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抱着肚子,像是抱着最金贵的东西。
    王家父子二人同样小心翼翼,那大夫开了药方子,道喜离开之际,被王老爷塞进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他作势推辞,又被人推了回来。
    “今天大喜事,这点彩头还是要讨得。”
    王家钱多,还真不太在这袋子钱,大夫推脱不过,只好收下,不过同时在心头慢慢道,这往后请脉的日子还多着呢,他日后多小心多注意些就是了。
    送走了大夫,不管是门内还是门外的人都高兴的不行。
    “这么多年没消息,怎么就怀上的?”
    这是王老爷在发问。
    王氏摩擦着自己平坦不已的腹部,怪不得这些日子腰酸困,好吃酸,她以为是嘴馋,没想到是真的怀了孩子。
    她怎么能怀上的?
    “是姚蝉,爹,文贤,是姚蝉,是姚蝉帮我的。”说完她把前段时间去找姚蝉,并且求她的事跟大家说了,她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
    她当时说自己会达成所愿。
    果然,这才多长时间啊,她真的有了孩子!
    “姚蝉?又是那个丫头?”
    “爹,撵不得,真的撵不得!”王老爷打了个哆嗦,赶紧提醒老父亲,生怕他再犯糊涂,搅和起来再把人惹毛了。
    “不撵,不敢撵了。”都到这份上了,他哪里还敢。
    这人咋这么邪乎呢,这也太邪乎了吧。
    门外,将这一切全都听到耳朵里的王孟娴,简直不知此时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还在偷听,自家丫头已经取了东西回来,她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捧着披风示意小姐穿上。
    “小姐?”刚刚不是还高兴的像什么吗?
    不是还嚷嚷着出去看热闹?
    咋又不动了。
    王孟娴跺跺脚,嫌恶的看了一眼披风,“收回去吧,已经用不上了。”
    小丫头笑容一顿,眨巴着大眼看着他,用不上?咋就用不上了!
    其实王氏这么多年不开怀,综合因素有很多,有的是外界因素,也有的是自身因素,配偶因素,但是柳员外还有个庶子,应该不是他的原因。
    王氏这么多年喝着苦汤药,心里又苦,精神压力太大,月事还不稳,所以一直没有怀孕。
    姚蝉给了她调理月事的药,加上王氏极其相信尊崇姚蝉,把她说的话当金科玉律,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大夫,还得到了那么个承诺。
    她可不是放宽心了嘛。
    心态平稳了,身子也调养好了,要上了孩子,也算是辛勤耕耘过后的收获吧。
    这一切,王家的人全然不知,当然,就算姚蝉解释了,他们听得听不进去,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
    连续两天两夜的辛劳,姚蝉整个人跟废了一样。
    这不等他退烧,柳大夫全然接手了。
    她才有功夫休息。
    这次的梦有点诡异,脑袋疼的不行,好像有人拿着锤子再敲她脑门瓜子,不止如此,她脸上好像也被刺上了几个字,跟古代人充军时,刺的字一样。
    她是惊醒过来的。
    清醒后,才发现手上紧紧攥着自己的头发,怪不得刚刚睡觉脑瓜子疼,感情是做了噩梦使劲拽着自己的头发呢!
    放手后,发现手心里躺着一小撮头发。
    屋子里传来了惨不忍睹的惊叫声。
    外面的人听见了她的叫声,全都朝这边跑,虽然跟姚蝉关系好,但毕竟是姑娘,他们这些大老粗也不合适进去,正拍着门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姚蝉散着头从里面奔出来。
    不顾人的询问,跟掌柜的要来铜镜。
    她一手拿着铜镜,一手扒拉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快要贴在铜镜上了,一寸寸的检查着自己的头皮。
    这行为太怪异了。
    申沛距离姚蝉最近,这时候也听见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秃了我秃了……”
    秃了?
    是他理解的那样?
    他比姚蝉高了一个脑袋,这时候也盯着她的头皮,伸手跟她一块扒拉着,检查着她头发上哪处秃了。
    情况紧急,姚蝉也没在意,催促追问着他,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没有秃掉的。
    在外人眼里,就跟俩人在抓虱子似得。
    这不都好好地嘛!
    “你不懂,你不懂!”姚蝉也不搭理他,又在脑门上挠了一下,手指顺着发丝下来,示意他看自己手掌上那一团头发,还有断发。
    这些是头发吗?
    这是她的自尊跟性命!
    知道不是出了人命,那些被她吸引来的人,又各自散开,自己去做自己的事。
    姚蝉这时候不动头发了,在院子里跟无头苍蝇一般转悠了好半天,急慌慌的去找柳大夫了,她要让柳大夫给她抓几幅方子,从今天起就要吃芝麻之类的生发的东西。
    她,绝对不能秃头!
    柳大夫凝神在屋内翻看着医案。
    前天那场治疗对他而言,仍如大梦一场。
    这次没晕倒,她操作的手法如刻在脑海里那般深刻。
    当然,他心中也明白,像他这把年龄了,就算学到死都未必能学会她的皮毛,但身为大夫还是见过了世面的大夫,谁能不被她技艺折服?
    他写下那日惊险,记录她那日的风姿,不为偷师,想着就算日后岁月蹉跎,没人再记起那场惊心动魄,他也能从这些记录里回味起这场精妙绝伦。
    医案上画着人体部位图,他只在相应位置上纪录了下出血点,他倒有心想多纪录些,但那不是能力不足吗。
    还没写到结尾,姚蝉来了。
    他的医案散乱的摆在桌子上,一直以来鹤发童颜,温和儒雅的老者面上多出一抹局促,本来只是想记录一下,但这种行为在旁人眼中就变了味儿。
    他多少有点偷师的嫌疑。
    柳大夫面带愧疚,结结巴巴的跟她道歉,姚蝉看了两眼上面的人体图还有周边的文字解说,也有几分惊讶,这人体图画的怪详细精准,就是这解说……
    “您这上面的记录不太严谨,这样吧,等晚上你有空的话,我给你详细的讲解下人体构造,不过人体器官复杂精妙,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学透的,您要不嫌辛苦的话……”
    “不辛苦,不辛苦!”
    柳亭阳又惊又喜,小大夫这么说,难不成是要收他为徒?
    要知道医术都是不能外传,别管他记录下来手术过程打着多么正义的幌子,其实在别人看来就是有偷师的嫌疑,事实摆在面前,人家没有训斥还说要帮他纠正错误。
    这,他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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