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
    院子里数人心里,有着同样的想法。
    姚蝉不知自己一句话,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她有条不紊的把袖子放下。
    “里面那位,出身高贵,虽伤到头的位置,但腰椎健康,下肢没有骨折,骨盆完好,更是没有肋骨骨折血气胸的症状,他得病,马上来了这么多名医来医治。
    今晚我到了这,又及时把他耳边的棉花摘掉,给他颅内降压,避免了不可挽回的伤害,这难道不幸运?”
    要是换成宫外的平民百姓,估计这会找了大夫,十有八九会落下一个节哀顺便的结果,八成现在已经开始等死了。
    哪里会有这般兴师动众的场面。
    她话稍稍停顿,又指向了地上。
    “他是急性肠套叠,一般三日之内就会演变到肠坏死以及腹膜炎发生,但他家里人没放弃他,不顾礼教严苛,皇家威严,冒着风险深夜将他送到宫里,又阴差阳错的找到这里。
    兜兜转转下,再次碰到了我,还找出病因,在一命呜呼之前,有了解决的法子,难道这不是幸运吗?”
    像是这种急性肠套叠,病情恶化真的是在须臾之间,他现在还好端端的,生命体征平稳,这如何不幸运。
    “像是这两种的病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是必死无疑的,阴差阳错下,他们还活的好好地,我又哪一点说错了?”
    这种口气……
    这话语里的内容。
    真的是让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太狂妄了,太自大了,简直恨的人牙痒痒了。
    说了这么多,这意思还不够明确?
    就查明晃晃的说,因为遇到我,你们才幸运了!
    简直是,简直是让人想撕裂她面上的自负以及意气风发。
    “好,你没错,但是,你真的能救活?”
    先前一直坐山观虎斗的皇帝,此时生怕局面不够混乱一样,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一个是脑袋上出了问题,如果不及时去救人的话,就算性命能救活,以后也要落一个说不出话,不能行动,浑浑噩噩的废人。
    另一个则是,时时刻刻都有她说的哪个位置出血,从而一命呜呼的威胁。
    两个人都耽搁了好长时间。
    如果任何一个稍稍耽误了些时间,都会有不可预料的结局。
    这样焦头烂额的情况下,她真的有把握救活?
    就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眼下各方好像也不太在意她的回答了,能不能救活,那是得等到她出手之后的。
    在这前提下,是她出手。
    “小大夫,当初您之所以入京,是我们邀您来的,可以说,冥冥之中是我们指引你过来的,就看在咱们之前的因果关系,先救救我家的吧……”
    那白家少爷虽然地位崇高,父亲是重臣,姑母又是贵妃。
    但是他们稍稍迟上一些,好歹还能保住一条命来。
    但是阮家大爷潜在危机太多,要是迟上一些,那结果可是一条命啊。
    再说,人都是自私的,平时卑躬屈膝,给足对方面子跟尊严,那无所谓,但是涉及到至亲之人的性命,谁还在意这些。
    阮家人看出姚蝉面上的为难,痛哭流涕的喊着。
    白贵妃原先碍于陛下在这,一直装出温婉可怜的模样,美人蹙眉,暗暗垂泪,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但是在听到他们这般言语,面上的柔弱一扫而过。
    眼泪也不流了,语气也生硬了,她冷眼看着那家人,“诸位倒是打的好算盘,深夜扰乱宫中安宁也就罢了,竟然蛮不讲理到这个程度,凡事先来后到竟然不懂吗?”
    阮家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是个爱儿如命的。
    她活了这把岁数了,还怕什么得罪人。
    只要能把大儿子救回来,她把命搭到这都使得。
    面对贵妃发难也不惧怕,冷然道,“是啊,既然是先来后到,那就更简单了,月余前,是我们先来求医,如果不是我们把人请到这里,今日贵妃娘娘又如何能看的到她?
    好,如果不算先前,就说眼前的话,那也是我们先去府上求医,后来才被你们截胡的。”
    话里话外,都表露着不讲道理的可是他们。
    “既然月余前你们就请人看病了,那为何先前不去治好,硬是要拖到现在才来?自己错过了,过后就别来唧唧歪歪的,你以为自个是谁,谁都得由着你们?
    这病,我们是要先看的!”
    白贵妃端着架子,拿捏着身份,丝毫不退让。
    两方唇舌之争越发厉害。
    姚蝉却若有所思。
    皇帝看不惯她这罪魁祸首把这搅的天翻地覆,自己却置身事外的闲散样,指着她,听不出喜怒道,“你呢,这两个你先救谁?”
    两个都这么危重,都这般束手无策,你是什么意思,是救,还是不救?
    既然要救的话,到底是要救哪个?
    眼下先救了哪个,都不可避免的要得罪令外一个。
    本以为这个姑娘还要迟疑片刻,却见她这会突然深吸口气,朝他请求道,“还请陛下仁慈,容许我把助手请来,我一人确实是分身乏术……”
    “助手?”
    “你的助手是谁?”
    难道是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吃力,想要找外援了?
    这倒是有意思了,哪个外援能帮她搞定这稀奇古怪的局面。
    事情发展的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可是姚蝉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见人询问,她老实开口,“是叶端,他这会就在状元郎的府里住着。”
    “不可!”
    在姚蝉话音刚落,便已经有一道急促焦急的拒绝声响起。
    众人视线落到宋院使身上,陛下还饶有兴致的挑了下眉。
    宋林涛见状不对,急急走到圣人面前,卑躬屈膝在他面前小声说道了几句,看着圣人浓眉紧皱到眉头逐渐松弛,再到若有所思的模样时。
    大家都低头不语,眼睛直直的盯着脚尖,一副自己是空气,陛下看不见他,看不见他的样子。
    “原来是他啊……”
    片刻,圣人幽幽的发出一声感慨。
    读不出话语里的含义,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没有时间耽搁下去了。
    姚蝉再次请求,“我自己精力有限,需要他的帮忙,还请陛下应允。”
    “你可知道,他是谁?”
    因为叶端这个名字出现后,院子里的氛围就变得怪异很多,姚蝉大约知道宋家跟叶家有些不太对付,但是此时不是讲究恩怨的时刻,那些恩怨跟她也没关系。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帮手,一个在手术台上,可以同她并肩作战的伙伴。
    她自己面临两场手术。
    没帮手,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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