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砚自己撑着墙走到了卧室门口,她想说“我也没有100来斤”,但是又觉得这不重要。
    毕竟爸爸都没有试一下就说背不了她,所以其实跟她的真实体重是多少无关,他最真实的意愿就是不想背她。
    她出声道:“我可以自己走。”
    刚才两眼一抹黑也不一定是现在生病导致的,也有可能是贫血的关系,所以她不觉得自己病得很重。
    程慧妮就要上手扶她,她摆了摆手说:“没事,我自己抓着栏杆走,我先往楼下去了。”
    头又晕又疼,时小砚发现下楼梯比她想象的要困难不少,她有点丧失了距离感,每一步迈出去,都像是踏在虚空里一般,直到踩住了才有真实感。
    因为发高烧的关系,她整个人都蔫头蔫脑的,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烧得浑身疼痛了,人抖个不住。
    医生初步检查后说:“这个情况,需要检查是不是流感,最好入院治疗。”
    “医生,她不能住院的,她是高中生啊,学业耽搁不起的!”程慧妮紧张地说。
    时小砚蔫搭搭地趴在就诊的桌子上,医生见她那状况,也不像是能学习的样子,遂劝道:“孩子的身体重要,学习可以先放一放,后面再补嘛。”
    “给她开点药吃就行了,年纪轻轻的哪需要住院。”时展鹏坚持道。
    时小砚努力撑起身子说:“医生,我上次烧到快40度,打一针就好了,所以,您给我开一针药吧,我身体素质好。如果打了针还不见好,再说住院的事。”
    既然全家人,包括病人都坚持不入院,医生便也按照病人的意愿给开了一次点滴针,就在门诊打针,还叮嘱她:“你这个情况至少要打三针才会好,我先给你开一针,如果打完以后症状没有消失,明天还要来接着打。”
    末了又补充道:“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要本末倒置啊。”
    时小砚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正所谓道理我都懂,可现在的氛围就是高中生要以学习为重,如若生病,那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要在这么关键的事情让自己生病呢?
    好在时小砚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上次打针也已经时隔两年了,所以药一下去的效果就非常好,虽然这次病来如山倒,但是一瓶药还没有打完,身上的疼痛就已经消失大半,烧也退了。
    程慧妮一直在她身边坐着陪她吊点滴,看她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测量的体温也正常了,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发信息让时展鹏来医院接她俩回家,时展鹏说:“她好了你就直接带她回来嘛,我跑一个来回的钱比你们单程打车费贵多了。”
    程慧妮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便没再强求,转脸看到女儿在闭目养神便碎碎念了起来:“你在学校住都没事,回家睡一天居然就病了,我看你啊,就是享不得福。”
    时小砚眉头一蹙,这话她不爱听,但也没有反驳,毕竟妈妈这种生物就是:你咬牙忍着让她念完也就罢了,你若是敢与她争辩,那她是一定要争赢才行的,所以会一直念下去。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忍!!
    “这一针打下去就是几百块,这么多钱,买点肉吃也好啊,偏偏买了药。”程慧妮心疼得要命,“你啊,要好好搞学习,知道吗?免得你爸觉得为你花钱不值!”
    时小砚终于动了一下,说:“妈,你跟老师请个假吧,晚上我不想去上晚自习了,我想明天早上直接从家里去学校。”
    程慧妮看了眼时间说:“一晚是赶不上了,后面的晚自习还是可以赶上的,就是为了不耽误你学习才打了这么贵的针药,你可不能好了还偷懒啊!”
    “不是偷懒,我来大姨妈呢,也好痛哦……”时小砚难得示弱一回。
    她是个没有请过假的孩子,哪怕是来大姨妈的时候遇到上体育课,她都没有请过假,因为怕一请假就被人知道她正在生理期,那种尴尬感,比和大姨妈一起上体育课还要难耐。
    之前她都没有痛经过,可能是因为每周都上跆拳道的关系,适量的运动对身体有利,生理期的痉挛也会有所减轻。
    跆拳道的课停了有一个多月,她每天都是长时间地坐着学习,确实运动量少了,结果这次就痉挛得特别厉害。
    “你以前都不痛经的,怎么会突然痛起来?忍忍就过去了,一会儿就不痛了,说不定你到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好了呢。”程慧妮努力地想要说服劝女儿去上晚自习,“你们每周的数学周测不是在今天晚上吗?你不能缺考啊。”
    光是听到“数学周测”四个字,时小砚都快要白眼一翻晕过去了:感觉姨妈痛更严重了一些,可能是身体对“数学”二字产生了应激反应!
    吊针打完以后时小砚的精神好了不少,虽然她真的很想趁病弃考,可她也只敢想想而已,凡所有她逃避的,必然还是得自己补上,所以逃来逃去,那都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程慧妮本来站在路边想拦出租车,一眼看到回家的公交车刚好要进站,立马拉着时小砚就去赶公交车了。
    时小砚刚跑没两步就感觉要糟,果然,摇摇晃晃地到家以后,裤子都脏透了。
    她也不好意思让妈妈给自己洗裤子,赶紧躲厕所里去把裤子洗了,刚开卫生间门出来就听见妈妈说:“她不想去上晚自习,故意关厕所里墨迹呢。”
    “不想上学?我还不想上班呢!有得选吗?”时展鹏怒气冲冲地说,“快去叫她走了,不上学谁还养她啊,自己出去打工讨生活去!”
    时小砚咬了咬自己的腮帮子,默默把裤子晾好了,然后背上书包,拿上行李袋,走到门口手都搭门把手上了,还是站定说了一声:“我去学校了。”
    然后才离开家。
    父母可以居高临下地对她说话,因为现在的她就是个纯粹的消耗者,她不能为家里做什么,也不能给父母什么,所以她不可以反抗父母,因为他们真的扼住了她生活的来源。
    【现实中的新闻常常让我得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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