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这封奏折时,岑睿本人多少有些意外。她以为这当口,魏长烟应该忙着修理家里那帮子叔伯子侄,没空也没心情关心朝上之事。没看出来这厮居然还深藏着一个精忠报国的心啊,岑睿摸了摸下巴。

    此前,她尚有些不放心,跑去问傅诤的意见,可逮好几次都没逮到他的人。军情紧急,岑睿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没人,当即准了魏长烟的请命。

    来喜公公看在眼里,揪着小手帕心理活动非常剧烈,要不要告诉陛下,首辅大人是做贼心虚躲着他呢。

    出征前夜,岑睿在延英殿摆下出征宴,替魏长烟送行。

    宴前,魏如帮自家公子穿戴,唉声叹气:“公子啊,你当真不带我一起去北疆吗?”

    魏长烟理理袖口,冷酷道:“带你有用么?”

    魏如费力地想了想,犹豫道:“好像是没用……”

    “……”魏果默默地递上鞭子,当初公子到底出于什么心理把这货放在身边的啊。

    思考完的魏如很快做出了解答,兴高采烈道:“但是小人可以给公子解闷出气啊!”

    “……”魏果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鞭子。

    “你留在京中,替老子看好傅诤,万一他要是对窝囊……陛下做出什么不轨举动,你就,”魏长烟卷着鞭子做了个勒死的举动。

    魏果严肃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大惊:“公子,难道首辅大人被您传染成了一个断袖?!”

    “……”

    宴上首位仅岑睿一人,并没看见傅诤的身影,魏小公子心上的小疙瘩消解了点。

    散了席后,岑睿欲回殿,却被魏长烟遣去的宫人留住:“陛下,魏大人求见。”

    入了延英殿后的水亭,果见魏长烟双手撑在栏杆之上,远望一脉湖光。

    岑睿赶着去书房料理完剩下的折子,口气也是马马虎虎的应付:“魏监丞觐见,所为何事?”

    春水碧绿如酒,荡起波光照得岑睿面如皎月,星眸清澈如许。

    魏长烟喉头一紧,千言万语堵在嘴边,掌心无意识地摩挲着朱栏,半晌道:“我就想来与你……道个别。”此去北疆,沙场凶险刀剑无情,稍有不慎即是马革裹尸,埋骨边疆。魏长烟不怕死,他只是……一想到若再不能见岑睿,心中就莫名地怅然与不舍。或许是,还没能将自己的心意道出,徒有不甘。

    但此刻,就如傅诤所说,他没有资格向岑睿表明心迹,没有资格与傅诤相争。

    岑睿过去与魏长烟结下的梁子不少,哪怕现在这货还经常甩脸色给她看,但此刻毕竟人家是去替她征战守国护土,忽略掉对方诡异的语气,语声柔和:“朕让太仆寺选送了一批精良彪壮的战马让你带去,户部那边粮草也以准备妥当。此番前去,万事小心为上,切勿争勇贪功。”

    说实话,岑睿对魏长烟这说是风就是雨的性格还真不放心,就怕他一个冲动,让魏家绝后了。前思后想,特意选派了老实稳重的御史中丞担任监军。

    魏长烟的小心脏嘭得高高跳起,砸在胸膛上,岑睿他、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么?情不自禁下,前进一步,双手按在她肩上,脸色微郝,极是温柔道:“你,且等着我回来。”

    “……”岑睿看着那张对着她从来只有鄙视、轻视、漠视的脸庞,竟在此刻露出了类似羞涩的表情,头上滚过道轰然天雷。

    魏长烟告白完后,非常不好意思地找了个尿遁借口,溜了,留下岑睿呆若木鸡地化成个石柱。

    延英殿后,一双沉眸静默地看完这一出,唇角微抿,转身而去。

    待岑睿恍惚地回了养心殿,来喜捧着套衣裳迎了上来,脸抽抽的:“陛、陛下,首辅大人让您回来就换套衣裳。”

    “……”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去南京和基友去古风动漫音乐节玩了,所以没更新=l=抱歉~~~~~~~修个bug

    谢谢囚坞童鞋的地雷╭(╯3╰)╮来热吻一个

    【肆柒】惊闻

    清明雨后,气清景明、万物拔节而生。

    以魏长烟为主帅的三军从京城启程,日夜兼程,直入北疆。战事来得突然,恭国朝堂亦是应对得措手不及,派去的两名统帅皆是不满二十的年轻人,这不仅成为了恭国国内上下的注目焦点,更引得他国为之侧目。

    最蠢蠢欲动的当属晋国的皇帝陛下了,机会难得,到底要不要横插一脚进去呢?恭国的小皇帝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啊。

    晋国三皇子殿下及时上书,打消了自家老爹的贼心:“父皇,太子才娶了人家公主回来,被窝还没睡热乎,就别撕破脸了。”

    回去后,幕僚萧廷之问道:“殿下,两国交战,不正是趁乱起事之时。”

    三皇子换下团龙王袍,摇摇扇子摆摆头:“现下太子势力如日中天,难以动摇他根基。唉,父皇就是不懂,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说不定以后还得靠恭皇助我一臂之力。”

    恭国国内亦是军情与八卦齐飞,关心战况的同时不忘探讨一下主副帅的身价背景。主帅是众人熟知的魏长烟,据说在魏老爷子死后落魄非常,为重振魏家不得已请缨出战。

    副帅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姓祝名伯符。因为在去年的武举中发挥超常,夺走了魏家的武状元,被排挤仅担了个七品中镇将。

    这两人,一个是太有名的纨绔,一个是太没名的寒门。恭国百姓对这场战事真的是深深、深深地担忧着啊。

    “唉,你说这仗要是打败了该怎么办哟?”

    “嘤,只要我家魏公子安然无恙,怎么办都行。”

    “别傻了孩子,听说鞑靼人的新可汗是个好男色的主。万一输了,一定会把你的魏公子送过去和亲的!”

    “……”

    前线战报日日送入理政殿,恭国官员暂时放下了政见上的分歧,成日里陪着自家陛下提心吊胆地等消息。

    有人拉了拉御史台主的袖子:“台主大人,您家中丞不是去监军了么?可有什么小道消息?”

    台主回忆了下,道:“中丞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军中伙食很难吃。”

    “……”看起来仗也不打得很艰辛嘛,还有心情抱怨伙食。

    熬过初期时的磨合僵局,魏长烟率领的三军愈发在北疆混得如鱼得水,负多胜少的局面逐渐扭转过来,捷报频传。岑睿暗自松下一口气,魏长烟这小子到底给他魏家争了口气。

    待朝堂上的惨淡愁云渐行消弭,一日早朝,文官队伍末尾走出一个人来,冷面利眸,乃御史台的钟疏:“臣有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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