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有几人哈哈大笑,各自从树后走出。领头的红拂女身穿白色尼姑外袍,身边霍紫鸢正扶着她的手,觉远上人、伏虎尊者、公冶越、风栖梧、傅青衣等人鱼贯而出,眼前老者揭开蒙面巾,呵呵大笑,却是降龙尊者。
    觉远上人捻须笑道:“好,好好好!”连说了四个好字,降龙尊者合掌笑道:“公子可想明白了老衲说的话了么?”
    裴继欢恍然大悟,原来少林武功,非本寺弟子例不外传,裴继欢乃是无相门下,自然也在此例。但觉远上人有心救他,暗令降龙尊者将已研究出来的达摩剑法原理配以《洗髓》经文,有意无意地“漏”给裴继欢听,裴继欢福至心灵,一通百通,不但瞬间领会到了降龙尊者所说的“剑意”,剑意中包含着深奥无比的《洗髓》经文的原理,也一并对他产生了作用。
    红拂女合掌含笑,对觉远上人笑道:“多谢上人变通,否则这孩子有救没救,可得听天由命了。”觉远上人抚须一笑道:“不用谢我,要谢,还是得谢他自己。若不是这孩子的大义,武林中哪能避免得了那些灾祸?”
    裴继欢还是有些疑惑,问道:“请问大师,是怎么知道禹王神剑的剑法的?”
    觉远上人微笑道:“达摩祖师东来,对中土各派的武学,都深有研究,你莫说禹王神剑的剑法是从九鼎之上拓印而来、天下只有你一人知道。其实这门剑法在三国两晋时期已经在江湖中出现过,达摩祖师整理多年前在武林中搜集到的武学文献,无疑中发现‘禹王神剑’曾在中土出现过,祖师对‘禹王神剑’虽然了解不多,但文献的记载却是说得清清楚楚。这说起来还是跟你裴家有关,因为曾在三国两晋时期出现的‘禹王神剑’,不知因何被裴家的一位先祖裴秀得到并记录在案,裴秀并不练武,只是喜爱地图之学,走南闯北,见闻广博,又性喜猎奇,‘禹王神剑’因此被他记录下来。他并不知道‘禹王神剑’剑法的厉害,只是出于好奇和猎奇的心理,把所见所闻的‘禹王神剑’剑法记录在了自己的一本着作当中,这本着作的名字,就叫《禹贡地图》。达摩祖师也是好学的人,他晚年时闲来无事,研究这本风土物志,无意中发现用梵文写在《禹贡地图》夹缝中的‘禹王剑法’,这也就是本寺为何知道这世上有‘禹王神剑’这种剑法的缘故了。”
    达摩祖师学究天人,为人刚正森严,自然不会觊觎别派的武功剑法,但能得一见古谱,识其三味,也是为之幸然,他把所见所闻记录在自己的笔记中,也是十分正常的。
    红拂女道:“用剑法武功逼你散功,这个主意也是觉远上人想出来的,还不快谢谢三位上人?”裴继欢这才知其中玄机,连忙道谢。
    原来降龙尊者的武功修为不在觉远上人之下,他最长于以虚空劲气制人血脉之术,他自树枝上传过去的劲气一触到裴继欢的肌肤,裴继欢立时生出反应,体内真气自然四处游走,降龙尊者修炼一甲子的劲气一攻入裴继欢体内,立刻将四处游走的真气制住,不令乱发,再配以少林绝学达摩剑法,逼裴继欢不自觉中,把体内无用的真气逐渐散出体外,从而达到替他清除相互冲突的真气的目的。裴继欢一无所知,不是红拂女把原理告诉他,他还不知体内折磨他多时的残存的真气,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消散得干干净净,还从降龙尊者处学到了一种另类的剑法绝学。
    当下众人都与裴继欢道贺,觉远上人道:“如降龙所言,禹王神剑乃上古先贤之学,公子无意得此绝学,当好生用之,不可轻慢,否则对己无利而有害。”裴继欢已得了降龙尊者的提醒,闻言躬身拱手,道:“晚辈明白了。”
    伏虎尊者笑道:“这门剑法既是王者剑法,凡夫俗子学了自然不好,不过以降龙师兄的说法,将剑招打烂来用,未尝不是个法子,相信禹王如果在世,见到自己苦心研创的武学被后人如此‘糟蹋’,还会不会气歪了鼻子?”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杨白眉的诈死,随着裴继欢的脱险而传遍了武林。但没人知道他藏在哪里。裴继欢已暂时没有心思去追究他的去向了。
    同时失踪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人是云裳公主李玉颦。
    听红拂女说,自从在栖霞山庄与裴继欢分别后,红拂女带着公主回到峨眉,但在峨眉燃灯寺住了一个多月后,公主忽然不辞而别,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宇文琴等同于是她的贴身侍卫,也不知她的去向。红拂女曾派少孟光和苗慧珠下山追查她的下落,竟至一无所获。
    公主会去哪里呢?
