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连夜赶路离开五老峰,到附近的小镇上敲门开来吃饭。那小镇上并无多少人家,只有一个小得可怜的小饭庄。五人恶斗一场,早已饥肠辘辘,公冶越直后悔把斥候遣走,否则以他的排场那是想吃什么都有。小饭庄的东西难吃,但总比没得吃要好得多,而且肚子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这下五人是深有体会了。吃了东西,天色还是黑沉沉的,又没地方可去,只好窝在小饭庄的厨房里,烤火取暖。霍紫鸢和玄子鱼两位女子身体不如男人强壮,在温暖的火堆边相互倚着,靠着墙壁就睡着了。公冶越叶红花和裴继欢相互说些武林佚事,倒也不觉长夜难熬。
    好容易天光大亮,几人走出小饭庄门外,各自望了望各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那小饭庄的厨房烧火用的不是柴火,而是收了麦子留下的秸秆,秸秆被火烧,烟火里就带有灰尘,五人缩在厨房里烤火,身上脸上,都是秸秆灰,个个好像灶王菩萨一般,忙讨水来,草草洗把脸。正要上路,忽见门外匆匆走进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一支竹杖,约莫三十多岁年纪,见了五人,拱手道:“请问哪一位是裴公子?”公冶越打量了那人几眼,道:“我就是,有何贵干?”那人一笑道:“请不要跟在下开玩笑,在下找的是裴公子,不是公冶大爷。”公冶越表情怪异地道:“有眼力。”霍紫鸢和玄子鱼不禁忍不住莞尔一笑。裴继欢拱手道:“在下就是,请问兄弟是哪一位?”那人露出一脸讶异的神色,道:“都说陇西公子最没架子,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蒙公子以兄弟相称,在下赶这一躺八百里路,再辛苦也算值得了。公子借一步说话。”裴继欢走到一边,拱手道:“请说。”那人笑道:“王家父子去了巨鲸岛,要请巨鲸岛的岛主出山帮他的忙。”
    裴继欢愕然道:“就为了这句话,兄弟跑了八百里过来找在下?”
    那人拱手道:“我们舵主说了,裴公子义薄云天,救人一命不求回报,胸襟坦荡,令人钦佩,在下就算跑死,也不敢辱命,告辞。”裴继欢忙道:“且慢!尊舵主上下如何称呼?”那人笑道:“我家舵主,住在张掖。公子猜着了么?”对五人一一拱手告辞,匆匆出门去了。
    公冶越道:“什么舵主,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裴继欢道:“是铁掌神丐宫伯鲁宫舵主派来的信使。”公冶越道:“原来是这个老头子。说真话,丐帮泱泱大帮,能让我看得上眼的人还没几个。这位姓宫的派人八百里送信,我虽然未曾见他,由此可见也是个有信义的,比厉南溟那花子头要好多了。”裴继欢道:“巨鲸岛在什么地方?”
    公冶越道:“按此地往巨鲸岛,约莫六七日行程可就到了。不过巨鲸岛的岛主可是个扎手的人物,听说自称‘海上之王’,领着万把人手,驻扎海外,从不在陆地江湖走动,黑白两道,从不买账,惹上巨鲸岛的人,没被他们杀掉,也会被他们给烦死。不是我夸口,你哥哥我已经算是让人头皮发麻的人物,巨鲸岛的岛主姬博野,却比我还麻烦得多。”
    裴继欢道:“这位岛主武功如何?是正是邪?”
