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中猫着听鬼王说,冥府给了谛守,现在叫谛一,一个任务。如果完不成就让他寂灭,我心里说不出的那么痛快。
    谛一问鬼王,什么任务。
    鬼王道:“这是你本尊当初惹下的罪孽,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寂灭。现在我就说给你听,你的本尊谛守本是老三,老大是谛听,老二是谛言。想当年谛言深入地府,盗窃了阴间神物,被冥界抓捕,是你的本尊谛守私放了他。所以现在你的任务是,抓捕谛言,追回阴间丢失的神物,了解公案。你和另一个分身会同时行动,谁先完成任务谁留下来。”
    “等等。”谛一道:“关于这部分的具体记忆,我实在想不起来。距离当年已过去二百年有余,上哪找线索?”
    鬼王忽然一阵怪笑:“哈哈哈哈。看样子,本尊根本没拿你当回事。告诉你,谛言最后出没的地点是在辽西。你们可以出发了,我再给你一样东西。”
    黑暗中飞出一团红色的东西,打着滚在空中划出一条线,直奔谛一,落在他的身上,瞬间消失,似乎融合在一起。
    谛一抬起头,双眼喷火,在双眼间出现一个印记,纹理极为繁复,形状是一条鱼。
    鬼王阴森地说:“冥府当年抓捕谛言,在他身上布下了阴魂印记,这枚番天印赐给你,里面有他的气息,可以找到他的位置。”
    谛一冷冷道:“你们自己就可以追踪,为什么要我去?难道用我做炮灰?”
    鬼王声音冷下来:“你爱做不做,如果被另一个分身抢了先,我会亲自拿你!投入地狱受尽万般折磨,再慢慢寂灭,和你的本尊落到一样下场。”
    说罢,腻人香气渐渐退去,悬浮在黑暗里的莲花一朵一朵黯淡,渐渐消失于无形无影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灯重新亮起来,所有人出现在眼前,一个个呆若木鸡,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
    大家互相看看,揉揉眼睛,像是恍恍惚做了一场大梦。
    谛一已不在屋中,回到了堂单上。
    陈芬冲我点点头:“仪式已经完成,我们也该回了,接下来怎么办是你堂口的事,告辞。”
    她带着秃头大哥走了。他们这么一走,二龙带着乔双也告辞,时间不长,屋里空空荡荡,来客全都走干净。
    谛一带着胡月和岳野现身,立在客厅里,声音低沉:“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几个都看到了,这是我们堂口立起来第一件要做的大事!我决定今夜连夜出发,赶赴辽西,抢时间。”
    “大教主,”我咳嗽一声,说道:“堂口刚刚立起来,大家还要好好消化消化,现在出发是不是太着急了?再一个,我假期没剩几天了,这一趟辽西过去,又不知多少时日。是不是容我明天去单位打个卡,和领导说明情况再说。”
    谛一的脸马上沉下来:“你现在已经是出马仙儿,竟然还盯着世俗的那点黄白之物,修行的境界不高啊,我对你的管束还是不严啊。”
    山猫精岳野走过来说:“大教主,我赞同今晚出发。鬼王都说了,另一个分身已经出发,也在奔赴辽西,我们在抢时间!这场赌斗一旦输了,我们堂口就会万劫不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弟马还是不要抱怨为好。”
    谛一看着胡月,目光不善:“左护法,你怎么说?”
    胡月看了我一眼,缓缓道:“我赞同今晚出发。”
    谛一再次看向我。
    我心里极为恼火,倒不是惧怕谛一,而是关键时刻胡月没有和我站在一起。我垂头丧气地点点头说,好吧,今晚出发。
    谛一道:“今晚开车去,明天上午就能赶到。”
    我来到佛龛前,插上九只香,默默念叨了几句,算是讨个好彩头。心里窝着一股火,带上装胡月狐狸的背包,还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余的大物件没带,便出了门。
    到楼下开车出来,真是一肚子气,浑身烦躁,又发泄不出来,这个闹心劲儿甭提了。
    连夜开车上路,出了市区上了高速,随着夜深,我困得不行了。眼睛刚刚有些迷离,谛一“啪”就是一鞭子,抽在后背,我瞬间就清醒了,疼得深深吸口气。
    等这股疼劲儿过去了,又昏昏沉沉时,“啪”又是一鞭子。
    我疼得倒吸冷气,大叫了一声:“大教主,打得好!”
    “你说我打得好?”谛一冷冷地说。
    我一边开车,一边盯着黑暗中不断延伸的高速公路,喊着:“对,打得好,我就是该打,我就是欠打,你狠狠地打!”
    谛一冷笑:“你用不着这种方式跟我赌气,我告诉你朱鸿运,我是你的老仙儿,你是我的弟马,这次任务如果我失败了,寂灭了,那你也完了。你以后在修行的路上,再也不会有仙儿帮你。而且你身上的奇经八脉,是我用特殊的法门窜开的,没有我在,你浑身的经络会慢慢变得一塌糊涂,任何仙家都束手无策。随着时间的推移,等你上了年纪,会变成一个瘫子,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我没有说话,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像发疯一样在高速公路上奔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谛一道:“做我的弟马就要终身服侍,让我满意,否则死无葬身之处!”
    我看着茫茫的黑暗,不断闪过的隔离带,手指头突然动了动,心头冒出一种强烈冲动,想把车撞向隔离带。
    还好理智占了上风,我深吸口气,拼命压住了这种鱼死网破的欲望,慢慢降低车速,让车子慢下来。
    我只有一个念头,熬,熬过去。
    现在可以说,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最亲的人不在身边,还被精怪挟持,处处危机,步步险境。但我相信,会熬到见到光明!
    陈芬和解铃都曾经说过相似的话,任何苦难都只是过程,自我成长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一夜的奔驰,凌晨五六点的时候,终于开到了辽西境内,我的脑子已经麻木了,只是机械式开着车。
    从高速下来,按照谛一的指示没有进市区,而是直奔郊外。他额头上的番天印越来越赤红,越来越强烈,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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