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胳膊被树藤纠缠,已经深入皮肤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树藤一起钻到我的身体里。我情急之中,也是发狠,挥动拳头对准鼎盖就是一拳。
    我竟然感觉不到疼痛,反而那黑暗的感觉更加强盛。我扶着鼎身,挥动拳头,带着缠在胳膊上的树藤,一下一下打着鼎盖。我眼珠子都红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在发泄郁闷的情绪,能不能打开都无所谓。
    “砰砰砰”声音,在鼎身里回响,伴随着的还有白寡妇尸体不断的爆裂。鼎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自由毋宁死。要么我打碎它,要么我就在这儿活活困死!
    我一拳一拳打着,挥霍着自己的体力和意志力,终于一拳下去,“砰”的一声,好像盖子外面的插销震松了。我眉头一挑,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几乎全身力脱。
    低头看看自己的拳头,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因为拳头外面罩着一层树藤,减缓了冲击力。我喘了一会儿,全身那汗出的都没数了,接下来是最关键的几分钟,要不然我就脱水彻底没力气,要不然就逃出生天。
    我拿出吃奶的劲儿,带着这些树藤砸向鼎盖,一下,一下,又一下,外面传来金属物掉落的声音,鼎盖一下开了。我愣了一愣,用力往上跳,两只手撑开了鼎盖。外面的空气一下流了进来,我仰着头看着上面的天花板,差点哭出来。
    我用最后的力气把住鼎口边缘,翻了上去,趴在上面大口喘着气,身上一阵阴冷。其实外面的室温并不低,但是比鼎里那差得太多,我就像刚从桑拿房出来,哪怕外面浴室的温度也挺高,但还是感觉明显的温度差。
    我想从鼎口爬下来,自己的手还被树藤缠着,树藤的根在鼎里,拽着我无法脱身。
    我开始往下撕扯树藤,可捆在胳膊上紧紧的,完全吸附在上面,费了多大的劲也下不来。我脑子一阵恍惚,眼皮子沉的不行,恍恍惚惚竟然要睡觉。
    我还算有一丝清醒,知道这个觉来得太诡异,肯定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根本来不及细想,就开始打瞌睡,恍恍惚惚中,似乎看到自己被缠的手臂上隐隐浮现出一张黑色的人脸。
    一瞬间之后,我又醒了,从刚才电光火石的怪梦里挣扎出来。我盯着被树藤缠绕的手臂,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不祥之物随着树藤,真的钻进了身体。
    我用拳头咣咣砸着鼎身,用鼎口的边缘来回磨着树藤,但一点用都没有,它紧紧缠着我就是不松开。
    我趴在鼎口,看到鼎里白寡妇的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散发出来的腐败之气,几乎肉眼可见。这时,从鼎里那些树藤中间慢慢浮现出一个人。
    他正是刚才和我一起落进去的烟堂弟子,此时已经完全树化,全身遍布树皮一样的竖条纹理,而且姿势很怪。他并不是躺着的姿势,而是坐在那,像是盘膝打坐,缓缓从树藤深处浮起来。
    树藤缠绕着他全身都是,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面皮发黑。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人似乎心意相通,他在想什么我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似乎也知道,我们之间通过树藤在传递意识。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在心中对他说,行行好,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我一个劲儿的念叨这句话,里面似乎真的有了反应,那些树藤开始上升,那名烟堂弟子坐在上面,自然也随着越来越高。我趴在鼎口,看的是目瞪口呆。烟堂弟子下面的树藤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奇异的形状,乍一看犹如莲花绽放。
    这个弟子犹如坐在一片如莲花般翻涌的水浪上,缓缓从水底升出。此时此景,又是诡异,又是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神圣感,真是人间难寻。
    那弟子居然一直升到鼎口位置,和我平齐。我看过去,他依然闭着双眼,全身缠着树藤,跟个死人一样。就在这时,一个外来的念头闯进了我的脑海里。我并不是听见,而是直接感悟到这个念头的意思。
    大概翻译成语言就是,听话,你就活。
    我哪敢违背,此时已经力竭,也提不起精气神,虽然不知道这个念头从哪来的,但大概能猜出来,就是这个被树藤树化的弟子。
    我朝着他拱拱手。
    这个念头继续传来,意思是,我放开你,但是你要听话,下面的行动听我指挥。
    我又点点头。
    缠在我手臂上的树藤慢慢退去,我失去平衡从大鼎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大口喘着气。看看自己的胳膊。所有的树藤都已经退去,我看到皮肤表面都是树枝划过的血痕,手臂都红肿起来。
    我从地上爬起来,盘根错节的树藤伸出一条细细的树枝,一直蜿蜒向前,我明白了,这是让我跟着它。我随着树枝往前走,来到了一处门前。
    我忽然想起来,可可在搜查我的时候,手下人报告说,里面的暗室还没搜过。难道就这地方?
    我敲敲门,犹豫了一下,把门拉开。里面很黑,我试探着用手在墙上摸了摸,还真摸到了开关。打开了灯,屋里亮了起来。我看到屋里的情景,僵在那一动未动。
    这屋里躺了至少能有五六个女孩,比较熟悉的我看到了柳宁,甚至还有戴璐璐。地上铺着榻榻米,她们躺在上面,上衣未脱,都上卷着露出肚皮,下身也穿着衣服。每个人的肚子上,都有一个小小的树藤枝条贴在上面。
    而且最为诡异的是,这些女孩子的肚皮都高高隆起,像是怀了孕。
    这才短短几天工夫,怎么肚子这么大了,我来到戴璐璐面前,看着她紧闭双眼,似乎在昏睡中,头帘都被冷汗凝在额前,心里一阵酸楚。
    那根小小细细的树藤从屋子外进来,像是手一样在每个女孩的肚子上划过。我不解其意,最后树藤停在柳宁的肚子上。
    我疑惑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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