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他们知道了点内情,为了从那坏人嘴里套出其余几人的下落,才故意救人的!
    那他们受了这么多天委屈为何不解释啊?
    有人喃喃自语。
    但是片刻又被自认为揣测清楚事实的其余看客戳破,“肯定是怕打草惊蛇,招来那个坏蛋的同伙呗,那个同伙知道人还活着,要把人救走,或者是为了自保杀了他咋办,你没见那些人自从进了王家酒楼后,就再没开过门?
    咱们每天扔东西,外加辱骂,都没把人喊出来解释,或是妥协了把人交出来,这都是为了大局考虑,背地肯定是默默受着委屈呢。”
    要不说人都爱想象,也偏向于倾向自己相信的那个答案。
    误打误撞,加上县太爷方才的那顿谎话,还真的让爱联想的百姓们,自我编造出一个能让他们相信的说辞。
    一瞬间,大家捏着的菜叶子的举动也格外尴尬起来。
    竟然是这么回事啊。
    哎呦,这误会可大了。
    怪不得人家大夫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人,敢情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在里面呢。
    县太爷看着下面或是自责,或是反省的百姓,气血翻涌,差一点就要吐出一口老血出来!
    他是来给人解释的?
    他是来给人开脱挽回名声的?
    一个个咋都那么容易脑补?
    关键是,这些人咋就能脑补的这么形象生动,还毫无破绽的!
    有这么丰富缜密的联想,咋就不知道替他开脱呢。
    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他就是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栽这么惨 ,还偏偏连个诉苦的立场都没。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开,开门……”
    他不行了,他现在急需大夫。
    姚蝉他们不知道,一直困扰着他们的局面,会误打误撞以这样的法子解决掉。
    她此时给人上完药,正跟秦宗大眼瞪小眼呢。
    你说他一个好好地官家少爷,每天不去吃喝玩乐当他的贵公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来凑这热闹做什么。
    “你撵我走?”
    少年脸上余怒为消,指着自己,又指着远处作壁上观,绝不参与到争执中的柳大夫,“你忘了吗,是我替你解围的,是我帮你找来帮手的!”
    现在人用完了,没等到感谢感激,竟然这么不耐烦的撵他走?
    这世上有这个道理吗?
    “我知道,我很感激你行不行?谢谢也说了,你打哪儿来还回哪儿去行不?”
    听听,听听这敷衍的口吻。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洪掌柜引着几个人匆匆赶来。
    县太爷远远瞥见他们在吵闹,盘旋在心头的不安终于消散了几分,还有心思打情骂俏,估计人还没死。
    几人跟他行礼。
    田知县环顾了下周围,没看见吴遮,遗憾的收回视线。
    他专门让人带他去看了下那悍匪,见人活着,他也跟活过来了一样,引着大家出了屋子,开门见山道,“人,我要带走,小大夫深谋远虑,确实是解了我困境……”
    姚蝉跟柳大夫对视一眼。
    纷纷压下心头纷乱情绪。
    “他现在身子状况不大好,最起码还要观察几天才行……”
    姚蝉是出自大夫的角度来跟他解释的,像是他这种情况,胸腹联合伤,放在她那个时代,也要住院一个月左右才可以,现在他手术结束才几日,就要把人带走?
    可是田知县处在这节骨眼上,又受气不少,很难维持可观冷静。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杀人无数的坏蛋,这个小丫头怎么就偏袒至此!
    人都是有脾气的,尤其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父母官,此时没端着官威训斥她已经是他给人留了几分颜面了。
    “小大夫,我希望你知道,我亲自过来,同你说这些,那就不是同你商议,而是一定要把人带走的!”
    他冷了脸,站直了身子。
    “我言尽于此,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当初你们是怎么把人抬出去的,就怎么给我把人抬回来。”
    这已经不是商议的口吻了。
    这是下了命令。
    一行人匆匆离去。
    院子里只有他们几人了。
    申沛担心的看着姚蝉,瞥见秦家那公子哥又要说什么,生怕他不长眼跟人吵吵,闹的她不愉快。
    情急下,赶紧找了个由头把人拉走。
    大家知道她心情不好,安静的离开,给她独处的空间。
    姚蝉站在院内,静静的看着那人所在的屋子、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可以了,做的已经不少了,真的能够放手了。
    可是,可是……
    …………
    一夜无梦,金灿灿的阳光给树叶镀上一层暖色。
    整个城镇还没清醒过来。
    路上除了为生活奔波的商贩外,就只有零星的赶路人。
    青色的石板上,有人带着帷帽,捂着肚子,艰辛的跋涉在青石板上。
    隔着纱的视线从王家酒楼门外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痕迹,落到撑起的早餐摊子上,浓浓的烟火气息在周围流淌,这是人间啊。
    估计是站在那外面太久了,老板放下手里的活,热情洋溢的招呼他是不是要吃点什么。
    “一个饼子。”
    他压抑着痛苦跟战栗,平稳着声音。
    “好嘞,一个饼子,一个大钱。”
    从他手里接过饼子,他咬着那散发着热气的饼子往前走。
    那小娘皮也不知道存着啥黑心眼,连续好几日都不给他吃东西,还说什么他现在就不适合吃,呵呵。骗鬼呢。
    他动作大了些,原先本就没长好的伤口,又重新裂开,晕染了衣物,滴在了青石板上。
    朝阳的热度照射在身上,驱散了这几日身上的寒意。
    疼,太疼了。
    这种五脏六腑全都叫嚷的疼痛,让他再也无法吃完那手上的饼子。
    也罢。
    将那饼子塞到已经快要磨损破的钱袋里,同里面两块黏糊糊的蜜饯放在一处,艰辛的朝自己的目标地挪动。
    要快点,再快点。
    不然会被人发现的。
    “姚蝉!”
    她睡得正香的时候,门被人大力的拍着。
    “不好了,不好了!”
    申沛的叫声大早上怪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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