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李风隐有些不耐烦,恨不得现在就启程去京城,他想见阿录,时时刻刻都想,他忍了许久不去打听阿录的消息,可在忍了这许久之后的今天,得到的却是阿录的噩耗,这让他的心已经不由得乱了。
    “李郎中,刚刚你是点了之若的哪一处穴道怎么救治她的?”如果不是李风隐的那一点,之若根本醒不过来,也没有力气说话。
    “秦之清,我的手指点穴法你不必学了,没用的,因为,那吐血就跟吃罂粟一样,如果用的次数多了,也会上瘾的,到时候,她体内的血就要随时的放一放,不放都不行了,用一次尚可,多了是万万不能用的。
    这是怎么样的逻辑,这分明就是要让她疼死吗,只怕,这接下来的十天会是之若的十年。
    “之清,我们走。”之若弱弱的祈求,她是真的不愿意在西门瑞雪的面前这样的狼狈的,此时的西门瑞雪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她就是感觉到了他眼底眉梢的嘲讽,她不愿意这样卑微在他的面前,她想要属于她自己的尊严。
    西门瑞雪始终都是叼着他唇角的那根草,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时,那草汁的苦味就渗入到心脾中一片的苦涩,可他,却无甚感觉的一直轻轻的嚼着。
    他看着秦之清抱起了之若,看着两个人向门前移去,他没有去追也没有阻止,就那样静静的任凭秦之清抱着之若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这一次,他放手了,因为,这是之若自己的选择,她宁愿痛死也要选择秦之清。
    “秦之清,你要对她好,否则,我不会饶过你。”就在秦之清抱着之若已经走出了大厅的时候,身后,突然间的传来了西门瑞雪的声音,那声音,隐隐中带着不甘,可秦之清却是之若自己的选择。
    秦之清的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应西门瑞雪,只是俯首在之若的耳边轻轻低语,“之若,别忍着,如果痛,那就叫出来,那样,才会好过些。”
    “之清,我不痛,我没事的。”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要远离西门瑞雪的视线,那男人,只要她一想起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也不舒服。
    “之若,我带你去竹屋,好不好?”哄着她,秦之清的声音里都是怜惜,十天呀,她还要痛上十天,想想,让他的心也痛。
    “好。”她轻应,只要沾上个竹字,便什么都与美挂上了钩。
    竹,青葱翠绿的就只剩下了幽雅的美,她喜欢。
    闭着眼睛,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这一次,不是她的逃走,而是西门瑞雪极为意外的放过了她与秦之清。
    可他,真的会这么大方吗?
    她不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的告诉了她,这一次,他是真的大方的放她与秦之清离开了。
    也许,那是因为十天后她终究还是要回来吧。
    鱼,便是这样放长了线才钓到手的。
    轻轻笑,原来,她就是西门瑞雪眼中的一尾鱼,一尾早晚都会被人带出水面的鱼。
    可她,想要游走,游离他的世界,义无反顾。
    她的身体那么的轻,轻的,仿佛一缕烟般,只要被微风一吹,就随时都能飘走了一样。
    秦之清紧紧的抱着她,可两个人才一掠到了药王谷外,迎面,就站了一整排的官兵,那样子,分明就是在等着就擒之若的。
    抱着软弱无骨的之若,秦之清横扫了一眼面前的官兵,随手便将之若送到背上,“之若,闭上眼睛,什么也别看,一会儿,我就带你离开。”
    “之清,小心些。”她的眼睛虽然闭上了,可她,就是什么都知道,那么多人的气息呀,浓浓的早就让她感受到了。
    这三个字,让秦之清的身子一颤,“之若,都会没事的,相信我。”
    伸手推拳,刹那间,秦之清就以一敌十的与对面的官兵打了起来,一边打,他一边找着可以冲出这人墙的出口,然后再离开,那就安全了。
    可是秦之清却没有想到刚刚他对面站着的官兵个个都是经过训练的好手,让他根本无法在片刻间摆脱这些官兵的纠缠。
    越打,越是惊心,那刀光剑影几次都是差一点的就落在了之若的身上,可虽然每一次都被他避过了,但是,秦之清明白这样打下去,他早晚会有失手让那些官兵伤了之若的一刻。
    额头上,渐渐的沁出了汗意,可脑子里却怎么也无法运转起来了,因为,只应付着这些官兵现在的车轮战就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了。
    蓦然,身边一股阴风至,那象是一把长刀劈了下来,“小心……”警告他的居然是之若,是的,她虽然懒懒的没有睁开眼睛,可是看不到却不代表她听不到。
    秦之清的身子斜斜一闪,可避过了那一把长刀,迎面又来了一把剑,可那剑尖直指的不是他,而是他背上的之若。
    “啊……”他惊呼出声,直接就用手掌去挡向那把剑。