    红拂女闭门封剑,金盆洗手,小无相金刚门的掌门之位顺理成章地传给了裴继欢,虽然还未正式举行仪式,但他的接任已是众望所归,裴继欢因此派出两名弟子带着书信前去武当山拜见太玄真人,向宇文琴询问公主的下落,然后和霍紫鸢告别红拂女,离开燃灯寺赶去京师长安。
    从公冶越的哨探传来的消息,京师出现了很多个秘密场所,向暗中前来光顾的客人兜售“五石散”,也就是说,王天罡或者王少崖大概已到了京师了。
    镇守山门的任务暂时交给了谈震岳和风火雷,裴继欢和霍紫鸢离开峨眉山一路策马疾驰,第二天过了剑门天险向东北而行,穿过利州,离京师已差不多只有一百多里路了。在路上奔跑了十多天,两人都很劳累,特别是裴继欢,刚刚摆脱重伤的困扰,这几日的路途让他觉得十分疲惫,两人商量,离开京城,差不多有五百里之遥了。
    两人放慢了马匹奔跑的速度,转过一个弯道,忽见前面有一辆马车,跑得飞快。
    马车上的乘客似乎注意到了后面来的这两匹播州良马,把车门拔开,回头来望。
    霍紫鸢见着这两个人,不觉吃了一惊。这两个人竟然是留着大片络腮胡须的波斯胡人。若说在兰州或者张掖这样的地方看见波斯胡人,那倒不奇怪,自从唐太宗开放边禁的命令施行以来,西域各国的商人往来经商,波斯胡人并不令人惊讶,但内陆地区波斯胡人倒是并不多见。
    她吃了一惊,那两个波斯胡人也在吃惊。其中一个“咦”了一声说道:“这女娃儿的坐骑好像比咱们的这四匹马还好!”另外一人道:“能够骑这样烈马的女娃儿倒是少见,想必她颇有来历?”
    霍紫鸢可听不懂叽哩哇啦的波斯胡话,但见到两个人艳羡和贪婪的眼神,大概也能想到他们想做什么。只是她和裴继欢正在策马疾驶,急切间不能拔转马头。另一方面,她不太把这两个人放在心上,马车的速度快不过两人的坐骑,于是超过了马车之后,两人依然策马前行。
    他们两个人没当回事,两个波斯胡人却是在裴继欢和霍紫鸢刚刚超过马车时,不约而同地发出怪啸,足尖一点,飞身向裴继欢和霍紫鸢扑了过来!
