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显然被问蒙了。衡山派,还有几个么?
    他瞧了瞧钟元,觉得这人不是对衡山派有什么误会,就是被人骗了。
    “公子莫非以前也见过衡山派的?其实说实话,衡山派从来只有一个。倒是山脚下的武馆,有些人也是打着衡山派的招牌,实际上和我们衡山派一点关系都没有。”
    钟元了然。他是被误导了。这个时候最多的并不是什么门派,而是武馆。乱世之中很多人想要学点手艺防身,武馆就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又不是想要当什么绝世高手,只想着安安生生过日子罢了。
    这些武馆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是没有什么名气的,打出来的名号必定跟这些大门派有关。比如说,衡山长春武馆。若是闻起来,这些人绝不会说自己和衡山派有关系,但是也不会说没有关系。
    鼎鼎大名的咏春拳,为了传播道统,还不是找了一个五台山的尼姑作为噱头?
    “明白了,是我误会了。”钟元干脆认错,然后道:“怎么?衡山派不好好在衡山经营,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是打算为国为民,除掉大武?”
    这话颇为讽刺,关键就在于,官兵和大武还没有正式交手,这些武林人士倒是跑得极快。
    那老者也有意思。将钟元的话还回去。
    “大武还没有打过来,公子你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莫不是想要灭了大明?”
    这说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衡山派,我向来是比较敬重的。本公子在这里要做什么,就要看阁下是什么意思了。”
    老者叹口气。“说来惭愧。我衡山派向来是男多女少,女弟子少得可怜,最近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女弟子,却不知道为何,在广西这一带失踪。广西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大明和大武。所以,老儿就受命来看看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钟元却半个字都不信。这么巧?大武要打过来了你们衡山派就来了?莫不是掐着点来的?
    广西一带,其实是很乱的。乱民,山贼,劫匪等等,很多地方都有,说难听一些,那就是多如牛毛。各大门派喜欢在河南还有广西作为试炼的地方,这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竟然试炼丢了一个人。
    更不正常的是,这个时间太不对了一些。恰好是大武要北上的时候。
    “原来如此。衡山派的事情很好解决。不就是一个女弟子么?何不等局面平定下来以后再去搜寻?”
    老头却不愿意。
    “等到安定性下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过了多少时候。我们等不起啊!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说着说着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钟元沉吟一会。“你们丢了弟子,这是你们自己的过错,怎么现在却要我们来为你们让路呢?这没有道理不是么?”
    老头闹起来。“这我不管!反正现在天大地大也没有找到我们弟子的事情大,你让最好,不让也要让。”
    “方才你说的不是气节么?现在看起来,可不是和我说气节的样子!”钟元冷冰冰的。
    老头一愣,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概应该说的是钟元欺负老年人吧。对于一个老人家,还用这样的手段来套路。
    正说着,阿晓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下。拉了拉钟元的衣服。钟元扭头看去,却见胡鹏拉着谢龙过来找钟元。
    “胡鹏,什么事情?”
    胡鹏道:“公子,此人说有重大军情要禀告。属下就带过来了。”
    “军情?”钟元有些讥讽,这些土狗也知道军情?
    “哦?你说说看!”
    他摆明了不信任的样子。谢龙却毫无所觉。
    “公子,大明实际上已经叫人南下了的。派出的是关宁铁军!衡山派的作用不过是保证大武的人不能从广西离开,进入福建而已。”
    “什么?”钟元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关系?大武本来就是打算一点点蚕食过去。当然是从两广开始,然后北上一点点打过去。这和他们拦住自己有什么关系?
    胡鹏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看看王艳红等人。他找的其实是王艳红,但是王妃误会,以为找的是自己,立刻走过来。带着一股香风来到钟元身边。
    软软的身躯轻轻的贴着钟元的胳膊,吐气如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公子,这不对1若是广西的人过不去,仅仅福建是拖不过去的。福建不能撑住,宁王的事业就必然失败。宋家,就危险了!”
    钟元被她这么一弄,一个多月没有近女色的他顿时觉得气血很是躁动,微微有些上头。
    “哦,你说的很有道理啊!”悄无声息的,他捏住了王妃的手,只觉得这手软软的,比豆腐还要松软,摸起来很有味道。不知不觉将原本十分的戒备分出三分来体会这女子的美好。
    男人都是感性动物,遇上某些特定的时候,某些特定的人,他们的脑子就跟当豆腐脑吃掉一样。枕边风的威力,正是因此而来。
    王妃说完本来打算走,奈何这个男人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大庭广众的她有些害羞,小声道:“好多人的……”
    然后打算挣脱开来。哪里知道钟元这时候被撩拨起来,若不是顾忌名声,他真的想要当场就要了这个小女子。“哦,这是小事。还有什么看法?”
