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放下姚月秋。
    毫不犹豫的挡在她面前。
    一副同她同仇敌忾的模样。
    就在双方以为就要这么天荒地老的僵持下去时,姚蝉猛不丁开口,“你大腿后面有个大痦子……”
    秦宗脚一软,错愕的扭头。
    宋春阳捂着屁股,连连退步好几次,指着她的手跟得了羊羔疯似的,一直哆嗦着。
    不止如此,他也不知太惊悚还是太震撼,面无土色。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是问我为何会知道的,对吧?”
    宋春阳戒备的点点头。
    “那日香水行倒塌,我看见你了,虽然你遮挡的很快,但谁让你特征那么明显,我站在废墟上,在那群人里面,轻而易举就看见了你……”
    宋春阳再次退后好几步,几乎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以为这件事会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淡忘。
    可谁知有人有朝一日,站在他面前,无比利索清晰的,带他重复了一次那日的窘迫。
    况且,她是个姑娘啊!
    哪个正常的姑娘能大大咧咧把这种辛秘说出来?
    对,她不能算正常人。
    不然刚刚青楼门口,别的小娘子都捂着脸羞愤跑掉。
    偏她还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一个男人被人看了都久久不能平静,又何况是另一个姑娘呢?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疼,眼下你们爱如何罚人我插手不得,只想维持她所剩无几的颜面,难道这也不行?”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如果换做是他,也是希望有人……
    不对!
    这能混为一谈?
    伶牙俐齿,竟多诡辩!
    他是何种身份,那女的又是什么身份!
    况且他又没拿清白身子骗人。
    气死他了,真的要气死他了!
    眼瞅他还要纠缠,姚蝉捂好弟弟耳朵,“我言尽于此,如果不想让您腚上的那颗痦子流传于大众,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披风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说罢,递给还在麻木中的秦宗一个眼神。
    秦宗呆滞的跟在姚蝉身后。
    他们离去。
    宋春阳心事重重的回来。
    白家公子哥见他表情不好,又没让人把那妓女身上的披风拽掉,难免有几分不解。
    问他,也只得到了一句就这样的回应。
    这倒极不像他往日模样。
    不过有新欢在怀,他也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一场闹剧,因为一件披风,以及三言两语几句看似安慰,实则威胁的话,趋向平静。
    那姑娘后来跪在地上,从酒楼人来人往,直到夜色里打烊,都没挪动地方。
    不过因为身上多出的披风,倒没再引起轰动。
    等到夜里得了吩咐,可以回去的时候,她小心翼翼攥着披风一角。
    挪动着僵硬几乎已经没了知觉的腿回楼里。
    虽然她知道,日后自己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但是……
    她小心的摸着那个披风。
    想起当初绝望之际,淫词艳语不绝于耳的时候,这个从天上落下的披风。
    这个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那个人,她是为了什么呢?
    难不成只是真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男人们都没有的勇气,为何她会有。
    玉芍小心翼翼的把其叠起来,又珍重的锁到柜子里。
    不管未来等待她的是何种生活,不管脚下路是多么崎岖难走,因为今日汲取到的温暖,她已经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了。
    …………
    姚蝉跟没事人似的在街上转悠。
    期间不知被人瞟了多少眼。
    叹气,示意弟妹把耳朵捂住。
    “想训斥就说,想问就问,别把自己憋屈着了。”
    他是想多嘴几句,但对方明摆着一副你尽管说,听得进去算我输的模样。
    他偃旗息鼓。
    “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说也是白说……”
    姚蝉只听他嘴在动,内容倒不听不清楚,走前想听个仔细,这人又慌张退后一大步,支支吾吾道,“反正,日后你少打抱不平就是了……”
    “好”
    别管这回复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最起码她态度到位。
    从晌午出来逛到夜幕低垂,吃好喝好,风俗民情,历史典故也都了然了,也该打道回府了。
    折返前,秦宗暂停脚步,这次来汴城带来的手下还有厨娘,那都是他从汴城带来的,手艺不错,但是做的口味多数是定州那边的,姚蝉吃不太习惯。
    今日回去,不如去酒楼里打包些酒菜,让人送到府上。
    这么些日子的接触,她口味是什么,自己多少也清楚些。
    跟她交代了下,一手拉一个,带着龙凤胎消失在眼帘。
    孩子不在跟前,聒噪的秦宗又消失了,虽说拎着不少东西,但她还是蹲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里面有多少是回去,着急跟家人团聚的人,又有多少人趁着夜幕,呼朋唤友来欣赏难得的夜景。
    她叹了口气。
    孤独是没有的,就是独在异乡,产生几分矫情而已。
    姚蝉背靠店家支着招牌的木杆,百无聊赖之际,前面好些人朝她涌来。
    大多数面带喜色,好似是生怕落后些,就赶不上那天大的好事了。
    这倒引起她好奇心了,不过也只是好奇而已,秦宗还在等着,她可不能乱跑了。
    不过想的倒是不错,但世界上有个词语叫事与愿违,她好好地站着,稀里糊涂,就被挤到人潮中。
    她一个姑娘家,此时逆流而上的话,摆明是不现实的,因为她这样一来,难免要跟这些人产生肢体接触。
    姚蝉可不想无意中被人占便宜。
    没法子,只能顺着他们一起了,眼瞅着酒楼朝自己越来越远,她懊恼的叹气。
    一会遇到秦宗了,又少不得一顿絮叨。
    好在这些人走的不算太远。
    跟秦宗打包的酒楼,算直行距离的话,大概也就二三十米。
    在密集的人群里刚站稳脚跟时,身边已经多了无数吆喝叫好的声音。
    姚蝉环顾四周。
    视线全被街道上喜庆红色的灯笼笼罩。
    成串的红纱灯笼,将一天的暮云同人间的喧闹奢华一起升起。
    不止如此,前方那两层建筑上,亮如白昼,大团大团用红绸做成的彩带,团成一朵朵大红花,搭配着栏杆跟窗户上垂落下来的红色彩带。
    几乎已经成了红色海洋。
    这汴城真有趣,几乎天天都有热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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