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黑红脸上透出些醉意,听完她的话后拍了拍胸口位置,大嗓门喊道,“在这呢,放心,到我手里丢不了,说起来还得多谢你们几位呢,不然我也讨不了银子,感谢的话我不多说,来喝酒!”
    一大碗酒下肚,他脸上醉意更浓。
    他说罢,陈婆子笑意戛然而止,等等,感谢?
    他感谢什么?
    她大概想到一个可能,这不是要黑吃黑吧?
    “二柱啊,你看这银子是姚蝉还我的药钱,你是不是该还给我……”
    “咚!”碗砸在桌子上,先前还谈笑风生跟姚天赐称兄道弟的男人们全都放下碗,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秦二柱舌头有点打结,“药钱?那条子咋的来的您不会忘了吧?是我找人弄得,条子是我的,银子又是我们哥几个要回来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姚天赐气到双目赤红,强词夺理,这主意是他们出的,咋就成他们的钱了?
    银子就是他的命,他们拿着钱不给,那就是要他的命!
    酒壮了胆色,他也把碗给砸碎了,刚要跟人动手,迎面就有个钵大的拳头砸来。
    院子里打成一团。
    姚天赐势单力薄,身上又有伤,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在一群混混的手里,完全没招架之力,被打的哭爹喊娘。
    “别打了!哎,别打了!”
    陈婆子扑在儿子身上,替他承担了不少力道,再三喊着不要钱了,银子都当孝敬你们了,这些人才停手。
    “早点说不就没事了嘛,还让兄弟们动手,伤了和气多不值当!”
    目的达到,男人们笑了几声,这才勾肩搭背,摇摇晃晃走了。
    “我这是造啥孽啊,辛苦一场倒为别人做了嫁衣!”搭进去好酒好菜不说,重伤的儿子又被打了一顿。
    她咋这么倒霉啊。
    想起这男人又是闺女的相好,少不得把气出她头上,一时间姚家老院哭声骂声夹杂一起,热闹非凡。
    …………
    “呸!活该!”
    村里没不透风的墙,老院昨天发生的事,早在村里传遍了,二叔小心将烤饼翻了个面,骂完后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小三叔脸上同样带着笑容,不过这种笑意就内敛的多了。
    “姚蝉,你是不是早料到他们会黑吃喝?”
    姚蝉摇头,“我又不是神算子,咋能算到,好了别提他们了,烧饼都好了,你们快去镇上吧。”
    本以为雨很快就能停了,谁知道这延绵下来就三天,今个好不容易天晴了,得快些挣钱了。
    还了债加上这几天的花费,只剩四钱银子,不多准备些,到时候有病了连药都买不起。
    感慨完,听见后院磨盘那有声音,疾步赶去,果然见邬易正在推磨盘。
    他看似消瘦,但又不像别的读书人那般清瘦无力,几十斤重的磨盘在他手上被轻而易举转动,看的她赞叹不已。
    “哎,你大病初愈,这活不用你干。”
    读书人嘛,就该把精力放在读书上,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农家子弟,只能靠科举来出人投地。
    邬易他现在是秀才,再考就是举人,但这考起来可不简单,都跟高考有的拼。
    她要干,邬易哪能同意,俩人你抢我夺,正争的火热呢,就听见前院有人在喊他。
    这一打岔,也让他们意识到,彼此行为有些好笑,双双放手。
    翠玉扶着自家小姐在院里等着,叫了两句没人回应,那丫头又高声叫了一句。
    “别叫了,太失礼了,邬公子会不高兴的”
    小丫头撇撇嘴,拿着帕子捂住鼻子。
    周围满是异味,院里好像还有没清理的鸡屎,隔壁的猪哼声无孔不入,真不知道小姐为啥铁了心要过来。
    正劝着小姐离开,余光瞥见小姐突然展颜,面带期待的朝前走了几步。
    顺着小姐视线望去,果然见到邬少爷来了。
    王梦娴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迅速的整理着仪容,等越靠近他时,手里的帕子就拧的越紧。
    此时她视线里,满是清瘦了许多,但风韵依旧不减的翩翩公子,来了来了,他越靠越近了。
    喜悦笑脸在看见跟他几步之遥的小媳妇时,表情又垮了,这就是他的新婚妻子吗?
    对方在打量她,姚蝉也在打量对方。
    主仆俩衣着富贵,朱钗不俗,妆容完美,尤其此时看向邬易时,眼波流转,欲语还休,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邬公子”
    走近了,王小姐惊喜之中还透着些许幽怨。
    邬易往外看了看,似乎不解她来意是何。
    “邬公子,你患病消息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不马上就来看您了,谁知道打听下来,您竟然娶亲了!”
    小丫头跺脚,十分为小姐委屈。
    都说到这份上,姚蝉哪儿还能不明白眼前是啥情况?
    正要给人腾地儿时,男人不拖泥带水的声音响起,“探病的话,邬某心意领了,乡下人多口杂,农家又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二位早些回去吧。”
    王梦娴眼眶红了。
    她虽是商户之女,但两哥哥跟爹娘都把她当眼珠子疼,家里在州府镇上也有几家酒楼,是镇上数得着的富户,这种身份配个秀才也不能算是高攀。
    先前她在酒楼,见他跟堂哥切磋时就已经倾心于他,他对自个也彬彬有礼,她以为,她以为……
    难道是因为他在病中自己没过问?
    可是听大哥说他得的是那种病,自己哪儿敢来看病啊。
    “我……”
    刚张嘴,身侧小丫头就已经跳起来了,“邬秀才你在赶我家小姐?”
    姚蝉不能作壁上观了,你个丫头敢这么没大没小,真以为她是吃素的。
    “赶你怎么了,你打什么算盘我不知道?病的奄奄一息不见你们人影,我照顾好了,你们来了,跟你们说晚了,趁我还没揍人之前快离开,不然我可不讲情面!”
    虽说她对邬易没男女之情,但好歹住一个屋檐,总是要跟他站同一战线的。
    再说这种得病了跑的不见人,好了又巴巴往前凑的,她也懒得应对。
    “你,你!”小丫头急的跳脚。
    王小姐看着邬易,我见犹怜,邬易跟瞎子似得没看见,连连摆手示意她们快走。
    王小姐是捂着脸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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