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身上有伤,而且伤势还不轻,只是为了防备被人看出来,还专门催动了气血以充盈自身气息,所以季晓根本没看出来。最后在季晓一拳之下,那些充盈的气血就跟气球一样,一戳即破,导致无力抵挡季晓的一拳,这才挂了。
    难怪季晓会说这家伙倒霉,如果他一开始就表露出伤势状态,季晓还会更加手下留情一些,毕竟双方无怨无仇,季晓也不是嗜杀成性之人。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就算真的能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选择,总不能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敌人的手下留情上。
    季晓摇了摇头,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个家伙已死,随后就打算离开。但就在她起身欲走时,目光突然一凝,再次朝地上躺着的那名倒霉男子看去。
    寂灭随心法,第一层“敛息”、第二层“寂灭”,所谓寂灭,就是把全身气息收敛到一个极致,就跟死人一般。
    季晓尝试着想,如果眼前这人不是死了,而是修炼了寂灭随心法……
    她好像突然进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眼中眸光闪闪,越来越亮。
    心跳、停了;鲜血、冷了;就连武者最重要的星核也如死人一般,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开始溢散,最后化为宇宙中最原始的本源之气。
    这是最真实的死的状态,除了一样不同——武者另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意识。
    死人的意识是真的消散了,但修炼寂灭随心法第二层却不同,总不可能真让意识消散,那就真成死人了。所以寂灭随心法的第二层只是让意识龟缩起来,至于龟缩的地方,可以选择身上任意一处,细胞、头发、哪怕是脚趾上,都可以。
    季晓已经掌握了寂灭随心法第二层的核心要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就更加难不倒她了,她现在想的是寂灭随心法第三层,尘埃。
    所谓尘埃,是把周身的空间变成一粒尘埃,落于地上,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因为跟空间有关,季晓也曾跟慕迟一请教过这个问题,虽然她还无法领悟空间规则,但至少论起外人对空间一道的熟悉,怕是没几个人比得上季晓。
    曾经有不少时间,季晓连晚上睡觉都是在慕迟一开辟出来的异空间睡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久等季晓不回的慕迟一出来找季晓,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草地上,一个不认识的男子躺着,了无生息,季晓面朝着男子,眼底也渐渐失去神采,软软朝着地上倒去……
    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慌突然传来,让慕迟一连面部表情的变化能力都失去,只能那么麻木的看着,完全忘记做出任何反应。
    随后,倒在地上的季晓身形突然变淡起来,好似有一层看不见的雾在遮挡她的身形,越来越淡,最终直至不见。
    在季晓原本躺着的地方,多了一粒不起眼的沙粒,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慕迟一眼神蓦然亮起,他看不见那一粒沙粒,但他却突然想起,季晓最近一段时间正在修炼的寂灭随心法……
    也不知是二人心有灵犀,还是他不敢面对季晓出事,这一刻他无比坚信,季晓一定是在修炼寂灭随心法。
    他来到季晓消失的地方盘坐下来,这一坐就是一晚上。
    当季晓第二日从“尘埃”中出来时,见到的便是眼角眉梢都挂着露珠的慕迟一,连睫毛上都是,要落不落,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季晓不知怎么,突然心慌了一下。她犹疑着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慕迟一轻轻摇头,露珠从睫毛上滑落。
    天知道,他这一晚上在经受怎样的煎熬,一个晚上,他却感觉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以至于他现在连多说几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季晓终于出现了,那一刻,就好似有一道光突然照亮了整个世界。
    电光火石之间,如福至心灵一般,他突然懂了,光,除了是光线、光亮,还是希望。
    他突然抬起手,朝着季晓额头点去,季晓不明所以,只当是他突如起来的亲密动作,所以并未躲开。但就在慕迟一一指落在她额头上时,季晓浑身一震,好亮!
    季晓眼前突然白光大放,刺得她睁不开眼,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可是没用,那道光竟然还在。
    季晓再次一震,忙睁眼朝慕迟一看去,无比惊喜道:“你领悟光之规则了?”
    慕迟一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突然抱住季晓,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领悟光之规则,也不想再体会一次昨晚的恐慌。
    季晓任由他抱着,过了好半晌才开口,只听她哼了哼,“现在知道那种滋味儿了吧?”
    “……”慕迟一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错了。”
    他知道,季晓指的是上次获取极焰之光时,他擅自更改计划,以那么危险的方式获得极焰之光。
    想必那时候,季晓也和昨晚的他感受一样。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如果失去一个人,活着的人会那么难受,那他宁愿将来某一天到了必死的时候,季晓死在他的前面,痛苦由他来承担。
    随即他又想起磨石盘,磨石盘他是必须要去的,但他原本并没有打算让季晓跟去,可是眼下看来,也许两人一起会更好。
    两人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竟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死人,这种气氛实在说不上浪漫,两人却浑然未觉。
    随后,两人又说起季晓修炼的寂灭随心法,说到这个季晓就想起旁边的倒霉鬼来,又说起此事,慕迟一忍不住莞尔。
    两人对于“死”之一事和死者都无太多敬畏,因为连他们自己都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在修炼一途,意外实在太多,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直到日光正浓,两人这才起身,在那倒霉的家伙身上搜了搜,把空间物品取了才离开。
    他们已经来到众星海一年零四个月,把外环和中环能够搜罗的宝物都搜了个遍,也该去核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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