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身前被一人挡住。
    是叶大夫。
    就是在他们刚换了位置时,变故横生!
    一道鞭子,突兀的从马车那边袭来,惊叫声伴随着鞭子破空声袭来,在他们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那条黑色的鞭子,已经狠狠的甩在了人群里的一人身上。
    叶端稍稍避了一下,没让鞭子完全打中。
    但就算如此,他耳后到脖子,已经被鞭子抽出一条很长的血红痕迹。
    很快的,在他苍白消瘦的面颊旁,那条鞭痕已经露出斑斑血迹跟青紫。
    大街上公然出手伤人,这太蛮横了吧。
    “你做什么!”
    张屠夫有点生气了,好端端的,受到这无妄之灾,谁乐意啊。
    而且他刚看的清楚,站在马车上的那个公子哥,那鞭子分明是有意朝叶大夫袭来的。
    要不是他躲闪的快些,怕是现在整张脸都要毁了。
    人群里传来小小的不满声。
    陈景林倨傲的看了下人群,手里的鞭子又再度跃跃欲试,有这威胁,路边的人果然不敢再言语了。
    那公子哥冷哼一声。
    “这一鞭子是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的,要是某些人,敢动不该有的龌龊心思,到时候打在身上的就不是鞭子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泄愤似的,狠狠将鞭子甩在马儿身上。
    骏马的嘶鸣声简直令人胆颤。
    陈景林还要再闹,但此时那车帘掀开,一张清秀的面容出现在大众眼里。
    那姑娘声音温柔,似是劝慰,但口气中的轻视,还是露了出来。
    “哥,同这些低贱之人,有什么好说的?教训过后就走吧,别误了正事了。”
    这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啊。
    本以为会是个讲理的,谁知道一开口就满是贬低之语。
    不满的议论声越来越多了。
    陈素只在人群里巡视了一遍,紧接着就露出个轻视的笑来。
    “几年不见了,我以为再见面,某人会令我刮目相看呢,谁知今日一见,竟是这般让人失望。
    哥哥,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想必他也没脸再登门了。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以前的交情就是镜花水月,终究成空,只希望他能听得懂。
    不过世道不一样了,那种人就该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生存,腐烂发臭下去,要是敢肖想不属于他的,迟早有更难堪的下场等着呢……”
    没头没脑的一席话。
    路人都带着几分不解。
    但是叶端却知道,有些话,这是对自己说的。
    呵,不过是十年光景,可真真是沧海桑田。
    当年的婚约分明是他们巴巴的来求的,可现在……
    不提也罢。
    本就不是同个阶层,何苦硬塞到一处?
    他苦笑一声,本想安静的离开。
    但一直紧盯着他的陈景林,像是被他刚刚离开时的嘲讽笑意刺激了,当下第二鞭就要甩到他身上。
    不过可惜的是,那鞭子还没落他身上,就被一只大手,及时的握住。
    姚蝉看着那几乎险些甩到自己面门上的鞭子,又看了护在自己身前的向峰,后怕的拍了下胸口。
    真的是好险。
    虽然现在的她没有闭月羞花的容貌,但也算是可人,要被人破了相了,那可多可惜。
    “你们好大的胆子!”
    陈景林从汴城而来,家里又有权,作为家中独子,自小被人惯着长大,现在打人的鞭子被人抓住,自觉面子受损,当下就已经厉声呵斥。
    向峰人高马大,力气又足,那鞭子在他手里,就跟小孩子的玩意一样,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
    所以对方又用力抽时,怎么也不会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向峰,会存了蔫坏的心思,在他用劲的时候,一下松开了手。
    对方因为惯性,当下从马车上倒滚下来。
    人群看热闹的,传来哄笑声。
    “你们!”
    他攒着劲要闹。
    但刚跳起来,倒是把站在低处,没被人遮挡的姚蝉看了个清楚。
    他手里的鞭子一下子落到地上。
    姚蝉长得好,肤色好,穿的也好。
    加上有点小脾气,这种人,这种相貌,尤其是被周围上了年纪的农妇衬托,可想而知,落到别人眼里是多么惊艳。
    他也不在乎向峰了,走到姚蝉跟前,下意识的就想摸她下巴。
    可惜又被向峰挡住了。
    “你是什么玩意,给我滚!”
    不想再美人面前露出本性,他压低声音道。
    可惜向峰不理他,姚蝉更没心思跟他打交道。
    这是个老熟人啊。
    这不就是中元节那晚,拿三只小狗尾巴上拴上炮仗,特意比赛取乐的那个心狠的男人吗?
    那晚她在人群里,也没出风头,陈景林没看见她,但姚蝉可是把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样的人,压根不想同他说一句话。
    她走到叶端跟前,看着他可怖的伤口,不自觉的叹息一声。
    这下子可是那公子哥触怒了。
    不搭理他的示好,反而去找那个罪臣之后?
    他冷声道,“你不知道这人是谁吧?”
    姚蝉挑眉问他,“我知不知道关你什么事?”
    她就是这种性子,碰上对自己胃口的,咋说咋好。
    但是对上那种本来就不客气的人,她怕是能比对方还不客气!
    “你好,你好的很!我跟你说,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其实呢,就是个不入流的人渣,还大夫呢,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是专门在女人裤裆底下做营生的。
    我提起来都觉得丢人,你还能看得上他?”
    这话明摆着是羞辱。
    但不得不说,因为其私密跟特殊性,还是引起路人议论和遐想。
    姚蝉余光瞥见,先前一直淡然面对的大夫,此时面上带上薄怒,搭配着他脸颊旁的伤痕,整个人多了些戾气在里面。
    如果她再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人身子在微颤。
    他躲避着周围的视线,躲避着旁人的调侃跟打量。
    让他离开这种尴尬的境地吧。
    难得有个不嫌弃他的,现在怕是也要不屑同他相处吧。
    分明已经过得很艰辛了,他分明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
    可是为什么还断他最后的活路?
    既然已经这么不堪了,那她如何嫌弃,自己都不怕了。
    他视线直落到那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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