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视一眼,拿起钱之后,盯着我忙开口说:“咏哥,谢谢,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别废话了,快点回去看看你们父母吧。都二三十岁的人了,回家后给你们父母磕头认个错,然后过来,跟着我好好做事情就行了。”我说。
    那天,等周华和唐人两人离开后,老狗就开始责备我。
    他骂我没脑子,人家是来干掉我的,可我倒好,二话没说给人家一笔钱,而且还嘚啵嘚的给人家讲大道理。
    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居然还给他们每个人两万块钱,让他们回家看爹娘。
    我细听着老狗数落我,其实我心里也真开始不安了。是啊,现在社会上的混混,有几个还会抱着义气千秋这四个字厮混?我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问我自己,但我却不知道答案。
    老狗见我不说话,砸吧砸吧嘴,苦笑着说:“好了,等死吧。”
    “别叽叽歪歪了,说说看,明天他们两个来了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做?”我朝老狗望了眼,微笑道。
    因为现在,我能做的估计也只有期盼他们两个能尽快回来了……
    “别,你年纪也不小了啊?居然还相信他们会回来?”老狗看着我还是刚才那样的表情,冷笑着对我问道。
    我皱了皱眉,思虑几秒之后认真说:“如果不来,那我以后所有事情全都听你的安排,但如果来了的话……”
    没等我说完,老狗就看上去有些无奈的笑道:“如果来了,以后老子什么事情都听你的总行吧?”
    “好,一言为定!”
    我说完,见老狗朝门外走去,我随即笑着问:“怎么,这会出去干什么啊?”
    “我还能干什么啊?不吃饭了啊?”老狗骂骂咧咧的对我问。
    我笑了笑,与老狗到了一楼,让后厨弄了两碗面条后,端到了二楼包间。
    进门后,我重新笑着问:“说吧,那两小子来了,我们该怎么弄?”
    我嘴里说着,眼睛不断朝旁边的那把枪看着。
    老狗已经猜到我想做什么,看着我冷笑道:“小王八蛋,你狗日的想要去送死就自己去,少拉着老子一起去送死。”
    “不去就不去呗,恰好小太爷这边需要人来打理。”说完,我吃起了面条。
    老狗吃完饭后,就去街道了。
    下午,老狗看上去心情还是不好,从包间进门后,直接蹲在了沙发上。
    我看着,忍不住笑问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谁烧了你们家房子啊?”
    “他们两个死了。”老狗低声道。
    我听到,忙开口问:“谁啊?”
    “还能有谁?之前帮你走货的那两个王八蛋呗。”老狗骂道。
    “你说莫君和瘦猴?”我有些惊讶的问。
    “还能有谁?”老狗喃喃说。
    我愣住了,皱紧了眉头,是啊,这两王八蛋自从我之前决定不做这生意之后,就直接消失了踪影。
    可是现在,居然死了……
    一个人的离开,不管他是好是坏,我想都应该会让人为之伤心。就像是莫君,这狗日的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现在当我听到他的死讯,我心里也不舒服起来了。
    “怎么死的?”我问。
    “不知道,反正尸体是今天下午从湖里捞出来的。”老狗低声说。
    我叹了口气,心中不禁开始想,指不定哪天我也会被别人发现,脊背对着蔚蓝的天空,从湖水深处的淤泥中漂浮出来。
    我很难想到到时候有谁会听到这个消息后,能像我和老狗这样,相对而坐,开始为之惆怅。
    那天晚上,我没怎么睡觉,就算是睡着,我也会从梦中惊醒。
    做的梦,出奇的一致,竟然都是周华和唐人带着一大帮人,拿着枪,不是他们今天拿的这种,而是那种可以连发的自动步枪。
    他们将我和老狗团团围住,就像是我白天欺负他们一样的欺负我和老狗,最后,他们将枪口对准了我和老狗的脑袋。
    砰……
    我醒了,气喘吁吁的睁开了眼,红姐在我身边睡得正香。她的身体被单薄的被子遮挡着,看上去好像和我一样,也在做梦。不过她的梦,内容肯定和我不相同。
    我的是噩梦,她的是美梦。
    对,红姐现在也没有做噩梦的必要了。王宝离开,红姐被无罪释放,和我在一起后,她每天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有我爸和我妈离开的次日,红姐听说我们家被一把火烧了,我爸和我妈全都没了后,她哭的比我还要惨。
    原因是我知道他们还活着,我找来我大伯,帮忙简单料理了一场假丧事。不是很浓重,但也有不少人知道了消息。
    而自从那以后,我的名声也开始坏了。可我希望这样,因为自己的名声越坏,那就对自己越安全。
    我开始坐在床边抽烟,然后从床边挪到了窗户旁,又从窗户旁挪到了床边,整整大半个晚上,我全都是这样度过。
    第二天早晨,本来九点半才开店门,但我七点多就去了。
    到了门口不远处,我看到老狗身上披麻戴孝,站在门口等着。
    我没走到老狗手边,就开口骂道:“老东西,大早晨的,晦气不晦气?快点滚蛋。”
    可老狗没说话,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等我走到他面前,老狗对我低声道:“阿咏,我请两天假,另外那点钱。”
    “怎么了啊这是?”我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于是忙开口问。
    “孩子他奶奶去世了。”老狗低声对我说着,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我没见过他这样年级的人哭,现在看到了,弄得我心里也怪不是滋味。我没说节哀,更没说什么让老狗宽心之类的话语,因为我知道说了也等于放屁。
    一个人没了,而且还是自己的至亲父母,节哀,节个毛啊!