    他假装不经意的环腰搂住了王妃,感觉她身体的柔软和美好。
    王妃脸色潮红,微微咬着下唇,那种风情叫钟元恨不得现在就开个房间谈心去。
    “公子不要这样……”她微微喘息,然后镇定下来。“公子,那个道姑好像是江南散修联盟的盟主!若是能够拉拢散修联盟。半个江南的武林就到了手里了。还有这个衡山派,真的不适合逼迫太紧!他代表的是南方武林一半的实力。若是两者都能抓住的话,可以说,南方武林已经在公子手里了。到时候,若是公子还是有心帮宁王,那这些就是您的进身之阶,若是您有心自立,那他们就是您的班底!”
    这女人,没有跟了钟元的时候,满心都是宁王府,跟了钟元才多久,已经满心都是钟元的宋家了。
    钟元轻轻捏着王妃柔软的腰肢,听她微微的喘息声,心里有些得意。看起来,自己的魅力还是很好的。
    其实,如果有人腰间怕痒的话,谁动腰间都会有微微的喘息声,而不是情动。所谓的情动一半是女子自己装的,为的是取悦男人。一半是男人自己胡思乱想的,以为自己多大的能力。
    实际上,不过是种族繁衍的冲动罢了,哪里来的镇压和收服?这种冲动更多的是男子自己的需要,而不是女子的。
    【这个道姑还有这个身份?看起来倒是好欺负得很。要不然,自己再去跟她说几句?】
    谁说男人都是喜欢楚楚可怜的?钟元就不同,见到这种好欺负的,就喜欢去欺负欺负才高兴。
    他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的就愣了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王妃受不了了。不是想要,而是觉得,大庭广众的,自己有些丢人。
    “公子,还是要速速决断。妾身建议公子,这时候应该立刻给宁王传信,请宁王打通福建和广西的通道,必要的时候,派兵也是可以的。”
    她的眼神中满是狠厉,没有半点柔弱。这也是女子。不是说为母则刚。实际上男人女人都一样,只要是自己的看重的利益被人动了,立刻就能跳起来。
    所谓的老实人从来不存在。区别在于,他们的底线要比大多数人都低得多。
    钟元摇摇头,他不喜欢用宁王的势力。不是他客气或者自大。而是因为,宁王的作用并不在这里。
    “不,若是事事都要宁王出动,那么咱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这件事,很容易解决的。武林人,不过是武林人,面对成百上千的火枪或者弓箭,他们一样要低头。”
    这话很有道理,但是,王妃不认为他能调动上千的火枪手或者弓箭手过来。
    “公子,切莫逞强。您在,我们几个都有主心骨,您不在,妾身等人活着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是实话,却叫钟元听得心花怒放。他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为了你们,我也绝不会去冒险,你且放心就是。这种事情,当真是小事一桩!谢龙!”
    谢龙本来有些腹诽,这新找的主子有些不靠谱啊,大喜大怒的。听到钟元叫她,却一点都不敢怠慢。
    “在呢!在呢!小人在呢!”
    钟元意气风发,随手甩出一个令牌,上面既没有龙纹,也没有凤章,简简单单一个令字。只有背后有些吓人,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你拿着这个,带几个人去,找大武的主将,就说是宋鼎说的,叫他们带一队火枪兵,从柳州往福建泉州,给我打出一条路来。这一路,我要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别管他是百姓还是武林人,胆敢拦路的,一律斩尽杀绝!”
    煞气腾腾的话语叫谢龙打个冷战。却不敢说话。
    他不敢,不代表别人不敢。
    衡山派的老头立刻冷笑道:“原以为你也是个人物,没有想到终究是一个屠夫!方才对我等江湖朋友屠杀,还有理由。现在竟然连平民百姓都要杀了?你还是人不是?你收回你的命令,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如若不然,老夫就是血溅三尺,也要和你来一个同归于尽!”
    他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没有说当场格杀。
    面对这种情况,钟元根本没有留下的意愿,招呼几个姑娘媳妇就走,嗯,还有一个老娘。嘴上随口说了一句:“我大武行事,向来如此。军队出发之前,必定晓谕再三,不是傻子的都不会故意来冲撞军阵。若是有这等傻子,杀了就杀了,也算是解脱。只希望来世他能够做一个正常人!”
    衡山派老者嘴上说得凶狠,也不知道是被钟元说服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跟上来。
    钟元走后。那道姑轻飘飘下来,站在老者面前道:“师叔,这就放走了这条蛟龙?”
    那老者传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和这些草莽打交道,不能太亲近,也不能太疏远。太亲近了以为我们别有所图。太疏远了他会认为咱们是她的敌人。所以,现在这样就是刚刚好!”
