声音越小,这婆子说着还不忘看着严夫人的身影。
    熙云公主对此事能查出结果并不十分乐观,这件事疑点太多,要想查清楚就必须从丫鬟身上下手。
    只是这丫鬟能不能活过今日都是未知数,更不用说从她嘴里套话了。
    严弘文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比熙云公主更加纠结,因为他不确定问出的答案会不会是自己想要的。
    纠结片刻,严弘文咬了咬牙,吩咐道:“去找大夫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这条命!”
    婆子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对上严弘文看死人一样的目光时,她立马磕起头来,“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去!”
    严弘文在院子里的动作,严夫人并没有察觉,她还在安排下人去准备后事。
    她的时间太紧张了,必须尽快把严景松的尸体处理干净,她才能安心。
    严弘文重新回到屋内,一步步走到严夫人身边。
    “母亲,一会儿大夫就来了,我有些话要问那丫鬟。”严弘文声音不大,但语气却不容商量。
    严夫人讶异地看着儿子,满脸不可思议,平静了半晌,她提口气道:“当务之急是给你父亲办好丧……”
    “丧事!”严弘文疾声打断,“母亲您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严夫人愣住了,看着突然爆发的儿子,心底那股惧怕又一次涌上,“那你想怎样?”
    “丧事要办,但事情的原委更要查!”严弘文语气不容置喙。
    严夫人被他的突然惊吼吓到,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至于怎么查,母亲就不用管了,这事交给我去办。”严弘文硬邦邦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儿子一定会把父亲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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