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热闹非凡。
    数不清的邻居跟本家前来祝贺。
    其中也有不少当时给他们起房子的老乡。
    她仁义,工钱也不拖欠,今天知道她有喜事,大多数都来祝贺。
    而且多数也没空着手。
    不是带点白菜就是鸡蛋或者是大葱。
    向峰早早来了,扛着棉被被褥跟小山似得包裹,一下扛到肩上,在众人惊叹声中迈着沉稳的步子朝新家走去。
    他身上背着重物,视线有时也被遮挡了大半,谁知好端端的,刚出门就被人撞了个趔趄。
    现在雪天道路湿滑,地上泥路被人踩踏之后,泥泞一片。
    他这会倒下,身后的包裹一散开,东家的棉花被褥就全都湿了!
    还好他吃的饭不是白吃的,晃悠了两下迅速的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但是对面那个消瘦的婆子就没那么好运了。
    身子踉跄了几下,到底没稳住,一屁股坐在了泥坑里。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姚蝉也跟着出来。
    本来在辱骂向峰的婆娘,在看见姚蝉后,鲤鱼打挺的坐直身子。
    胡乱擦了下脸上的狼藉,窜到姚蝉跟前。
    许久没见,陈婆子苍老了不是一星半点,脸颊上皱纹纵横交错,脸颊干瘦黢黑,因为不注重口腔卫生,牙床上好些个洞,一笑起来只露出两个发黄的门牙。
    “姚蝉,知道你今天搬家,我给你送腌鸭蛋了,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
    她递来的篮子底层是稀疏的一层鸭蛋。
    姚蝉面无感情的收回视线。
    前些日子没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她都忘了有这么个人存在。
    现在她出现了不算,还拿着那几个鸭蛋来添堵,好端端的还说什么小时候最爱吃。
    真以为自己那么好脾气,不跟她计较过往。
    不过这人吧,儿子腿被打断,现在好了人也留下了残疾,唯一的姑娘冯莲花现在也音信全无。
    为了给她那个宝贝儿子还债,家里良田还有房屋都给卖了,现在身无分文了,倒想到来跟她冰释前嫌了。
    呵呵,做梦!
    姚蝉没理她,转身招呼大家往新家走。
    陈婆子笑容垮掉,一直强撑着没发脾气现在也忍不住了。
    “姚蝉你!”
    话音未落,背后就被人重推了下。
    扭过头,正是虎着脸背着扁担,苍老程度跟她有一拼的姚老头,陈婆子先前还是不依不饶,但在看见老头子虎着脸后,还是胆怯了。
    “给我滚回去!”
    按着以前她的性子,肯定要打滚撒泼大骂人几句。
    但此时她一脸惧意,只拍了下自己屁股上的泥土,灰溜溜往家走。
    “等等!”
    俩人刚走几步,姚蝉的声音传来。
    姚老头浑身一颤,陈婆子欣喜若狂。
    在俩人各异的神色中,她快步上前,将她刚刚落下的篮子递过去。
    “你们落了这个。”
    姚老头一脸苦涩,将那玩意收了起来。
    姚老头走了有些距离了,听见身后的炮仗声此起彼伏,还是没忍住停住脚步,往身后看了下。
    陈婆子小声叨叨,“你也是的,父子哪有隔夜仇,你当他们老子的,就算以前对不住他们,但他们不也活下来了?服个软重新和好了,咱们晚年不就有保障了?”
    姚老头看着远处的热闹,“我一辈子都在做错事。”
    头个婆娘活着的时候没好好待她,不该娶新妇,不该在她虐待几个孩子时,为了家庭和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该早年就将他们这撵出家门。
    所以错事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不去打扰他们,才是为数不多的挽救吧。
    管好这个婆娘,不给他的孩子带来麻烦。
    是他活着,仅有的任务了。
    一场小插曲,看似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姚蝉一趟趟搬运着自己零散的小东西。
    表情依旧欢喜,似乎刚发生的没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其实大家刚刚的窃窃私语声,她多少都是听见的。
    不过那些人跟事,跟她有啥关系呢?
    …………
    新家这边收拾归置好东西,已经到中午了。
    女人们帮忙做好了大锅菜,蒸好了馒头。
    大家伙热热闹闹吃了顿搬家饭。
    吃饱喝足,那些嫂子婶子们也没立刻走,拿着诺大的木盆盛满水,把碗筷什么的都清洗干净,各自拿着自家的家伙事,这才打道回府。
    没办法,来的人多,姚蝉在富裕都不可能一下子掏出那么多碗筷。
    把客人送走,姚蝉拍着酸痛的肩膀进了院子。
    今天难得休息,她环顾了院子一圈,心里瞬间有了主意。
    “来玩牌啊!”
    前些日子她拿着邬易练过字的宣纸,折叠成扑克牌大小,又在外面包了层油纸,在上面画了图案跟数字,想着烘干藕粉无趣时来消遣一把。
    但消遣是归消遣。
    可惜对手都挺一般,打起来就算赢了也没啥成就感。
    今天难得邬易跟李元硕都在。
    不如教会他们好好玩上一把。
    说来就来,邬易是从来没有拒绝过姚蝉的请求,李元硕则是自己也带着好奇。
    三个人玩,最有趣的是啥。
    斗地主啊。
    把大概流程跟规矩说了下,李元硕从最开始的迷茫到听懂后的跃跃欲试。
    甚至是最后还一个劲的催促着她。
    旁边一时间凑了好些人。
    姚蝉以为秒杀对面两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在玩头两局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子认为的,但是转变是从第三局开始的。
    邬易这人完全不像是个新手。
    在弄明白规则后,别管谁是地主,他总能最快速度的把牌出完。
    李元硕最惨了,智商比不过邬易,熟练程度比不过姚蝉,反正开局后,他总是输的一方。
    你说输上两回就算了吧,偏这人越挫越勇,越勇越战,姚蝉不停地给邬易使眼色,让他放水,好让这小子赢上一把,可每次都是事与愿违。
    三人酣战时,姚青河看见了对面姑娘提不起精神的面容。
    避开了众人,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俩人从新院儿出来,慢悠悠的在小路上行走。
    不知不觉中,就走回到老宅那了。
    祝月兰这些日子消瘦的厉害,眼底下一片乌青,整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的她惶恐不安。
    姚青河看在眼里,记挂在心上。
    有些事,必须得说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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