    公冶越道:“我对这个人闻名已久,不过不太愿意跟他打交道,也没见过他武功到底有多高,是正是邪。不过能领着万把人纵横海路,想必也不是等闲人物。不如等到县城(登封)住几日,等我聚齐了人手,再一同去巨鲸岛如何?”裴继欢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好吧。我们本是要去找王家父子的麻烦,带多了人上岛,那岛主万一疑心我们来意不善,忽然发难的话,只怕我们有去无回。”
    公冶越呵呵一笑道:“兄弟之见可谓过怯。我正是要摆这个谱儿,让他不敢小瞧了我们。听我的,我派人送信给你二姨,等你二姨来。她足智多谋,见识又多,百花谷的百花公主,武林之中有几个人敢不给面子的?”计议既定,便就启程,不半日到了县城,公冶越的斥候也跟着到了。公冶越吩咐道:“派得力人手,立刻上嵩山去报信。”
    斥候应声去了,几人在县城住了三日,斥候回报,风栖梧和傅青衣在路上已经来了,再吩咐斥候先行往崂山去,准备海船,务必精美豪阔之极,不许出分毫差错,随行水手,也必是精壮大汉。两名斥候连忙出去备马先往崂山地面去了。几人在客栈中等了半日,果然将风栖梧和傅青衣联袂而至。傅青衣见了女儿,好一阵心疼,自不在话下。问及嵩山,风栖梧道:“大姐和季神尼亲自坐镇,协助大智禅师理事,大法王寺和中岳剑派,也派了精干人手,日夜防范,武当神社掌门太玄真人前几日才出关,知道少林出了大事,兼程赶来,协同十八罗汉镇守藏经阁,你也不用担心太多了。”
    裴继欢所以问及嵩山,乃是担心红拂女的身体,风栖梧又道:“小无相金刚门你几位师弟师妹都到了,有他们在,大可放心。”话声末了,公冶越已经从外面进来,结完了帐,只等开拔。多了两大高手,众人自是信心百倍,出门上车向崂山进发。
    这日车辆赶到县城投宿,众人刚刚分头住下,只听有个店伙在门外敲门,裴继欢喝道:“是谁?”店伙应道:“有几位朋友来找裴公子,不知几位贵客里,是不是有一位裴公子?”公冶越道:“待我出去看看。”玄子鱼和霍紫鸢知道他又要来在小饭庄戏弄那名丐帮弟子那一套,都忍不住捂着嘴笑。哪知公冶越起身开门下楼一看,不由令他吃了一惊。
    但见门外站看三个军官,公冶越却是一个也不认识。令他吃惊的并不是三个人长得怪模怪样,而是其中一个,是他曾经认识的人,而那人正是京中吴王李恪的弟弟李贞的贴身侍卫,江湖中有个绰号,叫丧门剑周同的。三人中他年纪较长,见了公冶越,客客气气地拱手道:“想不到是公冶宗主在此。陇西公子可是公冶宗主在一起么?”
    听他口气,似乎他事先也不敢确定裴继欢也在这个客栈里。公冶越和周同曾有过几次交往,周同是青海军中的中级军官,蒙公冶越不弃,两人曾有一段来往密切。后来周同从军中退役,回到京师做了吴王和王弟的贴身侍卫,两者来往反倒渐少。不过公冶越对他的傲骨铮铮还是很愿意高看一眼的。当下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周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和陇西公子在一起?”
    周同笑道:“小王爷派我们三个到少林寺拜祭觉远上人,才知道公子的下落,咱们一路快马赶来,就为了传个信给公子。”公冶越道:“哦,什么事?”周同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交给公冶越道:“吴王在水军做监军时,有几个要好的军官同僚,一直保持联系不断。小王爷知道几位要出海,只怕船不够用,特意派我送来这块令牌,只要到了崂山海口,向驻军出示这块令牌,必然能有所助力。这是小王爷的意思,请公子一定要笑纳。至于旅途所费,可由崂山水军驻军代支,不用公子亲自操心。”
    公冶越眼睛一转,点头道:“好,我转交给公子就好了。各位请回吧,一路辛苦,在此用完饭再去,都算在本座的帐上了。”
    周同连称不敢,带着两个军官告辞匆匆走了。公冶越回来把事情一说,裴继欢一笑道:“原来是吴王的弟弟,算是我的堂兄弟了。”把劝他放弃富贵,学剑江湖的事一说,风栖梧笑道:“你就会给你师父找麻烦。”裴继欢笑道:“师父并不怕麻烦,而且小王爷她也曾经见过,人品学识,不用考察,再说,他以前练过一些武功,已有了不错的根底,师父应该不会拒绝他拜师的。”
    傅青衣道:“吴王李恪我是知道,生平豪放不羁,性喜结交江湖朋友,正因为这点,也许是皇上最不喜欢的一点了。这兄弟俩若是性情相同,我看大姐收这个徒弟倒也不算收不得。”一行人吃好收拾完,结账上路。