    霍紫鸢虽然没把两个胡人放在心上,但提防之心是一直有的,她猛地回头,发现两个胡人先后追到,唰地一鞭,抽中马臀,坐下的播州烈马人立跳起,眼看就要把这两人踏于马蹄之下。正在此时,霍紫鸢忽觉微风飒然,已是有暗器袭到,急忙并拢四指,在马背上拗转身躯迎风一扫,啪地一声,一枚铜钱给她掌风击落。但她的掌心也感到一阵酸麻。霍紫鸢心头一凛:“这个胡人的内力可是非同小可!”两个胡人中的其中一个已是俨如饿鹰扑兔,凌空向她头顶抓了下来。
    霍紫鸢勃然大怒,娇斥一声,伸手在鞍桥上一按,娇躯凌空飞起,半空拔剑,锋利的剑尖反手一指,正好指着那胡人掌心的劳官穴。那胡人见她反手刺剑居然不差毫厘,大吃一惊:“小女娃娃的剑法了得!”掌心劳宫穴是人身大穴之一,若给刺伤,最少也是半身酸麻,手臂残废的下场,足尖点地,身躯竟然向后一弯,霍紫鸢的一剑登时刺了个空。另外一个胡人疾扑裴继欢,人未到,掌先发。距离十步,劈空掌劲风扑面,裴继欢飞身下马,双掌一错,掌影翻飞,嗤的一声,刚刚扑到的那胡人急忙躲避,饶是如此,他的衣袖已被裴继欢撕去一幅,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翻身倒跃,跳开一边,亮出了兵器。他的兵器十分奇怪,像是中原的判官笔,但笔杆弯曲如波,裴继欢和那人换了一招,知道他武功不低,也拔出了紫霞剑。哪知两人兵器相交,火星迸散,那波斯胡人手里两支怪里怪气的判官笔竟是丝毫无损。论内力当然裴继欢比那胡人更强,论剑法,裴继欢也是大占上风,他的紫霞剑虽给荡过一边,但他顺势一剑横被,像是背后长着眼睛一样,剑尖晃动不休,丝毫不离那胡人的穴道。那胡人暗暗心惊,不敢强攻,逼得把一支怪笔缩回护身。裴继欢一个翻身,正好转过身来,正面迎战。
    和霍紫鸢对敌的那胡人手里的兵器也是判官笔,不同的是他的同伴用的是一对,而他用的是一支,他一支判官笔,足有两尺长短,笔杆粗壮,拿在手里更显得怪异,霍紫鸢噗哧一笑,笑得那胡人莫名其妙。武经有云:“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霍紫鸢的长剑和那胡人的判官笔各有所长,霍紫鸢剑法身法都较为轻灵,那胡人的内功造诣高深,气力较大,故而选用了一支比较沉重的判官笔。
    霍紫鸢自知气力不如对手,但她的剑法却在那胡人之上,采取绕身游斗的战术,和那胡人紧紧缠斗,两条人影几乎混作一团。那胡人判官笔法怪异非常,二人连斗十数招,忽觉冷电精芒耀眼生花,说时迟,那时快,霍紫鸢已是唰的一剑向他空门刺来,喝道:“叫你凶!”这剑刺出,用的是幽冥神教的看家剑法“幽冥十二神剑”,剑点四散,寒光乱闪,那胡人手中那支又长又粗的判官笔横笔一挡,笔、剑未交,猛觉左臂一片沁凉,霍紫鸢已是飞身从他身旁掠过。那胡人左臂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才发觉左臂的一片皮肉已给霍紫鸢一剑削掉,登时鲜血直流。
    原来霍紫鸢本是想刺那胡人穴道的,奈何那胡人身法快极,他的判官笔法虽不及霍紫鸢的幽冥十二神剑精巧诡谲,但两者彼此相差也不太远,霍紫鸢一出手就知难以精准地刺着对方穴道,故此转锋一削,先令那胡人吃点苦头。