    于是,刹那间那把剑与手掌就撞在了一起。
    血,顷刻间涌出,腥红的味道很快就漫在了之若的周遭,之若吓坏了,她低喊一声“之清”,随即就睁开了眼睛。
    可睁开眼睛的时候,之若更是大骇,这不止是因为秦之清的手上都是血,还因为他们两个的周遭正有官兵趁着这乱来挥过刀与枪要置她与秦之清于死地。
    闭上了眼睛,她无力去对付这些人。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身上就要被捅上了血窟窿的时候,周遭,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静的,有些诡异。
    之若再一次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情景让她呆住了,那所有的还在前一秒钟对她狠下杀手的官兵一个个的都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了,而且,姿态万千,竟没有重复的姿势。
    竟是,全部都被点了穴了。
    是谁?
    是谁在这片刻间救了她与之清于水火?
    之若的眸光迅速扫向周遭,却只在那几步开外的林子里捕捉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可那影子,飞纵而即逝,转眼就从她的眼前彻底的消失了。
    来不及也无力去追那个救她与之清的人,之若从秦之清的背上滑下,关切的审视着受了伤的秦之清,他的胸口,此时血流如注。
    “之清,你没事吗?”
    “之若,快去看看我们来时的那艘船是不是在江边?”
    被秦之清这一提醒,之若这才望向身后的那条江,不远处,正有一艘小船飞快划来,“之清,我们走。”她说着就欲要扶起秦之清,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倔强,咬着牙的同时,满身上下都是无尽的刺痛,那痛,就是她最大的折磨。
    秦之清一挥她的手,“快走,别管我,去叫人,你拖不动我的。”
    这一句说到了点子上,她自己知道她浑身根本连半点力气也没有,颤巍巍的冲到了江边,不住的向着那艘小船挥着手,小船越划越快,终于到了的时候,之若已经一头一脸的汗了,船夫看到江边上那些兀自不动的官兵,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才发现他们是不动的,急忙就跳上了岸,“公子,你怎么样?”
    “上……上船,我们离开,送我去安阳山。”秦之清吃力的吐出每一个字,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望着秦之清苍白的脸,之若的心慌了,她轻轻捉住他的手,“之清,要不要送你回药王谷请李郎中为你诊治一下。”
    秦之清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必,此地不宜久留,先上船,我这是外伤,我有金创药,只要上了药我就会没事的,之若,不……不怕的。”
    她无法替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扭曲的脸痛苦的纠结着,小船上的人将秦之清抬上了船,便飞快的向上游驶去,之若记得秦之清说过他们是要去安阳山的,她也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只是,既是之清要去的地方,那一定是安全的。
    无力的坐靠在船上,当看着船上的人在为秦之清上药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会是他吗?
    心,怦怦的跳着。
    如果真的是他,那是不是自己误会他了?
    可是回想着从前的种种,在一切都无法说通的这一刻,她真的无法再信任他了。
    小船行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才停在了一座山坳的入口处,船才一停稳,便有接应的人前来以轿子抬着她与秦之清往山坳里而去。
    之若心口痛的闭上了眼睛,那样子看在别人的眼里好象奄奄一息一样,黑暗中,她听得一个男子道:“公子,咱们的人已经聚集在一起了,还要不要如期行动?”
    秦之清摆了摆手,“到了议事厅在说。”
    之若一怔,如果他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在这里直接说而是非要去议事厅呢?
    继续的闭着眼睛,可周遭,除了自己的就是秦之清的呼吸声,那男子,已经把头脸从轿子的窗口中移了开去,再也不多话了。
    恍恍惚惚中,轿子终于停了下来,“之若,到了,这是你从前最喜欢的竹屋了,之若,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再去包扎一下伤口,一会儿就回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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