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咱们俩估计都有同样的心思,既然这样的话,争论起来又是一场麻烦事,为了公平起见,就都不退了,你的意思呢?”
    邬易手指不舍的摩擦着砚台,见她一脸,要同意留下就都留,不同意就都送走的坚定,迟疑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刚开始本来打算就是当个安静的房客,但种种事情发生,她已经没办法把人当成个单纯的陌生人,因为他,自己才觉得有了亲人,有了归属感。
    姚蝉正想跟他谈论过些日子送他去镇上读书这个打算时,院门外传来高声叫嚷。
    俩人同时收起笑意,扭头看向门外。
    一人多高的篱笆墙外,几根火把移动着,女人焦急的叫声一句高过一句,邬易示意她在原地等着,自个则去开门。
    门刚开,一个身披披风的富贵妇人,踉跄着冲进来。
    “小娘子,救命啊!”
    来人带着的火把照亮了大半个院子,亏如此姚蝉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她认识见过的妇贵人也就那么几个,不难认出,
    不过大半夜的,她来做什么?
    难道要找她算账?不对啊,救人的事都过了一个月多,算账也不至于这么久才来吧。
    此情此景,姚蝉只能装傻,“大晚上的,您认错人了吧……”
    说完又催促邬易送人,“夫人,夜深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王氏怔然,不过她很快就给姚蝉为何如此,自个先前做的那些事,她必定是知道了,不然怎会故意装傻,见死不救!
    “你做生意,我背后使坏是我不对,但是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次,等事情过后,我亲自登门道歉,顺带赔偿您这损失。”
    姚蝉听得云里雾里。
    啥叫她使坏,迷茫的视线询问邬易,邬易呼吸间就猜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王孟娴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侄女!”
    这下捋不顺的姚蝉也明了了,刚开始王家酒楼的人一直使坏,她还以为是护犊子的爹娘发难了,谁知晓刘员外的夫人,王氏跟他们也有这等关系,现下她总明白,王家为何死咬住自己不放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欢迎她了。
    “快走快走!”看见就糟心,上次的教训还没够?说是让她救人,谁知道是不是背后憋着另一场坏呢。
    把人撵出去后,姚蝉要关门。
    “小娘子!”王氏急促的拍着柴门,“知错了,我真知道错了,这次真的十万火急,只要你能帮我家这一回,提什么要求都能满足,对了,你夫君还没能入学吧……”
    姚蝉的脚步停顿,猛地回头。
    …………
    四更天,一辆马车急急的停在田家镖局门外。
    王氏听着院墙内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声,心急如焚,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吓傻了的弟弟弟妹,拉着姚蝉就往院里冲。
    早就得到主家吩咐的田家镖师,把棍子拦在俩人身前,怒视道,“你们还敢进来?快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往日遇到这个,王氏肯定要发怒,一届粗人也配跟她叫嚣,但如今不是他们求人吗,只能缓和了口气,“小哥通融下,我是请过来了大夫!”
    王氏把姚蝉往前推了推。
    那门房看姚蝉稚气未脱,分明就是个年轻的小娘子,带着对王家人的迁怒,发泄到姚蝉身上,男人冷哼道,“就凭她?”
    姚蝉本不想蹚这个浑水,但是对方抛出的条件,拿捏住自己命脉,邬易因为丧母,自己又大病一场,错过了入官学的时机,就算他天资再好,对方也不会为他开先例,而王氏应承了她,不管事成与否,都会推举邬易入白鹤书院。
    这书院如今炙手可热,想进去可比官学还难。
    没人脉,没人引荐,根本进不去。
    即使邬易带着第一次对她发怒,试图让她打消这个念头,都没能让她改变心意。
    里面情况如何还不知,但是对方以貌取人,实在让她不悦,姚蝉挣脱开妇人的束缚,“我问你,你家主子不欢迎王家人,可否说过,不欢迎大夫?”
    “这……”
    俩人挠头。
    “都现在了,司马当成活马医呗,我要是侥幸能成,主家少不得奖赏你们,但要是被主家知道,你们把大夫拒之门外,后果能承担吗?可要想清楚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俩人对视一眼,放她进去。
    至于王氏就没这么好运气,依旧被拒之门外。
    姚蝉进了院子,摸不准方向,最后还是顺着哭声,才摸到屋外。
    此时屋内烛火通明,内里不知多少人影,姚蝉进去后,有几个相同年龄的后辈好奇的盯着她看了几眼,但没人制止她,姚蝉背着原主她爹留下的药箱,挤开了人群,一眼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妇人。
    来的路上,她已经知道对方是在火场受伤。
    灼伤,吸入烟尘昏迷不醒,吸入性损伤等等,她已经想了无数个可能。
    但到这亲眼看到,却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就跟缺水的鱼一般,张大口,不停喘息,脸颊涨的青紫,四肢不停地挣扎,痉挛。
    此时床边,正有一个女人,在拿着调羹,试图喂给她汤药!
    姚蝉心道不好,快步上前,一下掀翻了她手里的汤药!
    呼吸不上来的人,你这会给她喂汤药,莫不是嫌她死的太慢?
    “你做什么!”
    汤药撒了一地,原先在一侧,黯然伤神的秦老板,所有的怒气怒气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他快步冲上来,指着姚蝉,喊道,“你是谁,谁让你来的,你撒了我娘的药做什么!”
    “我是王家人请来的”
    姚蝉还没解释完,就看见对面男人变了脸色,他磨牙咀嚼着王家二字,如果不是他疏于管理,娘又怎会遭此劫难,现在假惺惺的让个黄毛丫头来看病,真以为他不敢动王家?
    对峙时间,已有下人继续端来汤药喂她。
    姚蝉再次不留情的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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