    那胡人手臂上火辣辣地疼,惊魂稍定,却也试出了霍紫鸢的真实本领,更情知对方一时难奈他何,怪笑连声道:“嘿,嘿,好快?????剑法,嘿、嘿,不过????想杀我还差?????火候????”他的中国话是现炒现卖,想到一句就说一句,说了半天,把话说得生硬难听之极,词不达意,还说不流畅,霍紫鸢听了半天才听出个大概,被气得怒火大炽,喝道:“不知死活的家伙,吃我一剑!”娇躯一转,已是声到人到,一剑向他刺来了。那胡人当然识得厉害,急忙侧身一闪,粗壮的判官笔应以一招“铁锁横江”,这是全取守势的招数,防御极为严密。哪知霍紫鸢的幽冥十二神剑另有一功,那胡人铁笔伸出,只觉对方的剑尖隐隐似有一股粘劲,大吃一惊,急忙奋力一冲,这才摆脱了霍紫鸢的长剑,但他守中带攻的一招,也给霍紫鸢逼得歪歪斜斜,不成样子,胸中气血翻涌,几乎站不稳脚跟,运气三转,方能调匀气息。原来霍紫鸢的幽冥十二神剑一剑发出,带有接踵而来的三重后劲,那胡人以为横笔一挡,已将对方的劲道化开,哪知幽冥十二神剑的后劲比初发还更强大,三股劲道相继发作,那胡人若非见机得快,几乎又要伤在霍紫鸢的剑下。霍紫鸢见力打力,长剑一绞,当的一声,把那胡人那支粗大的判官笔绞得飞出手去。
    那胡人吃了一吓,手腕酸麻,急忙运劲一甩,方将霍紫鸢冲击过来的内劲化开,双掌一错,移形换位,反手就是一掌。霍紫鸢貌似闪避,蓦地剑招一变,三尺长剑寒光闪闪,半守半攻,静如处子,动如脱兔,那胡人金刚猛扑,出尽全力,霍紫鸢仍是气定神闲,毫无败相。那胡人倒吸一口凉气,连走险招,双掌一翻,一招“暴卷天河”,长袍起处,掌缘倒卷而上,霍紫鸢一声清啸,飞身一纵,纤足迎着敌人掌锋一点一踏,借势倒翻起来,疾如飞鸟,呼的一声,飞过那胡人头顶!不待双足落地,长剑在空中一旋,一剑照那胡人头顶刺下,那胡人叫声:“不好!”双掌盘旋,护头消势,霍紫鸢居高临下,长剑一翻一绞,只听“咔嚓”一声,爆出火星数点,那胡人的铜护腕给霍紫鸢一剑切为两片!
    那胡人大为吃惊,却不得不及时收掌,手背至腕,只觉一阵火辣辣作疼,拔步就逃,霍紫鸢气坏了,叫道:“打不过就想跑?!”
    那边裴继欢也是好整以暇,寥寥数招,就把另外一个胡人打败,两人一起逃到车边,纵身上车,打马就跑,霍紫鸢起步比裴继欢快,轻功又高,转眼也追到车边,喝道:“给我滚下来!”剑光如矢,猛扑过来!
    正在这时,只见那大车的车帘一掀,居然又出现了一个高鼻深目的光头胡人,喝道:“哪里来的小女孩,敢在这里胡闹!”一股劲风,向霍紫鸢当头猛袭,霍紫鸢剑光绕了一个大圈,竟然无法抵挡得住那股大力,一声惊叫,倒翻下来。裴继欢听见霍紫鸢惊叫,急忙赶来,见霍紫鸢你从地上站起,毫发无伤,这才稍稍放心。但见车里钻出来的那人竟是个僧人打扮,披着黑色僧袍,左手手持一支竹杖,右手托着一个光闪闪的铜钵,出手如风,说话之间竹杖如影随形,点向霍紫鸢背心大穴,右手铜钵一翻,一股大力,有如泰山压顶,倏地罩到了裴继欢的顶门。
    裴继欢无暇分辨,紫霞剑扬空一闪,但听得当一声,声如钟罄,紫霞剑竟然刺入钵中,那怪僧铜钵风车一转,铜钵之中,竟然隐隐生出一股无形的吸力,紫霞剑在急切之间,竟然抽不出来,裴继欢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那怪僧左手杖头一翘,倏地戮向裴继欢胸口“璇玑穴”、胁下的“章门穴”和脑后的“风府穴”,这三处穴道彼此相隔颇有距离,但那怪僧杖势飘忽,三处穴道,都在他的杖影笼罩之下!