    登封离崂山出海口约莫五百多里路,从登封到仪封一路无事,再往东去,便是东明地界,忽听前面炮响,裴继欢探头出去一望,但见山上下来一两百人,把两辆大车的前路挡住了。领头四人,裴继欢一个也不认识。但其中一人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公冶越笑骂道:“老子是盗贼的祖师爷,瞎了你的狗眼,抢到我的头上来啦!”双臂一振,从马车上扑下,就向那人头顶抓下,那人身形方起,劲风已是扑面而来。公冶越发掌留着五分后劲,掌锋一偏,贴着那匪首掌缘一带,那人登时虎口阵阵酸麻。公冶越飞掌击敌人,翻身飞回,轻飘飘地落在马车上,一来一去,如闪电般快捷,那人眼前一花,公冶越已回到了车上,正冷冷地看着他。裴继欢赞道:“大哥好功力!”钻出马车,朗声道:“请问你们是哪个山头的朋友?”那匪首见他话说得很客气,若他神情模样,似非池鱼之辈,心中暗暗惊疑,道:“这里是抱犊山,我们是抱犊山的,自古盗亦有道,我们在此开山立柜,请这位少爷赏碗饭吃。”
    另外一人却是大剌剌地道:“谅你们两辆车也飞不过山去,识时务的就该把金银细软乖乖奉上,车上的女子,留给我们做压寨夫人!”裴继欢慢条斯理地笑了一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说道:“按照江湖规矩,我们留下金银细软,也要请贵山献献宝(江湖黑话:露几手武功的意思)才对。我们输了,自当乖乖地听候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否则嘛?????”后来说话的那人桀桀怪笑道:“既然如此,请恕本大王不客气了!”跳下马来,倏地抖起一条软鞭,一出手连环三鞭,刷、刷、刷,风声呼响,卷起一团鞭影,向裴继欢猛扫过来。
    裴继欢见他来得凶狠,身形一动,使了个“风吹落花”,随看鞭梢所指,滴溜溜约三个转身,轻轻避开。那匪首毫不放松,紧接着又使出鞭中夹掌的功夫,软鞭一圈,左臂暴伸,五指如钩,猛地抓下,五指指尖,竟带着嘶嘶风声。这哪里像是寻常比试?简直就是和人拼命的打法,右手一抖,那条软鞭宛如毒龙,缠向裴继欢腰间。裴继欢铮地一声,把软剑拔在手中,剑锋一指,寒光陡起,左右法剑,登时使出了小无相金刚门的无相快剑,精妙招数尽数展开,剑剑指向那匪首的命门要害。小无相金刚门的无相快剑一共有六十四路,乃是当世的第一等上乘的快剑剑法,那匪首鞭长力重,却当不得裴继欢欺身近斗,斗了十多沼,那人鞭风如雨,欺不进裴继欢身前,不禁心中暗暗叫苦。
    那人太原府神鞭黄子立的得意弟子,又师从别派,学了一手鹰爪功,身兼两家之长,自负不凡,虽然知道裴继欢是红拂女的关门弟子,无相剑法精妙非凡,一交手,大出他意料之外,他施展两门绝技,只落得架格遮拦,丝毫占不了便宜,这还是裴继欢未出全力,否则他武功再高,也无法走得过二十招以上,只听“刷”的一声,裴继欢突然使了一招凌厉的剑法,剑锋从那人肩头划过,划破了他的护身甲,幸那人知觉还早,慌忙斜肩振臂,单鞭扯直向外一挡,擦地一声肩头中剑,急忙退开,最先发话那人已经旋风般扑了上来了,对着裴继欢,闪电般猛劈十二刀。
    裴继欢暗暗讶异。原来江湖中学刀使刀的人多如过江之鲫,真正出名的横竖来算也就那么几家,这人的刀法快极,竟是快马韩当的秘传武功。快马韩当乃是苏州府的捕头,以六十四路闪电刀闻名江湖,裴继欢曾听宇文冲说起过他的刀法,传说他在邙山追捕要犯,以最快的手法拔出敌人的腰刀把敌人的喉头一刀割裂,又把刀插回到敌人腰间,那人的尸首方才倒下,所谓天下快刀,不外如此。若然只是一般人,他还可以从容化解,随意打发,但现在这人使的刀法竟然是快马韩当的刀法,韩当和宇文冲是拜把子的兄弟,他就不得不小心行事,以免伤了这人,将来宇文冲交代不过去了。
    就在此时,忽听霍紫鸢叫道:“继欢哥哥,让我来斗他!”不过那人的快刀刀法着实了得,裴继欢连避三招,竟然脱不开他的刀光圈子,去意方起,微微分神,金刃劈风之声已到脑后。裴继欢无瑕思索,倏地顿步回身,二指一伸,指式屈伸如勾,硬抓对方脉门,那人没料到他胆子如此之大,急忙钢刀一抖,横飞出去,身形末稳,刚抬起头,只听得呼的一声,裴继欢飘身后退,霍紫鸢飞身赶到,把手一扬,只听“咕咚”一声,用快刀的那匪首忽然跌倒,竟似是突然之间给人点了穴道一般。原来霍紫鸢发出朱雀神针,闪电般打中了那匪首的胸口穴道。
    原来一路上来两人风波不断,不是碰到这个,就是碰见那个,烦不胜烦,扰不胜扰,霍紫鸢根本就没把那人放在眼下,也更没打算真跟他一刀一剑斗个胜负,宝剑还没拔出来,金针已先出手。那人猝不及防,即刻中针跌倒。霍紫鸢冷笑道:“就凭你们这点点功夫就来劫道,可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么?!”身形一晃,不理倒在地上的那人,向剩下两个盗匪,猛拍两掌,存心示威,要让对方知难而退,赶紧逃跑。
    她拍出两记劈空掌,迅即如鹰隼穿林,掠波飞燕,已赶到那两人身前。那两人却是一声不响,各自飞身退开,粗粗一看,身法步法,却绝非一般的绿林手段。霍紫鸢暗暗纳罕,想不到这小小的山岭野寨,居然还伏有能人,看那两人退开的身法步法,绝非普通的绿林中人。但见那两人面色蜡黄,好像一张死人脸,令人看了,不寒而栗,霍紫鸢想道:“对了,大概这两个家伙是戴了人皮面具了,世上哪有这么丑怪的脸?但这么一个小得堪称寒酸的山寨,好好地戴个人皮面具做什么?”
