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分分秒秒在流逝,无情的收割着他的生命,又似是在耻笑他们作为凡夫俗子的渺小。
    展平阳咬牙,“走!”
    既然这边束手无策,就不必在此浪费时间精力。
    几个大男对视一眼,只好照办,抬着人刚刚跨出大门,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响,那老大夫毫不收敛的嗓门透门而出,“快去打水清扫,再去燃点艾叶熏熏去去晦气,今天开门没祭祖师爷吗,招惹上这么一群灾星!”
    那些捕快们以往,不管走到哪儿,收到的都是崇敬惧怕的眼神,什么时候碰到过前脚还没跨出大门,后脚就被主人指名带姓的说晦气?
    心底有气是一回事,但也不能跟人撒气。
    “现在怎么办?”青山镇的捕头以前也没接触过这种棘手的案子,现下已经六神无主,把展平阳当成了救命稻草。
    “再去找,这么大的镇子,就不信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去跟县太爷说,打开他的私库,有什么珍贵的药材都拿出来,就算是吊着,都要吊起他的命来!”
    “好!”队中一个男人听见后,小跑离去。
    “你们几个去找别的医馆,把症状说清楚,只要他们同意救治,我出十倍的诊金!”
    四五个捕快们点点头,各自分散,流入到喧闹的街道中。
    “其余几个,抬着人跟着我,咱们再去找大夫。”
    …………
    县衙后院,县太爷在主薄的陪同下,不断朝外张望。
    他虽不愿意见那血腥,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那边的事。
    一会手下跑过来,跟他说,那人奄奄一息,要开私库,咬着牙拿出私藏,送走了他,没过多久又有人跑来,说是那些医馆都看他伤势太重,不想收治。
    重伤,不敢收治。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日被他关到大牢里面的那个小大夫。
    传言中,她医术极高,如果能让她来的话,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没人比他更盼望那人能活下去了,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讲究什么礼仪风度,修书一封给自己侄女,没写对方身份,只说这边有病人生死一线,需要她救治。
    写完让下人送到吴家。
    县太爷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上次他把人关到大牢里,多多少少肯定也是得罪了她,那丫头又是个脾气倔的,一口拒绝了他之后,他面子往哪儿搁。
    侄女夫妻俩好像同她有些交情,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所以这事交给他们来办。
    再稳妥不过。
    说来也是凑巧,姚蝉他们刚从文泉镇回来,到吴家去歇歇脚的时候,县太爷的书信刚刚送到,吴遮大致浏览了一遍,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看着姚蝉,一脸欲言又止。
    那县太爷差遣人送信的家丁还没走,他也认识姚蝉,那视线一会撇到信上,一会又瞥到她身上,眼神带着催促,一看就等着后续呢。
    装傻是装不了了。
    “我看这事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人活在世有些人情世故就不能避免,吴家上次帮他们抓秦二柱,这次又帮着找二叔,前前后后费力不少,现在可能有事要用自己,她哪儿能当甩手掌柜。
    吴遮见瞒不下去,只好把那封信递给她,脸上带着歉疚跟为难,“要是……”
    “我先去看看吧。”
    事情都到这节骨眼上了,她不能装没看见,而且巧的是,她这次来带上了药箱,好像冥冥之中,就合该有这么一遭。
    吴遮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家仆就欣喜的给她戴高帽,再三催促她快走。
    一行人赶到县衙时,后院已经堆上好些男人了。
    展平阳那些人在镇上没找到收容他们的大夫,跟无头苍蝇般乱转时,被人通知说找到大夫了,大家满怀激动,抬人赶来时,谁都没料想到,见的会是这样的‘大夫’。
    那小娘子长得细瘦,脸蛋上未完全消散的婴儿肥,给她平添了几分稚气,这样的人,你说她足不出户捻针绣花可以,但你说她是个大夫,这不是儿戏?
    姚蝉也看出大家神色为何。
    也不多解释,健步朝那个还端着架子的县太爷打了个招呼。
    “这个病患,十分特殊,他手里掌握着十好几条性命,你一定要……”县太爷见到她,多少也要絮叨几句,姚蝉不爱听这些场面话,既然是大夫,就没有见到病人留两手,不给人搭救的道理。
    她打断了对方客套,开门见山的询问病人在哪儿。
    “小大夫,在这呢,跟我过来……”
    跟她打过几次交道,深知她能耐的田家家仆态度恭顺卑微。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后院,那家仆停在一处门外毕恭毕敬的打开屋子,门开了,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姚蝉看着摆放在地中间,那个只露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颊的男人,心里一个咯噔,看这模样好像伤的并不轻。
    掀开他身上的遮盖物,眉头已经高高的皱起。
    “他到底怎么回事?这伤是怎么来的?”
    面色苍白,四肢湿冷,已经没有什么神智,已经一条腿跨进到鬼门关了。
    这时候没有可以借助的先进仪器,她必须得弄清楚受伤的缘由,才能很好的判断出他伤势为何,该朝着哪个方向诊断。
    “是从山崖上摔下去的。”
    这没什么好隐瞒,展平阳干脆利落的回应。
    在他说着的时候,看着她在奇怪的对他做着什么举动,明知现在场合不对,还是询问了两句,“他还有救吗?”
    “有救没救,总是要治下再说,现在你们出去吧,对了,再给我找个大夫当帮手。”
    她还要找大夫当帮手,人大夫来了,谁是谁帮手还说不准呢。
    话还没说完,就见她抬头,似乎对他还在屋内十分不悦,“先出去吧。”
    身后的动静什么时候消息的,她没在意,当周围重新陷入安宁后,她给他做出了基础检查,呼吸每分钟三十秒,脉搏一分钟一百多次,体温只有三十五度。
    反常呼吸明显,右侧胸廓前外侧大面积软化,腹部平坦,无腹肌紧张,肠鸣音正常。
    如果从山崖上摔下来,她目光注视到男人胸部位置,这伤势必然十分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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