    原来两人竟然认识?那么,他要找的女子是不是就是这个道姑呢?
    “听说大武有一个琅琊阁,几乎无孔不入,师叔,我怕这事终究是瞒不过去的。”
    道姑脸上有些忧愁。她怕的不是事情败露,大武不要他们,甚至反过来赶尽杀绝。而是衡山派两面做人,会不会最终人不人鬼不鬼?
    老者自信道:“不用怕!咱们做这些不是第一次了!衡山派数百年的安稳,靠的就是这一招!只要咱们中间没有叛徒,了不起就是师叔我这大好头颅交出去抵罪就是了。”
    是的,武林门派都是如此。明军来了投降明军,清军来了投降清军。他们从来不在意谁做皇帝。反而是江湖草莽,对于异族的成见很深。要么古人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许多江湖人总说这句话说的是自己,其实是他们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什么是屠狗辈?最最底层的人!比如说乞丐!要不然,杀猪不能杀,还是鸡鸭不能杀?何必去杀看家护院的狗呢?
    言归正传,这些门派不是没有站错队的时候。那么这时候需要什么?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愿意背黑锅的罢了!这就是门派中长老那么多的真正原因。去门派做长老,一般都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的。
    这一点,钟元其实很清楚。所以,在老者反过来说他的时候,他就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人家一个目标而已。
    纵观历史,谁的敌人会提醒他的对手要关爱百姓了?并没有。提醒你要关爱百姓的只有忠臣良将。
    钟元走了,谢龙带着剩下的人浑身是血的走了。整个客栈就空了下来。剩下的只有五个人。客栈掌柜,掌柜的婆娘,小二,道姑,还有这老者。就连赵三王五三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
    衡山派两人默然无语,那掌柜的也不过来招呼,甚至于,这些人来来去去的他都没有收钱。
    一个掌柜的,做生意竟然不收钱!那他收什么呢?他靠什么生活呢?
    这个答案,掌柜的知道,他的老婆肯定也知道。但是衡山派两人不知道,所以他们还在等他来收钱。
    就这么等着,等啊等的,就等到了二更十分。桌子上的饭菜早就冷冰冰的,决不能拿来吃的。就算是喂狗,狗也是嫌弃的。
    终于,衡山派老者开口说话了。他还是那么的一本正经,庄重中带着愤怒。“掌柜!客人还没有走,桌子也不收拾,饭菜也不上,房间也不开,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掌柜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大堂空荡荡的,只有一老一小两人,整个客栈的灯光倒是亮堂堂的。说实话,这灯亮起来还不如黑着。空荡荡的客栈,孤零零的客人,亮堂堂的灯光。若是寻常人,吓都吓死了。
    老者的声音很大,在空荡荡的客栈中来回的冲击,却没有半个人回应。
    良久,道姑皱眉道:“师叔,可能,这里都走光了吧?要不然,咱们也回去?”
    老者皱眉,慢慢的看着四周,一点点的打量,好像是要将整个客栈记住一般。他一句一字的说道:“你以为他们走了,老夫却看见,这里处处都是杀气!他们没有走,也不希望我们走。却不知道是为何。”
    道姑不信,转身走向大门,想要出去。
    “吱呀~~”客栈大门发出艰难的呻吟声。缓缓的关闭了。
    不要以为缓缓的就可以出去。实际上在大门开始关闭的时候,道姑就停下脚步不走了。她的双眼中满是惶恐和迷茫。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加恐怖了。
    因为大门关闭以后,原本空无一人的门边,出现了二十来个锦衣大汉,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着自己。他们的手边都有一只信香。
    这时候,道姑还有心思想道:“难怪方才闻到一股香味,原来是信香的味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老者大怒,他也不敢上前。
    所以,只剩下道姑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数十只火枪。她紧张到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人,尿液带着骚臭味从她的裙底慢慢的流淌出来。她,失禁了。
    “哼哼!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衡山派作为我大明天子亲自册封的门派,竟然首鼠两端,对朝廷毫无忠心可言,所以,本座请你们去皇城面见陛下罢了!”掌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柜台边。他的气质从一个有些猥琐的中年人,变成了官威十足的锦衣卫!
    “原来,拦住道路的竟然是你们?”老者十分震惊!
    他和钟元都猜错了!他们都以为,拦路的是武林人士,还有就是一些门派,没有想到,真正拦路的竟然是锦衣卫!
    话音刚落,他再也顾不得道姑,整个人冲天而起,就要逃出生天!
    “开火!”掌柜的一声令下。四十个火枪同时开火,弹丸在道姑身边完美的划过,没有伤到道姑一分一毫,却将那老者打得千疮百孔!
    “啊!”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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