    我迅速开门,从里面取出来我们售卖宝贝的现金。应该有三五万的样子,反正就那样散放在仓库的保险柜里,我胡乱的给老狗弄出来了好几沓。
    递给老狗后,老狗说太多了,最多一万块钱就行。
    我还是没说话,硬塞给了老狗。
    老狗拿着钱,转身离开时我忙上前说:“走吧,一起去。”
    “今天还有事情,你等下午再来吧,丧事就在那边殡仪馆。”老狗抹掉了自己眼眶的泪水,看着我认真说道。
    “别废话了,还能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我说着,直接朝眼前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老狗追上来,一把拉住我,看着我字正腔圆的说到:“人已经没了,我们不能跟着去,能做的,只有好好活着。你在店里等他们来了,我尽快料理完丧事,然后直接去那边。”
    “可是……”我说。
    “没有可是,你听我的就行。”老狗字正腔圆的说。
    我只能点头,转身去了店里,进门后服务员都还没来。我没什么事情可做,便开始打扫卫生。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扫的,每天晚上下班之前,服务员都会打扫完卫生才回去。
    可我还是在干净的地面上用扫帚扫着,在我觉得,这就像是在清除我内心上的尘土,这样做,才可以让我静下心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个小时时间,我就像是度过了整整两个月。
    等待,有时候真的是人间最厉害的凶器。其他凶器杀人,那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但是等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在不安与彷徨中逐渐消亡。
    我就像是个一条不断吞噬着自己尾巴的蛇,此时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能作什么,毫无头绪。
    七点半,八点,八点半……
    我不断扫着,时不时看着时间,八点五十,红姐来了。她带着店里的三个服务员还有两个服务生。这几个差不多都是初中毕业,没地方去打工才到我这里的。
    后厨的三位师傅,都是王宝开店时就在这里工作的。
    随着人员到齐,我看着她们紧张不安的忙碌起来,于是站在门口,开始东张西望。
    红姐见我这样,于是凑到我身边,笑着问我在看什么,是不是在看美女。
    我说是,然后直接拉开了红姐单薄的衣衫。这一幕被街道对面路过的戴眼镜老头看到了,远远的看去,这老头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厌恶。
    大早晨的,看到这种勾当,有煞风景不是吗?
    我却不以为然,与红姐在酒吧门口肆无忌惮的开始做起了不要脸的勾当。
    我将红姐拉过来,在她的脸蛋上亲一下。红姐一把将我推开,然后对我做个鬼脸。
    我又上去拉住她,红姐挣扎开来,拧几下我的耳朵。
    我希望自己可以用这种不要脸的勾当,消除内心深处此时的后悔与恐惧。
    但是在如此进行了十几分钟后,我发现我还是不能。
    我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蹲在了店门口,点燃香烟,望着街道逐渐多起来的行人,开始想昨天那两人走后老狗对我说的话。
    他们要是不来,那肯定就是去了市区,到时候九太再派人过来,很可能就是街道中此时路过的某个人。
    再严重点,我甚至想是否有人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已经用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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