    但裴继欢是名门子弟,虽危不乱,那怪僧竹杖刚刚抖出,裴继欢忽地大喝一声。舌绽春雷,那怪僧一惊,竹杖失了准头,被裴继欢抓住杖头,往前一送,那波斯怪僧登时几个趔趄,向外跌出,但他虽然吃了一惊,不过仅仅退了几步,裴继欢紫霞剑向前用力一推,只听得一片碎金曳玉之声,那口黄铜钵盂竟给他紫霞剑戳了一个指头大小的孔洞,那波斯怪僧料不到裴继欢的宝剑竟有洞金削铁之能,匆忙之下,被洞穿的孟钵突然出手,挟着一溜黄光,带着风雷之声盘旋飞至,当头罩下,裴继欢也想不到这个沉重的钵盂不但能当作一件武器,还能当作暗器使用飞出打人,急忙身形骤转,略避其锋,紫霞剑平剑一档。但听“当”的一声,沉重的钵盂在剑边一擦,立即飞回,竹杖跟着点至,裴继欢抽身撤剑,那波斯怪僧身上的黑色袈裟迎空一展,有如一朵黑云,当头罩下!
    那波斯怪僧黑色袈裟当头罩下,裴继欢匆忙之间运起大力手法,一掌拍出,同时宝剑一挑,将那怪僧的袈裟挑开,一个转身又闪开了他的点穴竹杖,那怪僧武功不弱,见裴继欢连解三招,险绝怪绝,居然丝毫未曾落败,也不禁暗暗喝采!手上一紧,突然纵身掠起,左掌一翻,势如泰山压顶,同时手中竹杖也已点到裴继欢胸前,裴继欢一剑削出,那怪僧双脚落地,袈裟一展,竟将裴继欢紫霞剑裹住,“扑”地一声,那怪僧的竹杖堪堪点到他胸口“膻中”穴上!
    好个裴继欢,见那怪僧竹杖点到,宝剑回拦已是不及,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猛吸口气,胸口肌肉忽然内陷半寸,那怪僧招数放尽,就差这半寸的距离,没能点正穴道,匆忙之下袈裟一撒,裴继欢紫霞剑脱困而出,当的一声,把他袈裟削了一角。那怪僧吃了一惊,竹杖唰的一声,一招“仙人指路”,直指裴继欢胁下,裴继欢倏地一个翻身,“乌龙绕柱”,剑身随进,寒光闪处,锋利的剑尖指向那怪僧右肩,剑尖吐出莹莹寒光,直取那怪僧“肩井穴”,那怪僧竹杖一翻,喀喀两声,把裴继欢的紫霞剑格开。裴继欢手臂微微酸麻,一招“夜叉巡天”,随势屈伸,把那怪僧的竹杖带出外门,两人换了一招,各具戒心,寻遐抵隙,谁都不敢冒进!
    两人凝神沉气,裴继欢紫霞剑忽然向前一引,发了两个虚招,那怪僧凝神应敌,被这两个虚招扰了眼神,忽地剑光闪处,裴继欢已是一招“天王照镜”,剑挟劲风,蓦地向那怪僧当胸刺去。那怪僧火候何等老到,一见裴继欢的手法,立知他由虚化实,将计就计,身躯一缩,裴继欢的剑尖看看沾衣,却忽然扑了个空,重心骤失,那怪僧已是虎吼一声,竹杖猛的一抡,已截着了裴继欢退路!说时迟,那时快,但见杖影如山,横扫下压,向裴继欢当头罩下,这一着毒辣异常,竟要把裴继欢置于死地!裴继欢身临绝境,看来已是万难逃脱!
    霍紫鸢情急惊呼,杖风人影中也看不清裴继欢用的什么身法,竟然凌空飞起三丈多高,本来他被那怪僧的竹杖圈住,封了退路,不论向旁闪避或向上纵跃,都难逃一杖之灾,不料就在这死生俄顷、性命呼吸之间,他从禹王神剑中幻化出来的卓越轻功显出了奇效,这一腾空飞起,身在半空,紫霞剑一伸,剑尖在杖头一点一按,借着那怪僧的猛力,身子再向上飞弹起来,凌空三个筋斗,已倒翻出数丈开外!这一下不禁霍紫鸢,就连那两个胡人,也情不自禁地喝起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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