    她这闪电一击,身法之快,大出那两人意料之外。转眼间霍紫鸢的紫霞剑已经拔出手来,紫霞剑锋利无比,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出手如电,招招凌厉,凶狠异常。左边那身形矮小的人只能顾着自己,无暇兼顾同伴,斗到紧处,霍紫鸢忽然看出一个破绽,倏地移形换位,突然间抢到了东北方向,那身材矮小的人反手一剑,将霍紫鸢迫退两步,蓦地喝声:“着!”脚尖一点,身形平地拔起,长剑一展,已刺到霍紫鸢肩头,后面观战的傅青衣忽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噫!”地一声!只听擦的一声,霍紫鸢肩头的衣裳竟给他一剑挑开,露出肤光胜雪的肌肤!这还幸亏霍紫鸢闪避得快,一觉不对,立刻沉肩缩肘,横剑一封,这才免了皮开肉绽的结果。
    就在这时,只听那身材高挑的人尖声尖气地道:“幽冥教主,你武功固然不错,但要想轻易从此过去,却是万万不能!”音细而清,发话的人就似贴在她的身边与她耳语一般!听到这个声音,饶是霍紫鸢胆大包天,也不禁吃了一惊!她的武功深得家传,听得出这是最上乘的“天外传音”的功夫,发话的人运用绝顶内功,将自己的声音凝成一线,传入某一人的耳中,只有那人才听得见,旁边的人就算距离很近,也是浑然不觉。霍紫鸢又惊又疑,又听得那声音在耳边说道:“你连我的门徒都打不过,还敢这么大气?我来指教你几招!”微风飒然,霍紫鸢长剑刚展,只听得“叮”的一声,她头上一支玉簪已给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暗器打落!
    霍紫鸢有生以来从未吃过半点儿哑巴亏,不禁又惊又怒,只听那声音又冷笑道:“怎么样,你还敢与我较量么?”霍紫鸢从声音辨别方向,才知说话的那人,正是那身形高挑的人,当下一声清啸,身形疾起,就向那人一剑刺去!
    但那人形如鬼魅,身形轻轻一动,霍紫鸢已是一剑落空,但见日光耀目,林梢风动,霍紫鸢却宛若掉进冰河,浑身阵阵发冷!这一瞬间,她转了好几个念头,正待回转,只听得那笑声满含讥讽,心里想道:“谁知这小小山寨,居然有这样的高手暗中藏身。”此时她的心中又起了个疑团,这人打落她头上的玉簪,两人相隔数丈,那人发出暗器居然打得如此之准,这种上乘的暗器功夫,已是罕见罕闻,霍紫鸢心想:“他为什么不乘机打我要害,而只是打落我头上的玉簪?以他的武功而论,只怕未必在继欢哥哥之下。他若出手,我决计斗他不过,逃脱也未必容易。他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后面的裴继欢见霍紫鸢一时呆立不动,以为她被敌人点了穴道,急忙赶上去一拍霍紫鸢的肩,道:“紫鸢,怎么了?”霍紫鸢蓦地惊醒,面上露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神色,道:“继欢哥哥,这两个人的剑法好厉害!”裴继欢哦了一声,不知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更不知为何霍紫鸢居然会面露惧意,心念未已,忽听暗器破空之声,却又不见有暗器飞来,原来那身材高挑的人横起一管两尺多长的玉箫,呜呜发声,吹出了一股罡气!三人隔开最少也有三四丈远,那人能用一管两尺许的玉箫运起内力吹出罡气已是惊世骇俗,裴继欢还隐隐觉得有一股热风迎面吹了过来,鬓角余丝,竟然向后微微飘动,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这人内功原来竟然练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原来武林中能以无形罡气伤人的并不在少数,但此人只凭一管玉箫,不但能吹出罡气,还能袭向四丈意外的敌人,这种内力修为,委实是裴继欢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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